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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降临 第406章 先生亦有差距,钻研他的术法未尝不可

    深夜的都市,路面上的车辆很少。

    高楼大厦零零碎碎亮着灯。

    罗彬冒出另一种感觉。

    恍若隔世。

    招魂,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时他还躺在病床上,甚至已经躺了好几年。

    此刻,他走在未知城市的道路上,手脚健全。

    就好像……过去的二三十年是一场长梦,最近的几个月,是一场噩梦。

    此刻,才是大梦初醒?

    罗彬出神了许久,最终撇散了那些无意义的胡思乱想。

    眼下是真实,过往也是真实。

    罗酆和顾娅,自己如今的爸妈。

    自己在意的女人,他们都在大凶恶之地,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他不能觉得,自己眼下就安全了。

    他不能放弃他们。

    穿过城市的“钢筋水泥”,再度走进国道旁的树林,罗彬才觉得适应。

    钻出树林,是在一座小山脚下。

    山不大,一眼就能看全轮廓,像是一片立在地上的银杏叶。

    上山路是一条石阶,这石阶已经有些年头了,充满了岁月的风化和腐蚀痕迹。

    罗彬更觉得亲近。

    好似这几个月的柜山,浮龟山生活,已经让他和正常社会完全脱节,这种鲜为人知,罕有人至的地方,他才能放松。

    上山走了快两小时,入目所视是高墙大观。

    紫红色的大门上,顶着一块牌匾。

    其名玉堂道观。

    罗彬一怔。

    道观?不是道场么?

    其中一个道士迈步朝着大门走去。

    另一个道士继续带路,却绕过道观,从后方下山。

    过观门而不入?

    罗彬觉得诧异。

    可张云溪古井无波,罗彬便不好多问什么。

    且随后,罗彬瞧见重重树影后,又是一座山的轮廓,他心头才一阵惊诧。

    这山影和先前一样,依旧像是一片立在地上的银杏叶。

    不过,这山更大!

    至少从山影轮廓上看,要比先前的大至少三分之一。

    “叠叠后龙推宝山,进财进宝进庄田,富即贵兮贵即富,儿孙清贵做官员?”

    罗彬喃喃自语。

    先天十六卦的传承中,关于风水的知识很全面,此时的罗彬,知山知水,只是不够知十六卦的确切奥妙,不知书后更深层的内容。

    辨山,倒是小事一桩。

    领先几步的张云溪稍稍顿足,深深看罗彬一眼。

    “罗先生不简单,居然能看出我道场的地势。”

    表面,张云溪没什么。

    内心,张云溪其实还是起了波澜的。

    自家山门被一眼看穿了一半,谁能无动于衷?

    罗彬却摇摇头,他还在目扫,且他退后了几步。

    退到了先前穿过道观下山的位置,在那个地方,就没有树影遮挡,能对后山一览无余。

    张云溪和另一道士跟着罗彬走回。

    那道士神态沉稳,眼中隐约多出一抹傲然。

    一个红袍道士,应该是很能控制住情绪的存在,他依旧露出这表情,就是因为山门的与众不同。

    罗彬看出一些又怎么样?

    不过是初窥表面罢了。

    是,罗彬能在浮龟山活下来,是,罗彬带他们出来了。

    但……

    那道士的思绪,被罗彬的话音所打断。

    “最贵玉堂龙,英豪气势雄,有人扦此穴,名姓达天聪。”

    张云溪心中的波澜,就宛若惊涛骇浪。

    那道士眼中的傲然,瞬间成了错愕。

    两人情绪正波动,还无法平复时,罗彬深吸一口气,再道:“若玉堂龙长四五里,必出神童,前峰最高正,此峰低矮,山体相对雄壮。”

    “高正峰属于正位,低矮峰属于看护。”

    “刚才的道观,是门户?”

    “正道场,在前峰山尖?”

    罗彬这一番话说完。

    那道士额间冒出一阵阵冷汗。

    张云溪再无法保持平静。

    若先前罗彬的一段话,是看出他们道场表象,看出了一半。

    那之后的一段词,就是看出了道场山门全部!

    而最后那段话,甚至说出他们的布局。

    每一个先生道场都充满了玄机,充满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罗彬相当于看一眼,就将面纱掀开了。

    这怎能让人不惊?

    还有,这其中有个细节。

    罗彬的确是初学者,他不懂规矩。

    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玉堂道场在这阴阳界中不算顶尖,总有人能一眼窥出究竟,可即便是这种人,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说,无疑会让人心慌不稳。

    无疑会让人警惕畏惧。

    正因为罗彬是在柜山中被人骗收为徒,学风水术不久,才会犯了忌讳。

    “罗先生,你让云溪刮目相看,不过刚才的话,等会儿你就不要说了,这会让我门人不安。”张云溪道。

    罗彬深呼吸,点点头。

    他不是蠢人,若有所思之后,明白自己是知道得太多了。

    这侧面印证了袁印信风水术的不简单。

    “贫道文昌,长了见识。”那道士眼神复杂,语气略带唏嘘。

    无形中,张云溪和这文昌道士对自己的态度都有所改变,罗彬反倒是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自然。

    随后,就是张云溪继续在前带路,文昌尾随,罗彬走在最后。

    第二座山更大,从天黑走到天亮,看怀表的时间,次日的十点钟,总算到了山顶。

    这是一个和先前道观相仿的道场,名字只有一个字不同。

    前者是玉堂道观,后者就是玉堂道场了。

    道场的大门是敞开的。

    两边整整齐齐各站着一排弟子,数目少说得有五十。

    这些弟子都略年轻。

    门口则站着三人,年纪无一例外,都和张云溪相仿。

    这三人的神色,分外激动。

    那些弟子一样,兴奋而又紧张,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师弟!”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见过师叔,恭贺师叔平安回门!”

