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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由水库溃坝开始 第388章 证人

    凌晨三点,林江的手机突然炸响,尖锐的铃声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猛地刺破临时住处的寂静。他正趴在桌上打盹,检测报告摊开在面前,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人眼晕。这声铃响让他浑身一激灵,猛地惊醒,嘴角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报告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模糊的墨迹。

    “谁?”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的木头,带着浓重的睡意。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仿佛有人正捂着嘴拼命压抑呼吸,中间还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信号时断时续,听得人心里发紧。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男人的声音才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是……林江?那个在听证会上说钢筋有问题的人?”

    林江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直起身,背脊挺得笔直,手指因为用力而紧紧扣住桌沿,指节都泛白了:“我是林江。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我叫王建军。”男人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在偷偷摸摸地说话,眼睛还在警惕地扫视四周,“我以前在盛华钢筋厂干活……就是给那个出问题的项目供钢筋的厂子。”

    林江的心脏猛地一跳,力道大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里的手机差点被捏碎。盛华钢筋厂——这正是张某在听证会上拍着胸脯保证的“绝对正规渠道”,也是检测报告里那些不合格钢筋的源头!他瞬间屏住呼吸,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咚咚作响,像一面急促擂动的鼓:“王先生,你……你知道些什么?”

    “别叫我王先生!”王建军突然拔高了声音,像是被这声称呼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赶紧压低,声音里带着恐惧和急促,“我知道你们查的那些钢筋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料里掺了废钢渣,把国标335的料,愣是调成了200出头的废品!这根本就是拿人命开玩笑!”

    林江迅速抓起桌上的笔,在报告的空白处飞快地写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你说清楚——是谁让调的?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是李厂长!是他亲自下令让干的!”王建军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像是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出口,“他说……说开发商那边要压成本,让我们往好的钢水里掺废料。每次卸废钢渣的车都是后半夜来,从厂子后门偷偷摸摸地进,生怕被人看见。我亲眼看见的!有次我多问了一句,就被车间主任指着鼻子骂,说再多嘴就让我滚蛋,还说让我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的话像一块块关键的拼图,精准地嵌进林江心里的谜团里。难怪检测数据会那么离谱,难怪张某敢拿着合格证书当挡箭牌——他们从生产环节就动了手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你有证据吗?”林江的笔尖在纸上划出几乎要戳破纸张的力道,“比如相关的记录?或者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我有个笔记本,上面记了每次掺料的量和具体时间。”王建军的声音突然发颤,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还有……还有个老工友也知道,他上个月被机器‘意外’压断了手,现在在家躺着呢……我总觉得他那事不对劲……”

    林江心里一沉,看来对方为了掩盖真相,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他沉声问道:“你现在在哪?方便见面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江以为信号断了,正要开口,王建军突然说道:“我在城郊的棚户区,37栋。但你们不能白天来,他们有人盯着我,我感觉自己被监视了……”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凌晨五点,我在棚户区后门的废品站等你。你一定要带上能保护我的人——我怕……我怕他们会杀人灭口。”

    挂了电话,林江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衣服上,很不舒服。他盯着纸上潦草的字迹,指尖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抖。关键证人!这绝对是能把整个利益链连根拔起的关键!

    他立刻拨通调查组组长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三下就被接起,背景里还传来键盘敲击的哒哒声——看来组长也还在加班,根本没睡。

    “有重大发现!”林江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字句清晰地砸过去,“盛华钢筋厂的内部人员愿意作证,他手里有掺假的记录,还知道其他受害者!”

    组长那边传来一声笔掉在地上的轻响,紧接着是急促的呼吸声,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地址!我们马上安排人!”

