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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宁季渊 馨香缭绕(一)

    陈宜月怒气冲冲地带着秋菊走回自己院子,坐下来歇了半响,仍怒气未消,恨恨咬牙道:“该死的女昌妇!自己做了那等下贱之事,倒还想反咬我一口!”

    秋菊担忧道:“姑娘,三小姐心狠手辣,这帕子落在她手中,总归是不妥当。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帕子拿回来才好。”

    陈宜月心烦的将花瓶中的月季扯得七零八落,怒道:“如今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派人去偷去抢罢!”

    秋菊想了想,劝慰道:“不如您索性告诉夫人罢,就说在花园丢了帕子没找见。这样就不怕将来三小姐借了帕子闹事了。再说,她的丑事还握在您手里呢!她才是占下风的那个。”

    陈宜月沉吟半响,点点头宽心道:“是这个道理。她不把帕子还给我,不过是想以此威胁我,不让我把她的丑事禀告给母亲罢了。”

    此时已到晚膳时分,秋菊派丫鬟去厨房提了食盒过来,又伺候陈宜月进晚膳。

    见陈宜月没有什么胃口,秋菊笑着舀了一小碗浅碧的清汤道:“姑娘尝尝这个罢,方才小丫鬟说,这汤是二小姐照着医书,命人熬制的消暑养颜汤呢。喝了最是清热解毒的。”

    陈宜月拿了银勺子舀了一口喝了,清清甜甜,味道还不错。把一小碗都喝完了,方微笑道:“二妹妹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也不大出来走动。原来尽忙着捣腾这些。”

    秋菊见陈宜月心情好些了,忙凑趣道:“不如明日去秋爽斋看看二小姐去?”

    陈宜月点了点头:“也好。天太热,夫人免了晨昏定省,我已经好几天没过去给夫人请安了。明日早点起来,去秋爽斋约了二妹妹一起去荣华斋请安罢。”

    第二日,陈宜月果然起了个大早。想起上次陈宜菡讽刺她穿着素淡,便特意让秋菊挑了件茜红色云纹浮绣折枝杏花的软纱交领长褙子,再配上逶迤白梅蝉翼纱的绉裙,俏丽得让秋菊都挪不开眼了。

    连声赞道:“姑娘打扮起来,便是天女下凡也要自愧不如呢!”

    陈宜月抚抚自己的脸颊,有些惆怅道:“若是再得了陈宜宁那般白腻的皮色便好了,当初她本不如我美貌,结果自家庙回来,她皮肤竟好得如白玉般了。”

    秋菊忙道:“姑娘五官生的好,又妩媚娟秀,但凡男子,都更喜欢姑娘您这样的。二小姐少了些柔媚,不若姑娘讨巧。”

    陈宜月听得心情大好,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自己貌美如花。欣赏完了,方带着凝霜往秋爽斋走去。

    秋爽斋二门紧闭,看门的婆子通传了,琥珀才亲自过来开了门。

    陈宜月奇道:“琥珀,妹妹莫非还没起床?怎的二门都没打开?”

    琥珀笑道:“大小姐,姑娘在院子里炼丹呢!您去瞧瞧便知道了!”

    陈宜月心中大为好奇,赶紧跟在琥珀后面进了内院。只见廊下支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炉子上架着一个瓦罐子,陈宜宁坐在小杌子上,拿了柄蒲扇,正给小火炉扇风呢!

    陈宜月摇摇头失笑道:“妹妹可真是孩子心性!”

    陈宜宁听见陈宜月的声音,忙回头道:“姐姐先进屋里喝杯茶,我马上就来。这里马上要好了,离不得人呢!”

    陈宜月好奇的走过去,见罐子里煮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也看不分明。便笑道:“你果然淘气,难怪琥珀说你炼丹呢!”

    陈宜宁也笑了:“就那蹄子会挖苦人!我不过是在……”

    话刚说一半,琥珀插嘴笑道:“姑娘是在做熏香呢。上次做过一块很成功,这次就又熬了几块。”

    陈宜宁看了琥珀一眼,也没说话。

    陈宜月站着看了会儿,嫌炉边烟熏火燎,怕脏了衣衫,便跟着琥珀进了屋子,绿桑沏了茶来,陈宜月接过盖碗,触手冰凉。方知浅碧茶水已经冰镇过。便笑着啜饮了几口,茶水清凉可口,让人暑气顿消。

    一盏茶刚喝罢,陈宜宁笑嘻嘻的进来了。

    绿桑忙捧上皂角混了玫瑰粉的洗手膏子,伺候陈宜宁洗了手,又为她换了件湖蓝的纱衫,才放她坐下来跟陈宜月闲谈。

    陈宜月笑道:“妹妹,你方才做的熏香呢?为何不拿出来给我开开眼界?”

