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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北宋:法学骄子的逆袭之路 第397章 春成与边急

    暮春的晴日将田野晒得发烫,耐盐禾的幼苗已长至半尺高,叶片在风中舒展如剑,垄间的杂草被剔得干干净净,裸露出湿润的黑土。陈老汉蹲在田埂上,用竹尺丈量株高,每株都在五寸上下,误差不超过半寸 —— 这是精心管护的成果,正如他常说的 “苗齐如列阵,秋收定满仓”。田边的晒谷场上,新收的野慈姑球茎堆成小山,最大的足有拳头大小,表皮沾着的湿泥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王大人,耐盐禾的亩产能核定了!” 宝儿捧着账簿走向田边的凉棚,账簿上密密麻麻记着数据:“试种三亩,亩产净谷一石二斗,比旧粮增产三成;野慈姑亩产八斗,折算成米粮也有五斗。” 她将账簿摊在凉棚的竹桌上,阳光透过棚顶的茅草,在数字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按此推算,若在淮西推广千亩,每年能多收粮一千七百石。”

    王晏之指尖划过 “一千七百石” 的字样,竹桌上的茶盏泛起细浪 —— 远处的驿马正疾驰而来,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晴日里格外刺眼。驿卒翻身下马时,腰间的铜铃急促作响,他捧着的竹筒上缠着三道红绸,这是边关急报的标记。“金军在淮东增兵三万,” 驿卒的声音带着喘息,“泰州守将奏请粮草,说军中存粮不足十日。”

    凉棚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宝儿下意识地攥紧账簿,指节泛白 —— 泰州离楚州不过三百里,若粮草不济,防线堪忧。陈老汉蹲在棚外编竹筐,篾条突然断裂,他抬头看向驿马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去年冬天就听说金人在修粮道,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王晏之将急报反复读了三遍,竹简上的墨迹因潮湿微微晕开,“再割三州求和” 的字眼像针般刺目。他突然起身,茶盏被带倒,茶水漫过账簿上的 “增产三成”,晕成深色的云:“备笔墨,我要修书。” 凉棚外的阳光依旧炽烈,耐盐禾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这突如其来的紧张。

    幕僚们迅速铺开桑皮纸,墨锭在砚台里研磨的声音格外清晰。王晏之提笔时,目光落在宝儿的账簿上,突然停住:“把《农政录》取来。” 那本厚厚的册子记录着耐盐禾从育种到收获的全过程,每一页都贴着标本,标注着每日的气温、湿度和生长数据。他翻到 “盐碱地改良” 一页,指尖点着其中一行:“楚州盐碱地凡五百亩,经三年改良,今可种耐盐禾,亩产超旧粮。”

    “大人是想……” 幕僚突然领悟,“用新粮的成效说服中枢?”

    “不止。” 王晏之蘸饱墨汁,笔锋在纸上疾走,“告诉他们,楚州的沼泽地可种野慈姑,一年两收;告诉他们,我们摸索出的‘鱼鳞沟’能防涝,‘透气垫’能保墒,这些法子若推广到淮西,军粮自给并非空谈。” 他的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割地求和只能苟安,有粮才能守土。”

    宝儿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向仓库。片刻后,她抱着一个陶瓮回来,瓮里装着耐盐禾的谷粒,饱满的颗粒在阳光下泛着褐红:“这是精选的种子,可备急种;还有这个。” 她铺开另一张纸,上面画着野慈姑的球茎剖面图,标注着 “淀粉含量五成,可代粮”,“陈老汉说,紧急时,野慈姑的茎叶也能腌制成菜,能省不少口粮。”

    陈老汉不知何时走进凉棚,手里捧着的竹篮里装着晒干的耐盐禾秸秆:“这秆子能编草席,能做饲料,磨碎了还能当燃料。”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秸秆,“老话说‘一禾多用’,打起仗来,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 阳光透过他花白的发间,在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暮色降临时,王晏之的奏书已写就,连同《农政录》和宝儿的账簿一起封入木盒。驿卒接过木盒时,发现里面还多了一小袋耐盐禾的谷粒,布袋上用朱砂写着 “楚州新粮”。“告诉守将,” 王晏之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沉稳,“这不是普通的粮食,是能在盐碱地、沼泽地扎根的希望。”

    凉棚外,农人们还在抢收野慈姑,灯笼的光晕在田间移动,像散落的星子。宝儿蹲在田埂上,看着新粮的种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突然明白这些不仅仅是粮食 —— 是能让士兵们吃饱的底气,是不用割地求和的硬气,是这片土地在风雨中站得住脚的根基。

    王晏之望着远处的烽火台,那里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封奏书承载着什么,不仅是楚州百姓的汗水,更是半壁江山的生机。风吹过晒谷场,新粮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在说:土地从不会辜负耕耘,正如信念从不会惧怕风雨。

    驿马再次疾驰而去,木盒在马背上颠簸,里面的谷粒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土地、希望与坚守的故事。田野里的耐盐禾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远方的战士们加油,也为这片饱经沧桑却从未放弃生长的土地祈福。

    仓库里,剩下的耐盐禾种子被仔细封存,每一粒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期待。陈老汉用稻草将种子瓮裹得严严实实,嘴里念叨着:“等打完仗,咱就把这些种子撒遍淮西,让那里的土地也长出好庄稼。” 宝儿在一旁默默记录着,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还有土地可耕,还有种子可种,就永远有希望。

    夜色渐深,凉棚里的灯火依旧明亮,王晏之还在与幕僚们商议着后续的种植计划,如何扩大种植面积,如何提高产量,如何确保粮食能及时运到边境…… 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前线的胜负,关乎着百姓的安危。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阳光再次照在田野上,耐盐禾的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耕种还在继续,坚守也在继续,而那封承载着希望的奏书,正快马加鞭地驶向京城,驶向决定这片土地命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