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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人皇纪 第364章 礼器

    货场的死寂被寒风撕扯,凝固的恐惧如同冰层下暗涌的浊流。土根枯槁的身体挺立在角落,手中那张染血的树皮“农具志”被他死死按在冰冷泥地上。他沾满泥灰的枯指,正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在树皮背面——那片浸透了他毕生血汗与孙女麦芽生命的载体上——疯狂地划拉着!划出的,不再是田垄沟渠的曲线,也不是镰刀石锄的轮廓,而是一条条笔直、生硬、带着刺骨寒意的直线!这些冰冷的线条相互交错,切割出一个个方方正正、如同囚笼般的格子!

    “账……要……这……样……画……”

    “……才……不……会……乱……”

    “……才……算……得……清……”

    他沙哑的声音如同砂轮刮过冻土,在死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充满了混乱、冰冷、痛苦,还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荒诞感!他试图用这原始的血污树皮,用这象征着他被碾碎命运的载体,构建一种截然不同的框架,去框定那堆混乱的霉粮、破皮、粗盐,去框定骨筹算盘上那些扭曲的、代表生命和物资的蝌蚪符号!

    高台上,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草叶,浑浊的赤红眼窝中,那两点沉寂的毒焰猛地一跳!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他枯槁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前倾了一丝,手中那柄沉寂的噬魂邪剑,剑身暗红的纹路毫无征兆地剧烈搏动起来!嗡——!一声低沉、贪婪、仿佛来自深渊的剑鸣瞬间盖过了货场所有的声音!赤芒暴涨,如同血管般在剑身上游走、膨胀!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新鲜灵魂波动的邪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巨鲨,猛地从剑身迸发,穿透冰冷的空气,精准而贪婪地锁定了货场角落里那个枯槁的、正在血污树皮上画着冰冷格子的老农奴!

    草叶枯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扭曲的“兴趣”。那不是对人的兴趣,而是对一件意外发现的、散发着奇异混乱波动的“器物”的兴趣!他浑浊的眼窝死死盯着土根手中那张染血的树皮,盯着上面那些格格不入的、冰冷方正的线条。那线条,似乎带着一种……与他吞噬的镜巫混乱力量截然不同的冰冷秩序感,却又被浓烈的血污和绝望浸透,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能引动他邪剑“食欲”的混乱共振!

    “你……” 草叶枯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被邪力灼烧后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冰冷,枯爪缓缓抬起,指向角落里的土根,“……跟……我……来……”

    货场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惊愕、恐惧、茫然,全都聚焦在那个佝偻着背、手中攥着染血树皮的老农奴身上。骨筹深陷的眼窝剧烈波动了一下,捧着光滑“算盘”木板的手指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他看向土根的目光,不再是冰冷的计算,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仿佛看到了一个主动走向深渊祭坛的疯子!

    土根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浑浊的老眼从自己划出的冰冷格子上抬起,迎向草叶那双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赤红眼窝!一股比石坡寒风更刺骨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灵魂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窒息感!冷藏库的幻象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在他混乱的意识边缘闪烁——那些冰封的“秦霄”,那些覆盖血锈的农机,瞳孔深处倒映的染血图谱……

    “嗡——!”

    服务器风扇的轰鸣、硬盘的“咔哒”声再次在他颅内炸响!眼前草叶枯槁的身影仿佛与冷藏柜玻璃门上凝结的厚重白霜重叠!

    “带……上……你……的……‘书’……” 草叶枯涩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枯爪指向土根手中那张染血的树皮,“……去……‘镜……鉴’……下……”

    “……王……要……一……部……新……书……”

    “……一……部……记……下……神……坛……画……满……了……多……少……牺……牲……的……礼……器……图……谱!”

    “镜鉴”!那根悬挂着镜巫焦黑人皮的巨柱!部落新的恐怖象征!

