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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秦鉴杜修言 第166章 看守所的夜

    曹所长很是诧异,因为这里面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曹所长疑惑的看了看葛秦鉴道:“你是没事,可是,你的徒弟们有事了!”

    葛秦鉴急忙道:“哦,他们有什么事了?”

    “师傅……”

    胖三、吴莫离和我便从曹所长身后闪了出来。是的,王道文死了,这件案子事关重大,况且葛秦鉴又不在我们身边,而且那些和王道文一起来的警察很快就将此事向县里作了汇报,很快,县里就派出大队人马将我们包围了。我们哪敢反抗?就直接缴械投降。

    我往这个屋里一走就觉得浑身阴冷,不由向葛秦鉴道:“师傅,这间屋子怎么怪怪的?”

    葛秦鉴笑着说:“当然,因为这里住着一大一小屈死鬼。”吴莫离跳将起来,警觉的看着四周道:“在哪里?出来,让他们看看吴爷的厉害!”

    胖三看着他咋咋呼呼的样子,撇了撇嘴道:“少他妈的在这里装大爷,真要是出来,还不把你吓死!”

    葛秦鉴忽然道:“胖三,那把七星刀,他们抢走了没有?”

    “没有,估计是刘县长正在为他儿子变成太监的事愁眉不展,哪里还记得此事?”胖三大大咧咧的坐到炕上说:“我早已经藏在了蟒头沟的松树下,并且嘱咐无影好好地看着。”

    葛秦鉴唔了一声,有无影看守,那就算是一支部队开过去,恐怕无影也不惧。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多了。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葛秦鉴忽然问道:“胖三,无影捎回去的话,你们明白了没有?”

    我急忙插话道:“我给章厅长打的电话,可是他的秘书说他已经调走了!”

    葛秦鉴从炕上一跃而起,急切地问道:“怎么没打通吗?他调到哪里了?”葛秦鉴看得出来很是着急。

    “他现在听说已经调到了部里。他说,他会尽快的赶来!”我补充道。

    葛秦鉴松了一口气,对我给他造成的惊吓显然有些不满意,瞪了我一眼道:“说话还大喘气,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吴莫离凑过来问道:“哎,师傅,你说部长官大还是厅长官大?”

    葛秦鉴看了看吴莫离,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一夜,葛秦鉴倒是睡得香甜,我们师兄弟三人对这样的环境有些好奇,挤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明天这些警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们,会不会用传说中的老虎凳、辣椒水、跪钉板,我们期望章部长早些到来,因为我们现在唯一的赌注就压在他的身上,甚至我后悔为什么没给李将军打个电话,以葛秦鉴和他们的交情,说不定他们会连夜赶来……

    第二天,天刚刚亮,外面便响起了武警们集体跑操的声音,接着邻监舍的犯人们也开始陆续的叮叮当当洗漱和喊叫。我们几个人正在打盹,铁门外便传来几个人细细碎碎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几个干警正好奇的打量着我们,并对我们指指点点。其中的一个干警朝我招了招手,我便踢拉着鞋走过去。一位干警问我:“你们在这里睡了一夜,看见啥了?”

    “我师父说看到了俩屈死鬼。”我不敢欺骗警察叔叔,实话实说。

    一个警察白了我一眼道:“放屁,看见了咋不把你害了?”

    我说:“你们开什么玩笑?我师父是干嘛的,是专门捉鬼的,别说俩小小的屈死鬼,就连罗布泊……”

    “杜修言,一会不见又在这里满嘴跑马。”葛秦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道:“这里除了冷一点,其他的什么都好,清净、宽绰、甚至比我蟒头沟的庄户还要强数倍。”葛秦鉴笑着说。

    几个干警将信将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慢慢的而退下了。

    吴莫离在一边鬼哭狼嚎的唱着歌:“铁门那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望外面……”

    “别他娘的嚎叫了,开饭!”一位剃着光头的犯人站在窗户前,向里面的大炕上扔过来四个玉米面饼子。饼子像石头一样在草窝里滚出老远,跳跃着钻进了干草下面。

    “花崽儿,花崽儿,怎么是你啊?”吴莫离跑到窗户前冲光头兴奋的喊道。

    那光头愣了一下,惊讶的说道:“啊呀,原来是喇叭匠吴莫离啊!”说着便伸进手来迎上吴莫离的手重重的握了握:“老同学,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吴莫离搔了搔头:“我哪知道,我一没偷二没抢,莫名其妙!”吴莫离说的是实话。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花崽儿白了吴莫离一眼,道:“瞎你娘的说,政府哪里会冤枉一个坏人?”说着,左右看了看,便慌忙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急忙塞给吴莫离,“赶紧装起来,别让管教干警看见了!”

    吴莫离急忙接过来,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热乎乎的馒头。他撇了撇嘴:“你娘的,算了吧。老子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什么没吃过,到了这里你竟然给老子一个馒头还偷偷摸摸的!”

