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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带全家造反了 第39章 母女疏离

    “就是普通的红薯饼子,没什么稀奇的。”

    “那怎滴味道飘这么远,我老远都闻见了。”

    有人笑了一句,“你怕是饿了哟。我刚看得真真的,就是红薯和面粉,下锅炸,简单得很咧。”

    方四姐也被众人的对话勾得腹中馋虫直叫,奈何世家的礼节印在她骨子里,好几次她想伸手直取,偏又觉得不好意思。

    徐振英见她双眼泛光,直勾勾的盯着那饼,便趁热用勺子切断一小块递给她。

    方四姐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尝了一块儿,只觉口中生香。

    红薯泥软而不烂,有一股淡淡的甜,不腻,也不油,又香甜又清爽。

    方四姐满足的眯起了眼睛,不由得赞叹道:“太好吃了…比我家以前那位南粤来的大厨手艺还要好——”

    徐振英不由微微一笑,“您觉得好就行,那我先烙个二十人份的吧。”

    旁边有几个人想开口要一块尝尝,可到底都是流放之人,知道粮食的重要性,最后也没好意思开口。

    众人一边吞着口水,一边自觉无趣散了。

    徐振英烙了大约五六十个饼子,累得满头是汗,一下觉得又饿又虚。

    好在收工时,方四姐很是满意,顺手包给了她四个饼,笑着道:“真是辛苦你了,按照咱们说好的,喏。”

    徐振英双手接过,很是真心诚意的表达了感激,一边取下了围裙,“多谢方四姐。”

    偏方四姐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那我下次还可以找你吗?”

    徐振英微微一愣,却还是好心提醒道:“流放路上粮食很珍贵的。”

    方四姐眨了眨眼睛,只这一句话,她看徐振英哪里都顺眼得很。

    她热情的拉着徐振英的手,“粮食倒不是问题,大不了吃了再买便是了。那些解差们可不敢为难我们方家人。只不过你也看见了,我对于厨艺那真是一窍不通,要没有你帮忙,少不得要挨婆婆的骂——”

    徐振英倒没有问起为何方家旁支让一个不通厨艺的人来做饭,是存了为难的心思,还是其他。她只是淡然一笑,“能帮上四姐的忙就好。”

    徐振英靠自己的双手挣了一顿饭,她立刻狼吞虎咽的消灭了一个饼子。

    她竟然第一次发现红薯面饼竟然这么好吃。

    那一口下去,仿佛五脏六腑全部都活了过来。

    她突然发觉,可能真不是她厨艺登峰造极,而是大家真的饿了而已。

    看着剩下的三个饼子,徐振英略一思索,决定留徐青莺的父母。

    毕竟占了原主的身子,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还是想尽力保全他们。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振英回到徐家人所在的营地,大伯母已经开始在煮粥,苗氏、小黄氏和四婶都在帮忙一起做饭。

    二房的人各个躲在树下,只派出了徐音希和徐明绿两人出去捡拾柴火。

    徐振英招来了徐梅晓,又让徐梅晓去寻苗氏过来。

    徐梅晓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背着她的小包袱,生怕别人抢去了,她腰间还拴着一双草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似完全不受这两日流放之苦。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许多精力。

    徐梅晓按照姐姐的吩咐,将正在打下手的苗氏拉了过来。

    苗氏一看见徐振英便有些心虚,她觉得女儿昨天受了委屈,每每想安慰两句,偏徐振英又似乎忘了这件事般,心情完全不受影响,她几次想提起都被打断。

    她隐隐约约懂了,徐振英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徐振英也不多话,只塞给了苗氏三个饼子,“我方才教方家姐姐做了饭,她好心给了我饼子,你拿去吧。”

    苗氏揣着热腾腾的饼子,一愣,似乎有些惊愕。

    可徐振英已经将前因后果交代得十分清楚,她又似乎问无可问,只好关切道:“那你吃了吗?”

