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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三十也好嫁 第100章 一语成谶

    “唉呀妈呀!”曾菲苦恼地趴在了桌子上,她知道张彩云在家里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她爸妈来了都是没用的,于是赶紧开动小脑瓜子想办法。

    这时吉爸起身,对吉安敏说:“敏敏,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曾菲赶紧抬起头:“我也去。”她想着事情赶紧了结可能赶紧抽身走人,吉爸却是一愣,一脸地无奈,但事关重大,还是对曾菲说:“你看看书去。”

    “姨父,您是在跟我说话吗?”曾菲忍不住乐了,自己什么时候会闲着没事去看书了,还不如玩手机呢。这时张彩云从厨房走出来,扔给曾菲一把韭菜,说:“没事的话把这个择干净了,中午吃。”

    曾菲都要疯了,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择韭菜了,这每一根每一根都要择干净的菜,实在是太浪费时间和生命了,于是苦着脸对张彩云说:“姨妈,我有事儿,我可忙了。”

    “那你择完了菜再忙。”张彩云丢下一句话又进厨房了,曾菲也没办法了,只好一边择一边想,为什么不是和我来谈谈呢?她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说。

    吉安敏跟着吉爸到了书房,先给吉爸泡了一杯大红袍,这还是她那年在福建旅游的时候给吉爸带回来的,但吉爸却一直舍不得喝,茶叶盒上的漆都快摸秃了,茶叶还有一半。

    吉安敏一边泡茶一边嗔怪道:“爸,这茶您再不喝完就成了陈得不能再陈的陈茶了,不好喝了。”

    “没事,这不是真空包装的吗,不会坏的。”吉爸见吉安敏娴熟的泡茶手法,不禁感慨:“不错,还没忘,以前每天都陪我喝喝茶,我家闺女现在长大了,要嫁人了,爸爸也喝不了几次你泡的茶了。”

    嫁人?这是个多迫切,又多遥远的问题,吉安敏笑着坐到吉爸的对面,像小时候那样,两人被阳光笼罩着,周身竟熠熠生辉,就那样坐着,都是暖的。

    “爸,不管我多大了,都会非常非常愿意给您泡茶的。”吉安敏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吉爸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闺女一直是最孝顺的,但你总会有自己的生活,这也是我和你妈的愿望,但作为父母呢,我们希望你幸福,但是,敏敏啊,我们更希望你的路能走得稳妥一些。”

    吉安敏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吉爸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难道和叫自己回来有关?隐隐中,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爸,我知道你们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这次让我们回来肯定也是有要紧的事,但是,我想知道您究竟要说什么?肯定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对不对?”

    吉安敏还是有些担心,她想亲口听到吉爸说身体没事,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有多责怪张彩云这样做,吉爸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甚至很愿意张彩云撒谎。

    吉爸端起茶杯,靠在躺椅上,这把躺椅是吉安敏用第一份月薪买的,已经坐坏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吉爸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一些藤条,自己又重新扎了一遍,一直坐到现在。

    吉安敏这时候发现,只要是自己买的东西,吉爸都会隔外的珍惜,这便是父爱吧,他从不说什么,也不像张彩云那样提很多的要求,但却一点一滴地放在心里。

    吉安敏心里正内疚着,自己对吉爸的照顾太不够了,却忽然听到吉爸说:“江承的妈妈来过了。”

    “什么?”吉安敏不可置信地看着吉爸,江承的妈妈居然会到家里来,这是怎么可能的事。

    吉爸把茶杯重重地放到了茶盘里,叹了一口气道:“敏敏,爸爸妈妈不想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是你得诚实啊,江承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说假话呢?”

    这是吉爸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态度和吉安敏说话,这是让吉安敏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仍然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吉爸解释。当初,吉安敏和吉爸以及张彩云说的其实都是沈秦的情况,而说出江承的名字时,吉爸也有过怀疑,但却被吉安敏一句“您听错了”带过去了。那时候,谁能知道竟然和江承会有这样的纠结,所以一个善意的谎言,却成了今天的欺骗。

    整理了一下思绪,吉安敏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对吉爸说了个清楚明白,这一说完,就到中午了,父女俩都坐在书房沉默不语。

    “敏敏啊,是爸爸妈妈不好,是我们太忽略你了。”吉爸说完,竟然老泪纵横,作为父亲听到女儿被人遗弃,为了应付自己,竟然找人顶替订婚,那种愧疚,那种心情是无法言说的。

    吉安敏正想安慰吉爸几句,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也从那段经历中走出来了,却听到门外曾菲大喊:“姨妈,您怎么啦?姐,姨父快来看看,姨妈这是怎么啦?”

