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大明十六爷 > 第158章 北镇抚司大牢(三)

大明十六爷 第158章 北镇抚司大牢(三)

    马世勋和史大亮二人看着朱栴(zhan),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闻师爷二人也是知道的,倔强中总是透着一股难以捉摸,若不是被十六爷碰上他们欺压匠户和窑头,怕是眼下正在郊野享福呢。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闻先生好仁义啊,本公子佩服。”朱栴抱拳,对着监号里的闻师爷说话时,已改口称闻先生了。

    “士可杀不可辱,那蒋瓛将我等抓来,不审不问,是何道理?”

    “不审不问,也无法掩盖你等残害匠户和窑头的罪行。”朱栴有些怒意,便大声道:“堂堂读书人,满口仁义,却狠心毒辣,操控匠户和窑头为自己牟取不义之财,还好意思说。”

    朱栴说完,闻师爷可算是转过了身子,微微前倾了下,他却大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牢房里都似是回荡着闻师爷的笑声,其他监号的犯人们都像是被怔住了,都不呼喊了,都扑来伏在铁栅栏里看着。

    见闻师爷笑的前俯后仰,有一股子心花怒放、幸灾乐祸的意味,又有一股子寂寞难耐、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味。

    大笑完的时候,闻师爷还是一手扶着腰间,一手理着自己散乱下来的头发,脸上涨红的还似是留有有股难以名状的笑。

    “闻先生笑完了?”

    “笑完了,十六殿下不觉着好笑吗?和至正二十三年鄱阳湖龙湾一战,那些被你老子活活砍头、淹死的人比起来,我等几人不过是使唤了几个匠户窑头而已,殿下你说哪个有罪?哪个罪更大?哪个更该死”

    闻师爷说完,几人都有些糊涂,好在朱栴凭借后世的知识知道,至正二十三年就是1363年,当年陈友谅率领六十万大军攻打朱元璋,在鄱阳湖被朱元璋打败,陈友谅也中流箭而亡。

    听闻师爷说这些,莫非他和孙大官人与陈友谅有关系?

    “马兄、史兄,你二人和这位亲军兄弟暂且出去,本公子要单独和他们几人说话。”

    马世勋和史大亮二人不明白十六爷要做什么,只说了不放心朱栴的安安慰。

    “马兄、史兄放心,本公子无碍,你三人暂且先行出去。”

    马世勋、史大亮二人和亲军只好退出了牢房。朱栴撩起衣襟,全然不顾牢房的潮湿脏乱,忽地圈腿席地而坐,看着栅栏里面的闻师爷。

    闻师爷也是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位少年殿下居然席地而坐。

    “怎么?十六殿下?你这是要和本师爷说历史还是聊当下?你的父亲当年杀人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吧,他的儿子也会坐在牢房里和死囚说话。哈哈,哈哈。”

    说话间,闻师爷还是笑个没完,甚至讥讽起了朱元璋。

    朱栴笑笑,没有动怒,抱拳道:“当年鄱阳湖一战,少去了多少刀兵灾祸,本公子不认为父皇有什么过错,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本公子看闻先生和孙大官人的年纪也不像是和这场战事有关系。”

    “哈哈,哈哈,十六殿下果然是饱读诗书,对二十多年前的事居然也知道。”

    “闻先生,和一个少年花子说这些做什么。”

    闻先生话没说完,边上的孙大官人说话了,闻师爷便不再说话,又转身背着双手站到了窗户前,冷冷的道:“你走吧”

    朱栴只好起身,走到孙大官人的监号前,他依旧坐在监床上闭目,丝毫没有将朱栴放在眼里。他本就没有睁眼,朱栴的存在和监牢里的一粒尘埃怕是也没有什么分别。

    “大官人别来无恙,本公子有礼了。”朱栴抱拳行礼道:“除了大官人的书和刘诚意的题字匾额,所有的东西都已经付诸一炬,大官人这些年的经营只剩了这些古籍善本,都是本公子的错。”

    朱栴猜测孙大官人不会理会自己,就只管站在栅栏外面说,还直说书籍。

    果然,说到那些书,孙大官人还是动了动。

    “大官人,可想知道那些书籍和刘诚意的题字匾额放哪里了?”