    众多弟子齐声高喝。

    张云溪老脸微颤,抬起双手下压,是让门人弟子平复。

    他三步并做两步,到了那三老身前。

    其中一人抬手,托住张云溪的胳膊,另外两人更是上下打量张云溪,不停地点头,不停地说好。

    显而易见,先前进道观的第一个道士,通知了张云溪回来的事情。

    这里已经不是柜山,也不是浮龟山了。

    虽说两山相隔,但一个电话,就能将事情说明白。

    “这位,就是文清道长口中的罗彬,罗先生了,对吧?”

    一人的注意力从张云溪身上离开,看向罗彬。

    罗彬微微抱拳,不卑不亢。

    “安排罗先生住进善心院,他比我们更劳顿,需要休息。门中事情,无须打搅他。”张云溪平复了情绪,说。

    罗彬其实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这玉堂道场的接风和他无关,他更无心去看。

    另外三人同时点点头,唤来一个弟子,让其带罗彬先行进了道场大门,罗彬紧随其后。

    这玉堂道场内部不小,宽阔的大院后,是一方大殿,两侧又是各种各样的房间,围绕着一直到门口的位置。

    罗彬跟着带路的玉堂道场门人往右走,进了一道两个房间夹着的圆形拱门,再入目所视地,是一条长廊,旁侧居然是一片很大的湖。

    之所以说是湖,是因为这太大了,入目所视,至少得有近百米宽。

    山顶能有这么大一片湖,简直是少见。

    再往前走了百来米,到了长廊尽头,眼前无路,只是湖水。

    这条长廊是被山顶湖包围起来的,地势上看,更像是包绕了半个玉堂道场。

    当然,再往前有台阶,走下去之后放着两条小船。

    那玉堂道场的门人上了一条船,招手示意罗彬上去。

    上船,过湖。

    这地方不过二三十米,距离不算远。

    可湖水给罗彬一种感觉,很深,深不见底。

    等到了对岸,这里依旧有一条廊道,顺着走上去,就是倚靠着山尖儿修建的建筑。

    真正意义上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顶峰,不过此地太小,只有前面那片较为平坦的地方,才足够修建整个玉堂道场。

    廊道走了十几米,就是一方小院的门。

    门两侧摆放着石麒麟,罗彬略有几分不适。

    跟着那门人进去后,感觉消失了一些。

    院子虽小,但很安静,空气格外清新。

    阳光照射着脸上很熨烫,罗彬都困了。

    “您先休息。”那门人指了指前方,说:“任何一个房间,您随意。”

    “谢谢。”罗彬很有礼貌地道谢。

    那门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门被带上了。

    罗彬仰头,双臂展开,任凭阳光抚过全身。

    站了良久,罗彬才走向其中一个房间。

    推门进去,是简单的木床,普通的被褥。

    这没什么好嫌弃的,比起浮龟山要干净,比起柜山更是安全。

    房间里还有洗手间,哪怕是山顶道观,都处处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

    罗彬没有直接上床睡觉,而是进洗手间洗澡。

    在柜山的时候,还能洗上热水澡,进了浮龟山,别说洗澡了,喝口热水都难。

    熨烫的水流划过全身,罗彬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此刻,前方道场大殿。

    本来,张云溪数年回归,应该是一场好大的接风宴。

    可此时,弟子们却全部都被安排走了。

    偌大的道场,一时间空空荡荡。

    殿内数人,除却了那三个和张云溪相仿的老人,还有五人。

    当然,这并不包含张云溪在内。

    那五人都身着红袍,两个是和张云溪进浮龟山的道士,文清,文昌,另外三人则是坐镇玉堂道观的人。

    “浮龟山,居然是如此的一个地方……果不其然,有着避世道场,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狠毒……”

    “还有那柜山……”

    “云溪,你真的那么想去一探究竟么?”

    “师兄不是要挫你的信念,你认为,我们玉堂道场,能染指这种地界?去浮龟山,是你一时兴起,更是你对自身阴阳术的一种挑战。”

    “柜山不同,柜山有着完整的道场,那个道场对柜山更是完全控制,我们得有自知之明。”

    开口之人名为张云泥,他是玉堂道场的场主,年纪比张云溪还要大上两岁,生着一张长脸,两道眉毛微微垂下来,一看就是长寿的相格。

    另一人沉声开口,说:“师兄所言不错,秦九么都死在了那里边儿。天机道场也算是避世之地了,秦九么算是在世内行走,结果却被困死在柜山,尸身留在浮龟山。”

    “我等虽然都是所谓的大先生,但大先生之间也有差距。他都死了,你去柜山,必死无疑,就算加上我们,一样必死无疑。”

    张云溪的脸色不太好看。

    张云泥再度道:“我看,将罗彬留在我们这里,既然他救了你们,我们也该帮他拔毒,让他有个安身立命之地,他能出来,已经是幸运了。”

    “嗯,关于那个袁印信,再让罗彬说出袁印信教他的风水术,让我们钻研钻研,或许等上几年,回去柜山,也未尝不可。”

    这最后一句话,张云泥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