    “吃了一个。”

    苗氏蹙眉,似乎不知该拿这三个饼子怎么分配。

    “每个饼子平均且成四块,然后你们三个人每人三块即可。”

    苗氏一惊,随后思索了半天,才明白徐振英是在均分三个饼子。她不由愣愣道:“莺儿…你怎么算出来的?”

    呃……求一个公倍数而已,小学课程,很难吗?

    徐振英低咳一句,开始信口胡诌:“以前在二伯父书架上的《算术九章》里学过……”

    苗氏想夸一句徐振英,可又不知为何,总觉得下大狱之后,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

    甚至她现在都不知道如何跟徐振英相处。

    她只好摸了摸头,像从前那般碎碎念道:“娘的莺儿真是聪明——”

    徐振英不是没看到苗氏眼底那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不知所措,只不过徐妈很早就去世了,她缺乏跟母性泛滥的女性共处经验,偶尔觉得跟苗氏单独相处,也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只好岔开话题,“今天先这样,明天我再想办法找吃的。我看我们走的路大多两旁都是丛林,所谓靠山吃山,只要有一口气在那就饿不死。”

    “娘听你的。”苗氏这样说着,却将饼子掰碎了,徐振英一时愣住,却见苗氏笑得很是柔顺,“莺儿真能干,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了。你祖母知道了,必会高兴。这饼子我拿回去给大家伙分一分,让他们都念你的好。”

    苗氏这是打算将三块饼子均分。

    这还真是不藏私啊。

    徐振英有些无语,可转念一想,以苗氏那老实巴交的性子,想必也做不出大伯母和二伯母偷吃独食的事情。

    她只好无奈道:“娘,大伯母是个从不吃亏的性子,二伯母手里有的是钱,你真以为他们缺这一口吃的?大难临头,几房都各自有打算,就咱们家是真的一穷二白,我劝您也别太过老实,否则吃亏的定是咱们自己!”

    苗氏一愣,随后蹙眉道:“莺儿,不可如此说话!到底是谁教了你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拧成一股绳只能被人欺负。我想大嫂二嫂不会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你祖母年事已高,我们做晚辈的有什么好东西,孝敬给长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莫要再说这些浑话,小心被人听到戳咱们家脊梁骨——”

    徐振英这回是真哑口无言。

    跟古代人来一场关于孝道的辩论?

    她真没那个精力,也懒得争辩,她只能无奈挥了挥手,说了句“晓得了”便转身离开。

    苗氏看着徐振英不受教的样子,心头又是难过又是懊恼,想着许是这些时日疏于管教,才变得这般油盐不进大逆不道。

    这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离她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苗氏踟蹰的将那三块饼子拿了回去,递给了黄翠娥,“大嫂,这是方家给莺儿的,莺儿拿过来让咱们分着吃——”

    大嫂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方家出手怎么这么寒碜,咱们这么多人,三块饼子够什么?六丫头跟方家感情这么要好,怎的不多拿一点回来?”

    苗氏看着大嫂理直气壮的样子,心头只觉得委屈,反驳道:“人家的粮食,怎么好意思一直讨要?我家青莺又不是叫花子——”

    黄翠娥最看不惯三房家那软软绵绵的样子,还苦口婆心的教育了起来,“人都要饿死了,还在乎什么面子?你可别学老二家的,还以为自己是在汴京城里当大爷呢,这都流放了,还摆一家之主的臭架子呢。看那几个狐媚子,什么东西,饭也不做,只知道张口使唤咱们,咱又不是他家的奴隶……老二也真是昏了头的,几个小妾,说白了那就是奴才,要么遣散了,要么就得当奴才使——”

    “那大嫂为何不让那几个姨娘来帮把手?”

    “你当我傻啊,咱一天就这么一袋米,万一他们偷吃怎么办?我可不放心——”

    苗氏叹口气,她只觉自己似乎从来跟苗氏就说不到一起去。

    简单的吃了午饭,解差们便又吆喝着动身。

    远远的,再也看不见汴京城的样子,一条笔直的官道延伸至山林之中,青山绿影,沿途只见飞鸟,不见人影,若不是他们这一行人过百,独自上路还真是有些害怕。

    众人知道,这是真正离开汴京,踏上流放之路了。

    到了下午,黄氏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年纪大了,虽说年轻是日子过得很苦,可老了一直跟着徐德远,可谓是养尊处优。大约有十几年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从第一天开始脚疼得厉害,只是一味强忍着,忍得是满头大汗。

    还是四婶细心,很快察觉到了黄氏的异样,当下喊了一句:“娘,你怎么了?”