    陈宜宁想了想方笑道:“这熏香味道倒好闻,只是要闻它,姐姐须得换了其他的茶水才是。”

    陈宜月失笑道:“还有这等讲究?熏香和茶水有何相干?妹妹真是古灵精怪。”

    陈宜宁笑道:“我这熏香,是按古法制的,要配合茶水,方能感受到它的妙处。”

    说着,便吩咐绿桑把鎏金掐花的四脚小香炉拿过来,又用银夹子夹了那块黑乎乎的熏香放入香炉中,拿文火慢慢焙了。

    琥珀则端了一个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两盏茶水。

    陈宜月揭开茶盏一瞧,水中悬浮的却并不是茶叶,而是好几种不同颜色的叶片。瞧上去倒像药草。

    “妹妹,这是什么茶?我瞧着像药草。”陈宜月细细打量着茶盏。

    陈宜宁神秘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慧黠,朗声道:“姐姐放心罢,这茶水喝了能安神养颜,我这几日已经喝过好多了。”

    说着,她把脸凑到陈宜月跟前,嬉皮笑脸道:“姐姐瞧瞧,我是不是又添了几分美貌?”

    陈宜月啐道:“好个没羞没臊的千金小姐,脸皮竟厚得如城墙一般!”

    话刚说完,便撑不住大笑起来。陈宜宁也哈哈大笑,绿桑和琥珀也拿帕子捂住嘴偷笑不已。

    那茶瞧着不如何,喝起来口感竟还不错。陈宜月喝了半盏,陈宜宁见香炉里的熏香开始冒烟了,忙屏退了屋里其他丫鬟,又催绿桑琥珀道:“你们也去把那茶喝两盏罢。”

    绿桑和琥珀笑着应了。

    那熏香慢慢燃起来了,屋子里一片馨香缭绕。

    不同以往陈宜月闻到的,这熏香的味道竟十分清新淡雅,仿佛晨露中初开的鲜花,一点烟火气都无。闻得人心旷神怡。

    陈宜月只觉从来没闻过这般好闻的香气。

    陈宜宁笑着问道:“姐姐,我做的熏香味道如何?”

    陈宜月笑着点点头:“味道清新淡雅,好闻的紧。我十分喜欢。妹妹,我瞧你今日做了好块,送我一块如何?”

    一块熏香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陈宜月本以为陈宜宁肯定会答应的。

    岂料陈宜宁却眸光一闪,随即笑道:“我今日才刚得了几块,准备先送给母亲的。姐姐若喜欢,我再另做了送你便是。”

    陈宜月只觉得心一点点冷了。什么待她如亲姐妹?都是装的罢?要她一块小小的熏香,竟然也推三阻四,还真当她陈宜月没见过好东西?

    陈宜月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怨愤,脸上却笑得甜蜜:“既是要孝顺母亲的,那便算了罢。”

    又闲话几句,陈宜月便邀陈宜宁一起去荣华斋给周氏请安。

    陈宜宁却笑道:“我方才扇了半天炉子,头发上都是烟火气,要洗了澡方好过去。姐姐你先过去罢。”

    陈宜月只好自带了凝霜告辞了。

    见陈宜月走了,陈宜宁方沉了脸道:“琥珀,你方才胡沁什么?你明知这东西有毒,偏告诉姐姐我是在做熏香。她说了要闻,我又不好拦她。幸亏解毒的茶水今日备的还有。不然可如何是好?”

    琥珀唬了一跳,忙跪下来道:“姑娘,是奴婢错了!奴婢一时嘴快,请姑娘责罚!”

    陈宜宁又好气又好笑,吩咐绿桑拉了她起来:“怎么动不动就下跪?不过是吩咐你以后多留意些罢。姐姐从来不开口问我要东西,如今第一次开口,我就拒了她,心里想着总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