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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90391439的新书:悟 第409章 征帆到金彭

    帐幔内的暖香愈发浓郁,鬼子六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顾芷琪手中的那盏碧螺春上。茶汤在白瓷杯里漾着浅碧的光,叶底舒展如雀舌。

    “尝尝?”顾芷琪将茶杯递到他面前,孔雀绿旗袍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的小臂在烛火下像截玉。

    他接过茶杯,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浅啜一口,茶香混着水汽漫开:“茶是好茶,就是烫了点。”

    陆宜昕从矮几上拿起块杏仁酥,水红旗袍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间银簪闪了闪微光。她将点心递过来:“六爷尝尝这个,刚出炉的,甜而不腻。”

    他接过咬了一口,酥皮簌簌落在掌心:“是甜,比茶甜些。”

    朱琬清捧着个白瓷碟,里面盛着刚剥好的荔枝,藕荷色旗袍的裙摆沾着点果汁。她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荔枝刚冰过,解腻正好。”

    他拿起一颗,果肉莹白如凝脂,入口清甜多汁:“这季节能吃到新鲜荔枝,倒是难得。”

    三人围坐在床边,顾芷琪续着茶水,陆宜昕收拾着点心碎屑,朱琬清则将荔枝核收进碟子里。暖炉的炭火噼啪轻响,将烛火的影子投在帐幔上,忽明忽暗。

    “织坊的新样布,明日我让人送几匹过来?”顾芷琪放下茶壶,理了理旗袍的褶皱。

    陆宜昕点头附和:“浙江的新丝也该到了,正好一起看看配色。”

    朱琬清捧着空碟,轻声道:“若是需要绣样,我这几日便能赶出来。”

    鬼子六看着三人,指尖摩挲着空茶杯,茶香、酥甜、果香混在一处,倒比帐外的夜色更让人安心。“不急,”他缓缓开口,“明日先把那批锦缎的纹样定了,其余的慢慢来。”

    烛火渐暗,暖炉的温度却正好,三人的说话声轻缓下来,像被这夜色浸得格外柔和。帐幔外的月光悄悄移了移,落在散落的旗袍边角上,孔雀绿、水红、藕荷三色交叠,像一幅安静的画。

    天未亮时,帐幔外已传来驿卒的马蹄声。鬼子六起身时,顾芷琪正替他系紧蟒袍的玉带,孔雀绿袖口扫过他的腰侧,带着暖炉余温的软:“彭湖风急,六爷记得让船家多备些厚毡。”

    陆宜昕将叠好的文书放进紫檀木盒,水红旗袍沾了点晨露的凉:“金门守将的信笺我按六爷的意思誊抄了三份,沿途关卡验看方便。”

    朱琬清捧着件新缝的披风,藕荷色丝线在玄色缎面上绣出暗纹的浪涛,针脚密得能挡风:“这披风衬着船帆的颜色,远远瞧着也醒眼。”

    他接过披风搭在臂弯,指尖扫过三人鬓角——顾芷琪的金步摇沾了点绒毛,陆宜昕的银簪缠了根发丝,朱琬清的发间还别着片干枯的茉莉花瓣。“等征帆到了彭湖,”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晨雾的沉,“让他们采些那边的海芙蓉来,听说晒干了能染出极正的靛蓝。”

    顾芷琪眼睛亮了亮:“染成旗袍料子,配六爷的蟒袍定好看。”

    陆宜昕已走到窗边,望着码头方向:“船工说今日潮平,辰时出发正好顺风顺水。”

    朱琬清把披风往他肩上拢了拢,指尖碰了碰他的袖口:“海风吹久了骨头疼,六爷莫忘了披这件。”

    辰时的码头水汽氤氲,征帆的白帆布被风鼓得满满的,像只展翅的鸥鸟。鬼子六踏上跳板时,回头望见三人站在岸边,孔雀绿、水红、藕荷三色在晨光里格外分明,像把花房的春色都别在了码头的风里。

    船笛长鸣时,顾芷琪忽然扬手,将那支金步摇抛了过来。他伸手接住,步摇的流苏扫过掌心,带着她惯用的桂花油香。“等六爷到了金门,”风里传来她的声音,清亮得像碎了的浪,“我让织坊把海芙蓉染的料子先织出样布来!”

    陆宜昕跟着挥手,银簪在日光下闪成点碎星:“新丝已让蚕农发往金门,等六爷验过了,我便去那边的织坊盯着!”

    朱琬清没说话,只往船上抛了个锦囊,藕荷色的绸子在风里飘了飘,正好落在他脚边。拆开一看,里面是方绣着海鸟的帕子,鸟翅尖用金线绣了点光,像追着船帆飞。

    征帆渐渐驶远,彭湖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他站在船头,披风上的浪涛纹被风掀起,好像真要卷入海里去。掌心的金步摇、帕子上的海鸟、还有三人站在岸边的影子,都随着船尾的涟漪,慢慢融进了渐宽的海面。

    船工说,过了这道浪,就能看见金门的灯塔了。他望着远处的水天相接处,忽然想起朱琬清帕子上的海鸟——许是早就知道,这一路的风浪再大,总有归帆的日子,像花房的花,谢了又开,总等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