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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我必将站在世界之巅 第353章 盐潮笺·稻语

    盐潮笺·稻语

    自幼鱼游向大海后的第十个清晨,萧凡在盐田边的潮力车下发现了异常。原本平滑的车轴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圈新鲜的盐稻根须,根须间粘着些细碎的银鳞——是比目鱼的鳞,鳞上的浅金色环纹正随着潮水的起伏微微发亮,和之前幼鱼尾鳍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根须是夜里长出来的?”老张扛着锄头过来,用指尖戳了戳根须,根须竟轻轻颤了颤,往车轴深处缩了缩。徐老人蹲下身,从根须间拈起片鳞,鳞上用红盐写着个极小的“唤”字,旁边画着株稻穗,稻穗的颗粒数正好是七颗,和七星灶的数量一样。

    这时,盐田深处突然传来“簌簌”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新长的盐稻苗正朝着潮力车的方向倾斜,苗叶上的金斑连成细线,在晨光里织成张网,网的中心浮着个竹编的小篮,篮子里铺着层干海藻,海藻上躺着卷麻纸。

    萧凡走过去拿起麻纸,纸页边缘还带着潮气,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比之前的盐潮笺更稚嫩些:“稻知潮信,根记盐踪,若要唤回鱼影,需以七星灶灰拌新稻粉,撒于潮汐沟。”纸末画着个小小的鱼形,鱼嘴衔着颗稻粒,稻粒上的纹路正是第二十二道浅金色环纹。

    “是当年盐工的孩子写的?”徐老人摩挲着纸页边缘,“民国二十三年封灶时,盐田边确有个盐工子弟学堂,听说孩子们也跟着大人藏东西。”他突然抬头看向潮汐沟,“这是要我们唤回那条幼鱼?”

    当天午后,他们按麻纸上的法子,取了七星灶里的陈灰,拌上刚磨的新稻粉,撒在潮汐沟里。粉粒刚落水,沟里的水突然泛起层淡金色的涟漪,涟漪里浮出无数细小的气泡,气泡破裂后,竟飘出些极轻的稻香。

    “鱼来了!”小女孩突然指着沟口喊。只见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片银亮的光斑,光斑越来越近,是一群比目鱼,领头的正是那条游向大海的幼鱼——它竟长大了不少,尾鳍上的浅金色环纹亮得像块小镜子,身后跟着数十条大小不一的比目鱼,每条鱼的尾鳍上都有环纹,只是纹路的颜色深浅不同。

    幼鱼游到潮力车旁,突然跃出水面,用尾鳍拍了拍车轴上的盐稻根须。根须“咔”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块陶片,陶片上用朱砂画着张地图,地图上标着七个小黑点,其中一个正对着盐田中央的老稻茬。

    “这是藏东西的地方?”老张拿着陶片往稻茬走,刚走到近前,脚下的泥地突然往下陷了半寸,露出个方形的洞口,洞口盖着块木板,板上刻着“盐童藏”三个字,字缝里嵌着的盐晶正慢慢化水,在木板上洇出条小沟。

    掀开木板,里面是个不大的地窖,窖里摆着七个陶罐,每个罐口都用盐稻叶封着,叶上系着根红绳,绳上挂着个小木牌,分别写着“一至七”的编号。徐老人打开第一个陶罐,里面装的不是盐,也不是纸,而是些用麻线串起来的小玩意儿——有贝壳磨的鱼形,有陶土捏的灶模,还有块半旧的炭笔,笔杆上刻着个“小”字。

    “是孩子们的东西。”徐老人拿起那个陶土灶模,模子上还留着小小的指纹,“民国二十三年封灶时,盐工们怕孩子哭闹,就让他们也藏些东西,说是等以后回来取。”他翻到陶罐底部,发现垫着张麻纸,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灶会醒,鱼会来,我们藏的稻种,要等新盐田长出来才肯发芽。”

    “稻种?”萧凡往罐里摸了摸,果然在底部摸到个布包,包里装着些褐色的稻粒,比寻常盐稻种小些,颗粒上带着层薄盐霜。他拿出一粒放在手心,稻粒突然轻轻动了动,竟在掌心滚出个小圈。