    骨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深陷的眼窝中掠过一丝深沉的恐惧。他太清楚“镜鉴”之下的地方意味着什么了。那是草叶专属的、进行最血腥“祭礼”和“器物”制作的核心区域!寻常奴隶靠近那里,都会被那根巨柱散发的混乱邪力和浓烈血腥直接逼疯或撕裂!这个老农奴……被草叶亲自点名带过去……下场只会比喂碾轮、熬脑髓凄惨百倍!

    两个沉默如铁、眼神麻木空洞的剑卫上前,如同拖拽货物般,粗暴地架起土根枯槁的身体。土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死死攥着那张染血的树皮,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前方,仿佛穿透了剑卫冰冷的青铜甲胄,穿透了部落低矮的窝棚,直接落在了那根在寒风中摇曳着焦黑人皮的“镜鉴”巨柱上!他的意识如同被撕裂的风筝,一边是石坡上麦芽冰冷的尸体和腹部的血洞,一边是冷藏库里覆盖血锈的冰冷农机和冰封的“自己”,还有草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将他视为“奇异材料”的贪婪邪光!

    他被拖拽着,踉跄地穿过部落。所过之处,无论是麻木劳作的奴隶,还是眼神阴鸷的监工,都如同躲避瘟疫般惊恐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货场更浓烈、更粘稠的……血腥味!那血腥味并非来自战场,而是带着一种祭祀特有的、混合着油脂焚烧、骨灰和内脏腐败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终于,他们抵达了“镜鉴”巨柱之下。

    这里的气温似乎比部落其他地方更低几度,寒风仿佛带着无形的利齿,刮得人骨头缝都疼。巨大的木柱耸立,顶端悬挂的镜巫人皮在风中如同破败的旗帜般摇曳,焦黑干瘪的皮肤绷紧在骨架上,空洞的眼窝俯视着下方,散发着无尽的怨毒和混乱。人皮下方,堆积着厚厚一层暗红色的、如同泥浆般的东西——那是无数次血腥祭祀后冲刷下来、层层叠叠、早已凝固干涸的血垢!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幽冥的腐朽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每一个靠近者的神经,让人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巨柱正前方,是一块相对平整、被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祭坛核心。地面上并非泥土,而是用巨大的、被打磨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石板的缝隙间,填满了厚厚的、暗红发黑的血泥!空地中央,立着几件散发着浓烈邪异气息的“礼器”半成品:

    一尊半人高的粗陶大瓮,瓮口边缘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细小尖锐的兽齿!瓮内壁糊着一层厚厚的、暗红发亮的胶状物,散发着刺鼻的腥甜和油脂焚烧后的焦糊味。瓮身尚未干透,湿漉漉的,不断有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瓮壁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石板深褐色的血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旁边,是一面巨大的、用新鲜兽皮绷在粗糙木框上的鼓!鼓面还带着未刮净的脂肪和血丝,颜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鼓的支架,赫然是两根被剥去所有皮肉、打磨得异常光滑、白森森的人大腿骨!鼓槌的槌头,则是一颗拳头大小、同样被剥得干干净净、黑洞洞眼窝朝天的人头骨骷髅!

    更远处,几根打磨得异常光滑、顶端镶嵌着锋利燧石尖刺的黑色木桩,如同等待祭品的刑架般矗立着。木桩根部,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骨片、断裂的指甲和几缕沾着血污的毛发。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内脏的腐败甜腥、油脂焚烧的焦糊、还有青石板缝隙里血泥散发的铁锈般的腥气,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草叶枯槁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祭坛中央。他浑浊的赤红眼窝扫过这片血腥之地,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那柄噬魂邪剑被他随意地插在身边一块浸满血污的石板上,剑身暗红的纹路贪婪地搏动着,仿佛在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怨念。

    骨筹也被两名剑卫“护送”而来。他深陷的眼窝低垂,不敢直视那些恐怖的礼器半成品,捧着光滑“算盘”木板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站在距离祭坛核心稍远的地方,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被这里的邪异气息压垮。

    草叶枯槁的手指,缓缓指向空地边缘一个巨大的、用整块青石凿出的石盆。石盆里盛放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一些灰白色的、如同油脂般的絮状物。几根细小的、尚未完全骨化的孩童指骨和几片带着黑色毛发的头皮碎片,在粘液中若隐若现。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骨髓腥气和某种草药苦涩的怪味扑面而来!

