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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秦鉴杜修言 第35章 活埋

    李继洲不由大叫,挥舞着手电示意王庆和过来帮忙把口子堵住。王庆和也是没见过这种架势,况且他正在司机位置上,这黑灯瞎火的他一时也过不来。身边的葛秦鉴急忙站起来,有自己的挎包死死的抵住了漫进的黄沙。这时,慌乱像刚才无边的大风沙一样又向我们涌来,是的,风沙溢过了车的玻璃位置,至少。那么,我们等于被活埋了。

    紧张往往伴随着意外发生。就在这时,我们明显的感到了窒息。不错,是缺氧引起的。我想,真的要是不马上出去的话我们都要活活的憋死在这车里。可是在这茫茫的大漠,谁会救我们出去?

    吴莫离带着哭腔点着了一只蜡烛,想看清车里面的形势。是的光亮在什么时候都是安全和令人信赖的。

    王庆和一口吹灭,恼怒的说道:“人吸的气儿都快没了,还点灯,省点氧气吧。”哦,说得有理,燃烧需要的正是渐渐稀少下去的氧气啊。

    李继洲这时看清了所处的情况。适才的大风沙,已经彻底把车子埋在了沙漠之下。怪不得说沙漠里的大风能移动一座沙丘,原来这是真的。

    吴莫离已经有些失态:“快放我出去啊,快把我弄出去!憋死我了……”

    葛秦鉴正用背部使劲的顶着挎包,还不忘用脚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就你这样子,有他妈什么资格做圣门弟子?滚!”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见到葛秦鉴发怒,也是唯一的一次对我们发怒。

    狂躁的吴莫离一下镇定下来,他似乎对葛秦鉴的暴怒很是受用,嘴里自我解嘲的小声嘀咕:“往哪里滚,往哪里滚……”

    王庆和这时立马表现出部队军人镇定自若的气质:“尽量少说话,以减少氧气的损耗。这不可能是大的沙丘将我们压住了,如果是那样,车子早就压瘪了。”

    不错,真要是一个大沙丘,不将我们压瘪才怪。

    葛秦鉴忽然道:“车顶!打开车顶,看看上面还有多厚,”

    不错,车窗是打不开了,如果是仅仅没过车顶,那我们完全能打开一条生路。

    李继洲也不说话,掏出一把军刺,忽地就刺了上去。锋利的军刺遇到军用212的车顶,也是有些吃力。李继洲好容易把刺刀穿透,又来回拧了两下,便向回一拽……

    那一刻我们都在祈祷着一个声音,就是不要有沙子流进来,那样虽然我们一时半会的出不去,但至少还有氧气供我们维持。

    可惜,李继洲拔出刺刀的一刹那,沙子就像水管的流水一样淌了进来,李继洲毫不犹豫的又重新把刺刀插了进去,阻止了沙子的涌进。

    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路,堵死了。

    黑暗的车厢,狭窄的空间,渐渐窒息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距离我们的长度,就是在--呼吸之间。

    无影也感到了危险的降临,在吴莫离的挎包里烦躁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不错,一些动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有时甚至远远地超过了人。何况这不是普通的动物,它是狰狐无影。

    李继洲苦笑道:“娘的,出师未捷!”

    王庆和也是束手无策,不错,即便是面临一只凶恶的吊睛大虎,他也敢面对面的捋上它三根胡须,即便要死,也要敢抛热血祭大地,一生肝胆只为君!可是现在呢?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们甚至已经听到了心脏撞击胸壁的砰砰声,以此来抗议鼻子对摄入氧气的不满。

    我想到了爹娘,俩人养活了我十九年,我却一点也没尽到为人子的责任。来时一程一程的相送,此时勾起我多少的愧疚。可是我不敢哭,因为我见到刚才葛秦鉴对吴莫离这家伙的态度了。

    永别了,爹娘。

    我来了,米蓉。

    哦,我好像看到米蓉在幽幽暗暗的黑洞里,向我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慢慢地向我走来……

    就在这时,王庆和大口喘着气道:“葛大哥,真对不起,我们没能完成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实在有愧啊……”

    吴莫离在一边杀猪死的叫道:“师傅,你不是有大哥大吗,快打电话啊!”

    葛秦鉴这次没踹他,也没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时,葛秦鉴问道:“王兄弟,我们赌一把,是生是死,全在你了!”

    听葛秦鉴这么一说,王庆和倒来了精神:“横竖是个死,葛大哥,你就说吧,怎么个赌法!”