    他们把七个陶罐都搬出来,每个罐底都有张麻纸,拼在一起是段完整的话:“我们采了七灶边的稻种,藏在地窖里。等盐田有了新苗,就把稻种撒在七星灶旁,它们会开出会唱歌的稻花,引来会说话的鱼。”

    当天傍晚,村民们按照麻纸上的说法,把稻种撒在七星灶周围的泥地里。刚撒完,天上就下起了小雨,雨丝落在泥地上,竟泛起层淡金色的光。第二天拂晓,萧凡再去看时,灶边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嫩芽,嫩芽上顶着细小的露珠,露珠里映着比目鱼的影子。

    又过了七日,嫩芽长成了半尺高的稻苗,苗顶开出了细碎的白花。奇怪的是,稻花开放时竟发出“嗡嗡”的轻响,像无数只小蜂在飞。这时,潮汐沟里的比目鱼突然都游了过来,围着稻苗打转,尾鳍拍起的水花落在稻花上,稻花竟轻轻摇晃起来,像是在回应鱼的动静。

    “真会唱歌,真会说话!”小女孩拍着手笑。徐老人蹲在稻苗旁,仔细听着稻花的轻响,突然脸色一变:“这不是普通的声音,是潮信歌的调子!”他拿出潮信歌抄本,跟着稻花的节奏哼唱起来,竟一字不差。

    就在这时,最大的那条比目鱼突然游到徐老人脚边,用头轻轻蹭他的裤腿。徐老人低头一看,鱼背上粘着片麻纸,纸上用炭笔写着:“稻花唱潮信,鱼知盐仓路,七罐稻种发,盐母会出来。”

    “盐母?”老张愣了愣,“我爷爷说过,盐田底下有盐母,是盐的魂,能让盐田永远不荒。但从来没人见过。”他突然指着七星灶中间的那座,“灶膛里好像有光!”

    众人跑到灶边,只见灶膛里的灰烬正慢慢隆起,隆起处透出淡淡的金光。萧凡用树枝拨开灰烬,竟露出块拳头大的晶石,晶石通体透明,里面裹着些细小的光点,像无数颗小星星。晶石刚露出来,周围的盐稻苗突然齐齐弯下腰,稻花的歌声变得更响了。

    “这就是盐母!”徐老人声音发颤,“民国二十三年的盐工,不光藏了灶和盐仓,还把盐母藏在了灶底,用稻种引它出来!”他把盐母捧在手心,晶石突然变得温热,掌心的汗落在晶石上,竟化成了细小的盐粒。

    那天夜里,村民们在盐母周围搭了个小棚,用盐稻叶盖着。萧凡坐在棚边,看着比目鱼在潮汐沟里游来游去,稻花的歌声和鱼的尾鳍声混在一起,像支温柔的曲子。玻璃罐放在棚边,罐里原本空着,此刻竟不知何时多了条小鱼苗,尾鳍上有一道浅浅的环纹,是淡青色的,像极了最初那条幼鱼刚来时的样子。

    “它回来了。”小女孩轻声说。萧凡点头,突然明白盐工和孩子们藏的秘密,比想象中更温柔——他们不光要留下盐田的手艺,还要留下一份念想,让后来人知道,这片盐田从来都不孤单,有灶火照着,有盐母护着,有稻花唱着,还有鱼记着。

    潮水涨上来时,盐母的光芒透过棚子,在地上映出片金色的光斑,光斑里,盐稻苗的影子和比目鱼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拼成了个“家”字。徐老人翻开潮信歌抄本,用芦苇汁在新的一页上写:“盐童藏稻种,鱼唤盐母出,盐田有魂,世代不离。”抄本写完的瞬间,稻花的歌声突然停了,却有一缕清香留在了空气里,久久不散。

    萧凡知道,盐潮笺的故事,还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七星灶的火会暖着盐母,潮力车会引着潮水灌溉稻苗,比目鱼会带着小鱼苗在潮汐沟里洄游,而那些藏在稻种里、鱼背上、盐母中的温柔,会跟着潮涨潮落,跟着稻花一年年开放,跟着小鱼苗的环纹慢慢变深,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还有人能在盐田边,听见稻花唱歌,看见鱼来赴约。

    夜风轻轻吹过,盐母的光芒在棚子里忽明忽暗,像谁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