    吉安敏赶紧起身打开房门,却发现张彩云瘫坐在地上,吉爸也着过来了,一看张彩云的情况急急地对吉安敏说:“赶紧打120,搞不好是中风了。”一听这话,曾菲给吓哭了。

    张彩云先送去了急诊室,医生采取了措施,称还好送得及时,情况不是很严重,但最好还是住院观察几天。办理入院手术这些事情,吉安敏已经非常熟练了,等一切弄妥善,张彩云的点滴也打上了,她才感觉自己都快累趴下了。

    “我去给你们买点儿吃的吧。”吉爸见吉安敏脸如菜色,很是心疼,却被吉安敏拦住了,然后对曾菲说:“你把我爸送回去吧,别我妈这儿还没好,我爸又给累病了。”

    吉爸刚开始怎么也不愿意走,吉安敏只好对他说,让他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带一些必须品和晚餐过来,吉爸这才起身,并说下午给她烧她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曾菲临走前问吉安敏吃什么,吉安敏表示自己会叫盒饭,这才让两人安心地离开。

    张彩云已经睡着了,吉安敏见她手臂放在被子外面,便给放进去了,再伸手掖了掖被子。当她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张彩云,竟发现她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妈妈,她没有了以前张牙舞爪的样子,眼皮耷拉着,看上去那样虚弱,像个孩子似的。

    吉安敏忍不住伸手抚了张彩云的头发,这一抚竟发现头发里面竟然有很多白头发。她不禁愣了,于是用食指一层又一层地拨过那些头发,当那些白头发一根根地掠过她的手指时,不禁想起了七岁那年。那时的张彩云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扎着好看的两条辫子,有一次和吉爸说起想把头发剪短,做事更方便,也好清理,无意中让吉安敏听到,她当时搂着张彩云的胳膊不撒手,直到张彩云答应不剪头发,才放开。

    可是后来,张彩云还是把头发剪了,诡辩说当时答应她的是当天不剪,而不是永远不剪,但吉安敏却还是号啕大哭了一通,那是她少有的让张彩云手足无措的一次。吉安敏长大后想起这事儿都觉得可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在意张彩云的头发呢?尤其竟然敢威胁张彩云不能剪头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彩云的头发早已经卷成了老年人惯有的那种短短的大波浪,可是吉安敏却再也没有关注过她的头发是短是长,是黑还是白。她其实和吉爸更亲一些,有什么心事更愿意和吉爸说,每次打电话回家,她更多地是问吉爸身体好不好,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张彩云是不会生病的,是金钢不坏的。

    如果这一次是吉爸给她打电话,说张彩云病了,她肯定是不相信的。从小到大,吉安敏的对面便是张彩云,就算她偶尔经过一些比较好的餐厅、茶楼和咖啡馆的时候,她也会像很多的女儿一样想,要带妈妈一起来坐坐,感受一下,但在她的想象中,张彩云永远是坐在吉安敏的对面。

    其实吉安敏是理解张彩云的,她不过是一个望女成凤的妈妈而已,因为吉爸的好脾气,所以她不再指望他,把自己强硬的一面展现在女儿面前,她希望吉安敏能够很优秀,但她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女儿。所以,当张彩云偷听到吉安敏的经历,便承受不住了。

    “等您好了,我带您去吃好吃的,带您去看看米亚娜的遇见吧,我们,坐在一起。”吉安敏轻轻地趴在张彩云的床边,并把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是吉安敏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张彩云有着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她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既暖又窝心,握着张彩云的手不想松开,她告诉自己,这就是妈妈的感觉。

    正在这时候,手机却响了,是曾菲,她想问一下张彩云的情况怎样了,又嘱咐吉安敏一定要记得吃饭。挂断电话,吉安敏又接到齐辉的短信:“你好不好?我这边天黑了,白天的时候,窗外有很绿很大片的草,车也开得快,恨不得坐上那车回国去。好了,不打扰你,我睡了。”

    吉安敏有些惊讶,这是齐辉第一次给她发短信,而且还发了这么长的短信。吉安敏不禁看了看窗外,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阳光已经有些颓势,显出些微的金黄,让洁白的墙面也都有些泛黄。

    吉安敏打开手机,想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有那么多的意外,那么多的第一次?她一边无意识地翻着手机,一边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被曾菲和吉爸开门的声音吵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竟然睡过去了,而原本还阳光灿烂的窗外,竟然快断黑了。

    “傻丫头,饿了吧?”吉安敏一边说一边拿出饭盒来,肉香顿时弥漫了整个病房,吉安敏摸了摸肚子,她是真的饿了。“这还是你妈中午给你烧的呢。”吉爸递给吉安敏一双筷子,感慨地说,声音有些哽咽,他和张彩云一辈子的夫妻,也没想到一向风风火火的她竟然这么快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