    “此……为……‘神……脂’……” 草叶枯涩的声音如同墓穴中刮出的阴风,“……绘……图……之……墨……”

    “……记……下……它……的……熬……制……”

    “……用……料……”

    “……火……候……”

    “……成……色……”

    他的枯爪移向那面狰狞的人骨人皮鼓。

    “……鼓……皮……需……童……女……背……脊……之……皮……”

    “……去……脂……留……筋……”

    “……绷……于……骨……架……”

    “……不……得……有……一……丝……皱……褶……”

    “……鼓……槌……颅……骨……”

    “……需……取……天……灵……盖……”

    “……完……整……无……裂……”

    “……槌……柄……”

    “……用……其……胫……骨……”

    “……磨……光……”

    “……刻……上……神……纹……”

    枯爪又指向那口镶嵌兽齿的粗陶大瓮。

    “……瓮……口……之……齿……”

    “……需……猛……兽……新……拔……之……犬……齿……”

    “……百……颗……”

    “……一……颗……不……能……少……”

    “……瓮……内……之……膏……”

    “……心……头……热……血……”

    “……混……合……童……男……童……女……之……骨……髓……”

    “……文……火……熬……炼……七……日……”

    “……至……膏……凝……如……胶……”

    “……色……如……暗……血……”

    草叶枯槁的声音冰冷地描述着每一种礼器所需的材料和制作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浸透了最原始、最残忍的血腥。他赤红的眼窝最终落在被剑卫架着的土根身上,枯爪指向骨筹和他手中光滑的木板。

    “骨筹……持……‘算’……”

    “……你……执……‘笔’……”

    草叶枯槁的手指,如同指向地狱的绘图板,缓缓移向土根手中那张染血的树皮!

    “……用……你……的……‘书’……”

    “……用……神……脂……为……墨……”

    “……画……出……所……有……礼……器……”

    “……画……出……所……有……牺……牲……”

    “……画……出……神……坛……的……真……相!”

    “……日……落……之……前!”

    “……图……谱……不……成!”

    草叶枯槁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九幽寒冰,枯爪猛地指向那口翻滚着“神脂”的石盆和旁边几根森白的刑架木桩!

    “……你……的……皮……”

    “……就……是……新……的……鼓……面!”

    “……你……的……骨……”

    “……就……是……新……的……鼓……槌!”

    “……你……的……血……髓……”

    “……就……是……新……的……神……脂!”

    “皮为鼓面!骨做槌!血髓熬神脂!” 最后的宣判,带着最彻底的肉体与灵魂的毁灭意志!那血腥的石盆和森白的木桩,瞬间化作了土根最终的归宿!

    骨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深陷的眼窝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算盘”木板。他看向土根的目光,只剩下纯粹的怜悯和一种同坠深渊的绝望。

    土根枯槁的身体在剑卫的挟持下猛地一震!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口翻滚着孩童骨屑和头皮的石盆,盯着那面绷在森白腿骨上的鼓,盯着草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将他视为材料的贪婪邪光!

    “呕——!”

    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胃液和胆汁的腥臭秽物,猛地从土根喉咙深处喷涌而出!他剧烈地干呕着,枯瘦的身体痉挛般蜷缩,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他手中那张染血的树皮“农具志”被他下意识地死死攥着,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冷藏库的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嗡——!!!”

