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陈宜宁季渊 > 将军来了

陈宜宁季渊 将军来了

    疏影斋中,秋菊拿出一件银红色孔雀暗纹霞影纱长褙子,一条玉色撒花软烟罗挑线裙。一边伺候陈宜月穿上,一边笑道:“姑娘,我瞧夫人是真心疼您,这霞影纱做的纱褙子穿起来如云似雾的,又凉爽又好看。连二小姐都没有呢!”

    陈宜月看着流光溢彩的新衣裙,心中也是满意的,嘴上只淡淡道:“宁儿素来不爱这些艳丽的颜色,夫人才赏了我的。”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夫人和宁儿待我确实很好。上次丝帕那事何等凶险,若不是宁儿想出那法子,只怕我已经被老太太嫁给那穷酸秀才了。”

    秋菊微笑道:“既如此,您便好好孝顺夫人,友爱二小姐罢。将来出阁了,也好有个走动的亲戚。”

    陈宜月面上带着笑应道:“那是自然。”

    秋菊为陈宜月挽了一个斜堕马髻,拿出一支彩色琉璃蝴蝶簪,在鬓边比划了一下又放下了,最终挑了一支八宝攒珠金步摇,长长的珠翠流苏摇晃生辉,富贵逼人。又拿了几只嵌南珠的扁簪压在后髻低部,行动时珠光流转,灵动俏丽。

    打扮好了,秋菊方道:“姑娘,今日英山伯夫人寿辰,夫人带了您和二小姐去贺岁,怕是想在相熟的夫人中为您挑门亲事呢!”

    陈宜月心中微微一动,英山伯夫人是季渊的姨母,季渊自母亲去世后,便一直和这房姨母很是亲近。

    这次去贺寿,若能得英山伯夫人青眼,也许……

    自己已经过到周氏名下,在族谱上,便是大房的嫡女,配季渊,也是配得的。

    陈宜月想着,脸上情不自禁浮出一个笑容。秋菊瞧了奇道:“姑娘,您在想什么?怎的笑的如此甜蜜?”

    陈宜月倏的羞红了脸,轻声叱道:“小蹄子休要浑说!妹妹怕是等得着急了,我们赶紧去秋爽斋罢!”

    到了秋爽斋,陈宜宁也打扮好了,穿了一身浅蓝色镂冰丝连绣玉兰的薄纱交领褙子,从膝盖起露出一截月白云纹绫缎绉裙。白嫩素净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陈宜月赞道:“妹妹果然好相貌,往日也常见人穿浅蓝,只是都不如妹妹穿的这般素净明丽。”

    陈宜宁走过去亲热的携了她的手,故意得意道:“那是自然,妹妹我饱读诗书,气质高华,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话还没说完,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绿桑正端了凉茶要递给陈宜月,听了陈宜宁的话笑的打跌,几乎把一盏茶都泼光了:“姑娘,您整日看些旁门左道的野史杂记,还好意思说饱读诗书,夫子听到了,怕是肚皮也要笑破了!”

    陈宜月也笑着拧住陈宜宁的脸道:“我瞧瞧,这劳什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的厚成这样?”

    陈宜宁忙笑着求饶道:“好姐姐,才被绿桑按着抹了些粉儿脂儿,若蹭掉了,她又要拘我重抹一遍!”

    绿桑拍掌笑道:“大小姐,不妨的,姑娘脸皮厚,拧不坏,您且用力些!”

    琥珀提着红木食盒子,掀了珠帘进来,见主子丫鬟笑成一团,也笑道:“你们在闹什么呢?夫人派赵妈妈来催了。赶快走罢!”

    陈宜宁忙停下嬉闹,扭头对绿桑道:“我带琥珀去英山伯府,你好好看着院子。下午太阳落些了,就把廊下的药草收到那桃木匣子里,再用纱帕包了樟木条子,压在桃木匣子上面。”

    绿桑一一应了。陈宜月好奇道:“妹妹,你又在弄什么?什么药草,桃木匣子,樟木条子的,听得我头都晕了。”

    陈宜宁笑道:“我在照古书炼药呢!”

    陈宜月知她素来古灵精怪,只当她又顽皮说笑,便也不多问,两人各带了一个大丫鬟到了上房。

    周氏已经打扮齐整了,让两个婆子装好了贺礼,便带着两个女儿坐马车来到英山伯府。

    今日是英山伯夫人三十的整寿,故要隆重操办一下。

    因是女眷,马车直接从角门进了二门。在二门门口,其他府上的马车已经先到了,太太小姐们正呼奴唤婢的下车。

    英山伯府管事的婆子忙隔着帘子道歉:“夫人,前面光禄寺卿和大理寺少卿等好几家的夫人和小姐们正下马车呢。劳烦夫人稍稍等一会子。”

    周氏忙道:“不妨的。她们先到的,自然是她们先下车。”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车旁疾驰而过,带起一阵旋风,马车上的锦帘被风吹得飘起了一角。

    一个蓝色的身影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从窗边一闪而过。一抹极浅极淡的龙涎香的气息飘入鼻端。

    陈宜宁心头一跳,葱白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锦帘上的穗子,才突然回过神来,似乎触电般,猛的将手缩了回来。

    陈宜月笑道:“妹妹,就要下车了,马上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了,何必急在这一时?”