    徐家众人这才看见老太太脸色发白,走得摇摇欲坠。

    苗氏赶忙道:“娘这是累着了,这般行路就是壮汉也受不住,更何况娘年纪大了。咱们得想个法子,最好让娘坐马车——”

    黄翠娥道:“哪里去寻马车,别人的马车都是满的,挪不出位置——”

    “我方才瞧见方家老太太那辆马车略有些空,应该勉强能挤下一个人,不如咱们再去求求方老夫人?”

    那刘结实见徐家人又停下了,骑着马飞速靠近,居高临下问道:“停下做什么,快些走,别耽误整个队伍行程!”

    大伯父有些卑微讨好道:“官爷,我娘走不动了,能否再歇息片刻——”

    “歇你娘,中午刚歇了,现在又来歇?少给老子在这儿装模作样,要么死了丢去喂狼,要么就给老子动起来!”

    刘结实一甩长鞭,“啪”一声脆响,溅起地上一阵尘埃。

    众人连忙躲开。

    黄氏满肚子怨言,却也不敢表露半分,只好强忍着大腿的颤抖道:“我没事儿,继续走——”

    “看,这不是还能走嘛。”刘结实冷笑一声,打马而去,“再偷懒耍滑,鞭子伺候!谁敢耽误了行程,我就要谁好看!”

    连氏和赵氏如今一身轻,苗氏环顾四周一眼,见众人皆手足无措,便咬牙道:“娘,我背您——”

    黄翠娥心中暗恼,这三房又开始演戏了,同为子女,怎的就三房爱当那个显眼包,衬得谁不孝父母似得。

    苗氏生得又秀气又斯文,身子骨瘦得跟什么似得,说什么身子不好。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的重活粗活全都是黄翠娥干,轻省的全部都是苗氏做,偏家里人都夸苗氏干活细致,她连一句好都轮不着。

    偏苗氏又对她客气,叫她有火无处发。

    果然大伯父立刻冲黄翠娥嚷嚷:“黄翠娥,你愣着干什么?难不成真让三弟妹来背,你看她瘦得跟竹竿子似得,哪里背得动娘?你作为老大媳妇,怎能袖手旁边?”

    黄翠娥气得仰倒,只恨自家男人跟个榆木似的,半点不知道心疼人,“我这身上还带着伤呢,今儿个饭也是我做的,咋滴,徐家这么多媳妇,就我黄翠娥一个人当牛做马?二房那几个小妾,各个闲着,还浪费粮食,老二既然不肯遣散他们,那就得让他们干活——”

    “你胡咧咧个啥,让你背一下娘,怎么就当牛做马了?我是长子,孝敬娘那是应该的——”

    “你咋不心疼一下我,我这腿现在也发抖呢——”

    四婶却道:“大嫂昨日为何不绑腿?我今儿个感觉比昨日好多了,腿也不怎么疼了——”

    剩下那几个人将信将疑,“绑腿还真有用不成?”

    四房的徐安平见众人不信,连忙仰着头道:“祖母,绑腿真的有用,我也觉得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晚上腿还抽筋呢,今天就好多了。感觉走路都轻快一些。”

    “真的假的?”黄翠娥扯过徐安平,细细看了一眼,“就是把腿绑一绑,就有用?”

    说罢她又环视一圈,“要不咱也绑上?”

    “等会吧,等待会歇息的时候。”黄氏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止不住唉声叹气,“哎,人老了,真是不中用,拖累你们了。早知道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一路上还浪费粮食。”

    “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可得好好活着,咱到了黔州还得过日子,您年纪大,吃的盐比咱们吃的米都多,到时候这一大家子人可还指望您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