    大型核磁共振仪运行时发出的尖锐、持续、穿透骨髓的恐怖噪音,混合着手术室心电监护仪冰冷的“滴滴”声、骨钻高速旋转时刺耳的“滋滋”声,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土根(秦霄)的脑髓!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呕吐!

    眼前的景象——翻滚着孩童骨屑的“神脂”石盆、绷在人骨上的鼓、草叶枯槁的脸、骨筹恐惧的眼——猛地扭曲、撕裂、崩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投入了粒子加速器,瞬间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那片他灵魂深处永恒的冰冷炼狱——巨大、惨白、刺目的冷光空间!一排排、一层层,沉默的钢铁墓碑森林!

    他的“视线”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拉近!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凝结着厚厚白霜的玻璃柜门!

    柜内!惨白的冷光下!一层层锃亮的金属搁架上!

    巨大的透明方形器皿内,盛放着的……依旧是无数个赤裸的、被剥去一切衣物的“秦霄”!每一个都保持着凝固的惊恐表情,皮肤灰白,凝结着厚厚的白霜!胸膛中央,那柄闪烁着冰冷青铜光泽的噬魂邪剑深深没入心脏!

    然而,这一次,景象发生了更加令人灵魂冻结、荒诞到极致的变化!

    在那些“秦霄”赤裸躯体的四周!

    赫然堆满了……巨大、冰冷、闪烁着金属寒光、造型精密如同艺术品的……现代化医疗和实验室设备!有如同巨大昆虫复眼般的电子显微镜!有布满复杂管道和闪烁指示灯的基因测序仪!有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超低温冷冻舱!还有巨大的、如同刑具般的不锈钢手术台!

    这些现代医疗科研设备的金属表面上,同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锈迹!锈迹之下,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痛苦挣扎的微小人形浮雕!仿佛有无数的生命被解剖、被分析、被冻结在了这冰冷的科技之中!

    更恐怖的是,在每一个“秦霄”被冰封的、凝固着痛苦与茫然的瞳孔深处!

    倒映出的……不再是农具图谱或血泪账本!而是……草叶刚刚描述的那些最原始、最血腥的……礼器!那口镶嵌兽齿、渗出暗红粘液的粗陶大瓮!那面绷在森白人骨上、带着血丝的鼓!那翻滚着孩童骨屑的“神脂”石盆!如同最原始的“牺牲记录仪”!

    一股混合着“神脂”石盆浓烈的骨髓腥甜与草药苦涩、人皮鼓散发的脂肪腐败气息、祭坛石板缝隙里血泥的铁锈腥气、冷藏库的极致冰寒、以及“自身”被冰封在医疗血锈中的终极荒诞感的冰冷气息,如同亿万条裹挟着碎冰的毒河,狠狠冲垮了土根(秦霄)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这股气息,与他手中染血的农具志、与草叶描述的血腥礼器、与眼前翻滚的“神脂”,形成了最惨烈、最荒诞、也最令人窒息的终极共振!

    “画……画……” 土根猛地抬起头,布满污秽的枯槁脸上,扭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冰冷荒诞的表情!他浑浊的老眼不再有焦距,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破碎的冷藏柜玻璃和礼器碎片在疯狂旋转!他枯槁的手死死攥着那张染血的树皮,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赎,又仿佛是招致毁灭的诅咒!

    “画……给……你……们……看……”

    “……神……坛……的……真……相……”

    他沙哑的声音如同地狱裂缝中刮出的阴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猛地挣脱了剑卫的挟持(或许是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所慑),踉跄着扑向那块巨大的、盛放着粘稠“神脂”和漂浮着孩童骨屑的石盆!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土根枯槁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了那粘稠、滚烫(下方有炭火保温)的暗红液体中!

    “嗤——!”

    一股皮肉被灼烧的青烟瞬间冒起!伴随着一股蛋白质焦糊的恶臭!