    陈宜宁脸上一红,呐呐道:“马车里有些闷,想掀开帘子透透气罢了。”

    待下了马车进了二门,英山伯夫人早带着嫡女柳明娅和两个庶女候在门旁了。见周氏带着两个女儿过来,忙走过来笑道:“可总算来了。方才听说余庆街上有人闹事,还怕你们耽搁了呢!”

    周氏忙问道:“何人闹事?”

    英山伯夫人道:“汝阳大旱,流民都涌入外城乞讨,讨不到便偷抢弄的外城人心惶惶。今日又有一小撮流民蹿入内城偷粮,结果被米庄掌柜失手打死了一个。其他人便不依,在庆余街大闹呢!”

    正说着,柳明娅笑道:“母亲,陈夫人和两位姐姐一路过来,怕是又热又累,偏您还拉着说个不停。还是先请夫人和姐姐们先进屋里喝杯茶吧,那里有冰盆子,总舒服些。”

    英山伯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明丫头说的对,站这里怪热的。走走,我们进屋说话。”

    进了屋子,柳明娅向周氏行了礼,陈宜宁和陈宜月也向英山伯夫人和其他各家夫人见了礼。得了好几个五彩缤纷的荷包和首饰玉佩等见面礼。

    陈宜月暗道:“若能常随母亲出来走动,光是见面打赏的小礼物,一年也能攒下不少呢!”

    她几乎是净身出户的,除了两个大丫鬟和几个装衣饰的箱笼,没有任何私房财物。

    周氏待她再好,也不过赏些衣物首饰,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打赏丫鬟婆子,再偶尔让厨房添些吃食,便也花的差不多了。根本攒不下什么。

    陈宜月和陈宜宁、柳明娅等几个未出阁的女孩坐在一处,说些衣饰布料,妆面保养之类的话题,陈宜月极有眼色,说话又和气可亲,几个女孩儿很快就跟她混熟了。

    柳明娅笑道:“月姐姐,往日从未见你外出走动呢,没想到竟是个水晶心肝的妙人儿!”

    陈宜月咬了口莲蓉糕笑道:“那是自然,姐姐极是心灵手巧的,善诗会画,绣工也好的很!”

    说着,从袖中抽了块丝帕子递给柳明娅道:“你看看这帕子上绣的金鱼,活灵活现的,看着像是要游出帕子外了!”

    柳明娅拿过来看了一阵赞叹,另外几个女孩也是一通夸奖,陈宜月面上有光,神情更是柔媚了几分。

    不住的把眼睛朝英山伯夫人那边瞟去,只盼着她能听见这边小姐们对自己的赞美。

    英山伯夫人却根本没注意这边的动向,自顾自的跟夫人们诉苦道:“我那外甥,无论品貌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只可惜亲娘去的早,如今已经17了,婚事还没个着落!”

    陈宜月一听,也不跟小姐们闲话了,一意端着茶杯假装喝茶,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夫人们闲聊。

    大理寺少卿刘夫人道:“你说的是哪个外甥?是虎贲将军么?”

    虎贲将军二字一出,好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也安静下来了。陈宜宁心中也是一跳。

    见大家都不说话,便也垂了眸子,盯着自己衣裙上重瓣明纹的玉兰花出神。

    只听英山伯夫人又道:“正是他。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前阵子刚从南疆回来,进了趟宫,回府后竟大病了一场,性子又倔,也不肯吃药,差点没把小命丢了。幸好苍天保佑,竟也挺了过来。”

    光禄寺卿夫人忙道:“我听说虎贲将军极得皇上宠信,再加上如此相貌门第,只怕中意他的高门贵族不少罢!”

    英山伯夫人叹口气:“有好几家夫人都去找他继母林氏探过口风,林氏只推说他不乐意。也不知是林氏不上心,还是他自己真的不中意。他是季家嫡长子,季老将军都急得要去找皇上指婚了,他又说自己已有意中人。追问是谁,却又沉了脸不开口。”

    话说到这里,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周氏劝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虎贲将军的品貌才干,在京城里是一等一的,何愁娶不到美貌端方的名门闺秀?”

    正说着,门口的婆子通传道:“夫人,季将军给您贺寿来了。”

    英山伯夫人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请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