    “凌晨五点,城郊棚户区后门的废品站。”林江报出地址,又赶紧补充道,“对方很害怕,反复要求要保护。而且他说有人盯梢,可能需要便衣行动,再加两组人在外围警戒,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组长的声音透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我亲自带队!你在家等着,我们去接你——不,时间太紧,你直接去现场,我们分头行动,五点准时汇合。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林江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连桌上的报告都顾不上收拾。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他忽明忽暗的影子,像一个急于刺破黑暗的幽灵,坚定地向前移动。

    电动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飞驰,速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风像刀子一样灌进领口,带着清晨特有的寒气,刮得他脸颊生疼。林江把车把拧到底,风声在耳边呼啸,可他却觉得浑身滚烫——从听证会那天起憋的气,被威胁时压的火,此刻都在胸腔里翻涌、燃烧,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

    棚户区在城市边缘,像是一块被繁华遗忘的补丁,与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车还没到地方,就看见成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在朦胧的晨雾里影影绰绰,透着一股萧瑟。林江把车停在远处的树荫下,熄了火,借着朦胧的天光,猫着腰往废品站摸去。

    废品站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缠着几圈铁丝网,上面还挂着几个破旧的塑料袋,在风里轻轻摇晃。林江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无助。他放轻脚步走进去,看见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男人蹲在废纸箱堆旁,背对着他,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出来情绪很不稳定。

    “王师傅?”林江轻声喊了一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男人猛地回头,露出一张布满红血丝的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嘴唇也在不住地哆嗦。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磨得发亮的牛皮本,像是攥着自己的命。看见林江,他慌忙把本子往怀里塞了塞,警惕地问:“你……你真是林江?”

    “是我。”林江慢慢蹲下来,与他平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值得信任,“保护你的人已经在外面了,你别担心,安全没问题。”

    王建军的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本子递过来,那动作像是在递出一个滚烫的烙铁,既害怕又带着一丝解脱:“都记在这里了……每次掺多少废钢,谁在场看着,李厂长怎么跟开发商的人打电话交代……我怕自己记混了,连日期带具体时间都写了,有的时候还画了记号……”

    林江郑重地接过本子,翻开一看,泛黄的纸页上,是密密麻麻的圆珠笔字,字迹不算好看,但很认真。有的地方被泪水晕开了,变得模糊不清;有的地方被反复涂抹,墨痕重重,却依然能看清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3月15日,晚11点,掺废钢3车,张老板的人在办公室等着看结果”“4月2日,钢筋送检前,偷偷换了样品,好的送去检测,差的拉去工地”……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字,感觉像是摸到了无数个家庭悬在半空的命运。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王建军的脸唰地一下白了,血色尽失,他猛地抓住林江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不是他们来了?!他们找到这里了?!”

    林江迅速合上本子塞进怀里,紧紧按住,然后一把拽着王建军往废品站深处退:“别怕,我们的人就在附近!肯定是他们!”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声粗气的喊叫:“王建军!你个叛徒!给我出来!别躲了!”

    王建军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林江赶紧把他往废铁堆后面一推,低声说:“躲好,千万别出声!”

    他自己则迅速抄起旁边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紧紧握在手里,躲到了铁皮柜后面。刚藏好,就见两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踹开铁门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棒球棍,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晨光从他们背后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又高又瘦,像两只张牙舞爪的恶鬼,恶狠狠地扫视着废品站里的一切。

    “人呢?”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四处扫视,棒球棍在手心敲得咚咚响,语气里满是戾气,“李厂长说了,找到那本破本子,直接废了他!让他知道叛徒的下场!”

    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不耐烦地踢翻了旁边的塑料瓶,发出哗啦的声响,刺耳得很:“肯定藏起来了!搜!给我仔细搜!不信找不到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几乎要盖过对方的脚步声。他握紧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只要他们靠近铁皮柜,他就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黄毛的惨叫:“谁?!妈的!”

    刀疤脸刚要回头看,就被一道黑影猛地扑倒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林江听见组长熟悉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警察!都不许动!”

    他立刻从铁皮柜后冲了出来,只见调查组的人已经迅速制住了两个歹徒,动作干净利落。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在听证会上寸步不离地站在张某身后的跟班,看来这伙人果然是张某那边派来的。王建军从废铁堆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眼前的情景,脸上又是泪又是笑,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组长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林江的肩膀,指节重重地捏了捏,语气里满是赞许:“好小子,干得漂亮,抓到关键了。”

    林江把怀里的本子郑重地递过去,晨光透过废品站的破窗照在封面上,那磨得发亮的皮革,在这一刻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他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场仗,他们离胜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