    土根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枯瘦的手指在粘稠滚烫、漂浮着骨屑和头皮的“神脂”中搅动着!粘稠的液体沾满了他枯槁的手掌和前臂,暗红的颜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他猛地抽出手!那只沾满了滚烫粘稠“神脂”、皮肤被烫得通红甚至有些焦黑的手掌,如同蘸满了最邪恶墨汁的画笔!他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扑倒在地,将手中那张染血的树皮“农具志”在浸满血污的青石板上猛地摊开!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草叶那双燃烧着邪异赤焰的眼窝——的注视下!

    土根那只沾满滚烫“神脂”的枯手,带着皮肉灼烧的剧痛和灵魂撕裂的冰冷荒诞,狠狠地、重重地按在了树皮之上!按在了他之前用泥灰划出的、那些格格不入的冰冷方格子之上!

    “滋啦——!”

    一股更加浓烈的皮肉焦糊味弥漫开来!树皮被滚烫的“神脂”灼烧得发黑、卷曲!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之中!

    土根那只沾满“神脂”的枯手,却在树皮上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速度移动起来!他不再画农具,不再画格子!他画的……赫然是草叶刚刚描述的礼器!但那画法……诡异到了极点!

    他用滚烫的“神脂”画出的粗陶大瓮!瓮体扭曲,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狞笑的骷髅头!瓮口镶嵌的兽齿,被他画成了一排排尖锐、滴着粘液的……注射器针头!瓮内壁糊着的暗红胶状物,被他用浓稠的“神脂”涂成一片片蠕动的、如同显微镜下放大的癌细胞群落!

    他用滚烫的“神脂”画出的那面人骨人皮鼓!鼓面绷紧的皮,被他画成了无数张重叠、扭曲、无声尖叫的孩童脸庞!支撑鼓面的森白腿骨,被他画成了两根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不锈钢手术台支架!而那颗作为鼓槌的人头骨骷髅,被他用粘稠的“神脂”点上了两个幽蓝的、如同ct扫描仪发出的冷光眼洞!槌柄的胫骨,则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基因链般扭曲旋转的螺旋纹路!

    他用滚烫的“神脂”画出的刑架木桩!木桩顶端的燧石尖刺,被他画成了高速旋转、闪烁着电火花的……骨钻钻头!木桩根部散落的骨片和毛发,则被他用甩溅的“神脂”点染成一片片散落的、如同病理切片般的组织样本!

    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皮肉的焦糊和灵魂的尖啸!每一幅扭曲的礼器图形,都融合了最原始的牺牲血腥和最冰冷的现代科技轮廓!那翻滚的“神脂”墨迹,仿佛带着无数被熬煮的孩童亡魂的怨念,又如同冷藏库里渗出的冷冻液,在树皮上流淌、凝固!

    这不是图谱!

    这是一幅用滚烫人脂、孩童骨屑、灼烧的血肉和撕裂的灵魂绘制的!

    来自地狱与实验室夹缝的!

    终极牺牲启示录!

    高台上,草叶浑浊的赤红眼窝中,那两点毒焰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疯狂地燃烧、跳跃起来!他枯槁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如同饕餮遇到绝世珍馐般的贪婪和兴奋!他手中插在石板上的噬魂邪剑,剑身暗红的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刺耳欲聋的嗡鸣!赤芒暴涨,几乎要脱离剑身!一股庞大到恐怖的混乱邪力,如同嗅到了最美味灵魂的深渊巨口,死死锁定了地上那个正在用滚烫“神脂”绘制着荒诞地狱图景的枯槁身影!

    骨筹早已瘫软在地,深陷的眼窝中只剩下纯粹的、如同目睹宇宙终极恐怖般的呆滞。他手中的光滑“算盘”木板跌落在地,沾满了青石板上粘稠的血污。

    祭坛之上,唯有土根枯槁的、沾满滚烫“神脂”的手臂在疯狂舞动,以及那柄噬魂邪剑发出的、如同亿万亡魂齐声尖啸的贪婪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