    花崽儿急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怒骂道:“你在里面是条龙也得盘着,是只虎也得卧着,娘的,何况你还是条虫!”

    吴莫离没空听他废话:“哎,你怎么能在外面随便出入,我们却被锁住了呢?”

    花崽儿得意的说:“俺这叫劳动号,又叫拘留号,一共就十天半月的就出去了,暗夜不会越狱逃跑啥的,再说,曹所长是我爹二姨夫的堂侄,这关系,啧啧!哎,对了,忘了问你,”说到这里,花崽儿压低声音道:“都说,这个154里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甚至没有人能活着过夜,你们怎么这么拽?”

    吴莫离还没回答,就听有人远远的喊道:“花崽儿,你他妈的在那墨迹什么?赶快过来洗马桶!”

    花崽儿马上点头哈腰拉着长嗓道:“王管教,来勒!”说完,冲我点了点头,急忙拎着饭桶跑了。

    刚才我已经听过了吴莫离和花崽儿的谈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问道:“师傅,那家伙说,犯轻罪的人就可以在外面来回转悠,我们是不是犯了大罪?”

    葛秦鉴笑道:“你何罪之有?有罪的,也是他们这帮披着羊皮的狼!”

    吴莫离走过来,把那个馒头递向葛秦鉴:“师傅,你吃吧!”

    葛秦鉴笑了笑,跳上大炕,从草窝里拨拉出那几个玉米面饼子来,弹了弹上面的草屑,由吹了吹,用力的咬了一口,故作香甜的巴咂着嘴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

    胖三一见,也便抓起一个饼子大口的啃起来。

    已上午十点多了,但是由于这个154监舍是回字结构,阳光始终没有透过一丝来,晦暗的屋里,依然是阴冷的。我们四个人就这样的坐在炕上,但是我始终觉得这间屋子里,不知某个地方总有一双小眼睛盯着我。我小声地问葛秦鉴,他只是笑。

    快到中午,花崽儿忽然急匆匆的跑来,隔着窗户冲154里面说道:“你们注意啊,刘县长来了!”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

    看来我们和刘县长的过节,连花崽儿也知道了。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葛秦鉴,当然是怕刘县长对我们施加酷刑。

    葛秦鉴笑道:“没关系,这是法治社会,他不会把我们怎样的!”说话间,外面传来曹所长的声音:“葛秦鉴,出来提审!”

    接着,曹所长哐当哐当的打开154监舍的铁门,我们四个人便依次的走出来。曹所长看了一眼我们,又像监舍里望了望,接着便急忙锁住了铁门。在经过走廊的时候,曹所长走在最前面,不时的回过头看看我们,好像我们是外星球来的怪物。待到了所长室门口,曹所长叹了口气,小声的对我们说:“刘县长这个人很是暴戾,你们尽量别惹他,他翻了脸你们会有苦头吃!”

    葛秦鉴对曹所长笑笑,算是对他给我们忠告表示感谢。

    这间所长办公室,有两间大小,一进门是一个用砖头垒的大火炉,火炉里刚填上煤泥,冒着腾腾的湿气。烟囱斜插在炉口上,到了房顶处,便向外探出,以排放过剩的一氧化碳。再往里面有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是一摞书籍,也许是资料,桌子后面是一张椅子,椅子后面是一个立柜,上面写着“在押犯人档案库”。这张桌子肯定是曹所长的,因为我看见在紧挨着桌子的墙上贴着一张干警值班表,为首的正是曹所长。

    此刻,大腹便便的刘县长正坐在这个椅子上,他的身边站着三四个干警,不知是生怕我们侵犯他的权益来保护他的,还是这几个本身就是这里的干警。

    曹所长指着刘县长对我们道:“这个就是主管政法的刘县长,他对你们的而问话要如实回答,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娘的,这句话我早在电视上听了一万遍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用到了我的身上。

    刘县长冲曹所长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曹所长一愣,道:“为了你的安全,我们……”

    “哎呀,哪来那么多废话?出去!”刘县长厉声道。

    曹所长和那几个干警悻悻然的退下去。

    “哎,给他们带上铐子,你这所长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提审犯人不知道待铐子吗?”刘县长喝住曹所长,语气很不友好。

    “在尚不确定他们是罪犯的情况下,他们只是来配合调查的,最多只算个人犯,而不是犯人!我怎么能违反政策给他们施以械具呢?”曹所长似乎对刘县长的口吻大为不满,不卑不亢的顶撞道。

    “哟,你什么时候敢给我顶嘴了?曹所长,你这个所长要是当腻了,吱一声,抢着当的人多了!”刘县长也是针锋相对。

    曹所长没有吭声,只得从墙边的搭满毛巾袜子的暖气片上拿过四把手铐,逐个给我们带上。

    刘县长仿佛是战胜了的公鸡一样,得意的说:“这就对了,他们是人犯还是犯人不过是咱一句话的事!”

    原来,人犯和犯人是两个概念。前者相对来说,是没有形成确切罪行的在押人员。后者就是单纯的触犯了刑法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