    葛秦鉴道:“是这样,刚才你用刺刀戳车顶的时候,我发现上面流下来的沙子不是那么太急,可能上面的沙子不是太厚,这样,你拿刺刀把这车顶戳开一个圆形的窟窿,我们从这里爬出去。”

    葛秦鉴之所以说赌一把,实在是这赌局太残酷了,如果上面的沙子还有很厚,那么,戳开一个圆形的洞,无疑会加速他们的死亡,可即便沙子不太厚,那么他们在戳窟窿的时候,流下来的沙子恐怕也足以把这空间不大的车厢灌满。这就涉及到一个时间问题,那就是在沙子灌满车厢之前这几个人都必须冲出去。当然,如果这上面的沙子超过一尺多厚,那他们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那流速会不等他们冲出去便会把车厢灌满。只是葛秦鉴不相信,这不大的工夫,不可能会刮来两米多高的沙层。

    葛秦鉴说完这些,又命令胖三把车厢后面的生活用品背上,不要多背,看钻出去的时候不方便,当然也不能少背,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沙漠里呆多久。吴莫离似乎看到了希望,也来了精神,也积极的往身上塞冰块和茶砖。李继洲也要背,葛秦鉴却制止了他,指了指我,示意他负责把意识已经混乱的我先弄出去。

    此时,车厢里的空气更加稀少,我们就像涸辙之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李继洲一手搀着我,一手打着手电,往车顶上照,尽量为王庆和制造最佳的时机。

    王庆和扔掉刺刀,转身把八一杠拿到手里道:“刺刀怕是来不及了,豁出去了,就用这家伙吧!”说完,冲我们点了一下头,举起枪冲着车顶,一扣扳机,突突就是一梭子子弹。近距离的子弹出膛声,震耳欲聋,一下把我从混乱的意识中惊醒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王庆和大吼一声,双手插进那已经突突冒进黄沙的弹孔中,又是一声断喝,用力一扯,一块一尺半直径的圆形车顶便被他扯了下来,顿时无边的黄沙便一泻而进!

    “快,把修言塞出去!”王庆和大吼一声,蹲下身往一边拨拉分散着已经堆成坟包似的沙堆。

    刻不容缓!我还没醒过神来,李继洲便一手抓住我的脖子,一手抓住我的腿,像塞一棵甘蔗一般忽地把我塞进了那个激流而进的沙窟窿!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鱼,我虽然努力的摒住了呼吸,但还是感到窒息的感觉,我觉得好像穿越了时空隧道一般的长久,才觉得眼前一亮,刺眼的阳光几乎刺瞎了我的双眼,我双手本能的触地,便滚到了结实的地面上!我捂住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尽管这空气中还弥漫着呛鼻的尘土!

    我还没缓过来,接着胖三便哎呦着滚到了我的身边。我急忙睁开眼,迅速爬到像沙漏一般的漩涡边,向下一伸手便抓住了一只坚硬的手,我便大喊着向上一拽,胖三那肥胖的身体便携着瓶瓶罐罐带出来一篷沙子!

    胖三一上来,也不说话,就急忙爬到坑边,把手直接就探了下去,就见他大吼一声,向上一拽,葛秦鉴就像是一棵被他从土里拔出的萝卜一样,携着土,夹杂着沙碛便冒了出来!葛秦鉴上来后,也是翻过身,把手尽量的往沙坑里抻:“王庆和,快上来,快上来!”葛秦鉴焦急的喊道。

    此刻,周边的沙像是涌来的水,可劲儿的往这个窟窿里灌去!

    这时,在沙窝的中间又伸出一只手,葛秦鉴急忙抓住大叫一声:“出来!”谁知,他连用了两把力也没能把这只手拔出来!胖三喘着气也一把扑到这个沙坑的边缘,也抓住那个手腕,和葛秦鉴大喊一声:“起!”那只手便几乎是和脑袋一起突现出来,虽然是满头的沙土,但我们还是看出这是李继洲!

    李继洲一出来,那个汩汩而进的沙子便顷刻间灌满了这个沙坑,再也不留丝毫的痕迹。

    “王庆和!王庆和!”葛秦鉴已经顾不上已经昏迷的李继洲,一把扑在沙坑边缘,双手飞快的刨着,企图能从沙窝里把王庆和扯出来。

    可惜,葛秦鉴刨出来多少沙子,便有多少沙子顷刻间灌满了那个可怜的小沙窝,直到最后,葛秦鉴的双手已经血淋淋的不成样子,他才失神的坐在那儿,呆呆的看着那平复如初的沙漠--王庆和死了。是的,下面,将是王庆和永远冰冷而昏暗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