    问完这话,朱栴看着孙大官人,他却忽地睁开了眼睛,看得出他是很在乎这些书籍,果然又是一个书呆子,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书呆子。

    “小花子,那些书你最好善待,今日落在你朱家人的手上本大官人无话可说。”

    “大官人,你心里就只有那些书籍吗?你家姐姐孙才人你就不在乎吗?”朱栴还是抬出了孙才人。

    孙大官人掀起衣襟,缓缓下了监床,几步走到铁栅栏前,摇晃着铁栅栏,怒吼起来。

    “你们将我家姐姐怎么了?你们将她怎么来?”看来孙大官人确系孙才人的弟弟无疑,说到姐姐他的淡定早没了踪迹。

    朱栴一阵难过,按照辈分,自己也该叫此人一声“舅舅”的,无奈世事无常,如今他是阶下囚,自己是皇子。若抛开这些亲缘关系不论,但从读书人的关系说,自己和这大官人还是有些渊源可说,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孙才人是父皇的嫔妃,就是有事也绝非本公子可以办到的,那也是宗人府和礼部的是。不过,大官人放心,本公子昨夜就住在宫里,昨夜宫里只病亡了一位王美人,她倒是和你家姐姐孙才人的关系不错,当然了王美人和定妃娘娘关系也不错。”

    朱栴已然是猜到了孙大官人、闻师爷和孙才人的身世,只是自己还不敢肯定,就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还提到了达定妃,看看孙大官人的反应。

    “我家姐姐可好?”孙大官人问话的时候,眼里似是要冒出火。

    “孙才人昨夜之前很好,今日之后好不好本公子不知道,孙才人好不好怕是要大官人来说了,你明白本公子的意思。”

    朱栴说完,抱拳示意,转身就走,孙大官人就扑到了铁栅栏前大喊起来。

    “朱栴,你回来,你这个小花子,你回来”

    孙大官人的呼喊声还回荡在监牢时,朱栴已经快步出了牢房。到了外面又是一阵干呕,只看得李享四人一阵惊慌,匆忙上前拍打十六爷的后背。

    止住呕吐的时候,北镇抚司同知李宽从一间亲军狱卒所在的屋子走了出来,看着朱栴的样子,还是笑笑,抱拳道:“十六殿下辛苦了,不知和那孙大官人谈得如何了?”

    朱栴喘着气,摆摆手,道:“刘大人,那孙大官人是凰忱Фタ蓁兆,可否给他们换个稍稍好些的牢房?”

    “十六殿下说了,下官照办就是,今晚就为他们三人换牢房,只是。”

    “只是什么?刘大人但说无妨。”

    朱栴问刘宽,他欲言又止,该是有什么话说,又不好意思直说。

    “这三人抓来关在大牢里,又不审问,不知是何缘故?蒋指挥使只交代了不许提审不许用刑。”刘宽抱拳道。

    “刘大人听你家蒋指挥使的就是,此案干系重大,一时半会无法说清,且牵涉多人,还是暂且莫要提审才是。”

    朱栴回话间,也是躬身抱拳,有些话也不便和刘宽说,只好这样牵强的说了几句,接着道:“刘大人,本公子怕是随时会回来见这孙大官人,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十六殿下尽管来,蒋指挥使说了,下官自是照办。”

    刘宽说完,朱栴很是满意,知道自己已经卷进了一场历史旧案当中,怕是再也无法自拔了,遂和刘宽辞行,带着李享三人出了北镇扶司。

    北镇抚司的署衙门口,朱栴几人和两位值守的亲军告辞,朝回走。

    说来也真是怪了,这北镇抚司署衙所在的大街很是安静,来往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加之想到大牢里的恶臭,朱栴还是加快了脚步,就想早些离开这条街巷。

    拐出了这条街巷,朱栴才放缓了脚步,李享几人也追了上来,项来有些微喘,嘟囔了一句。

    “公子爷,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反正你若有什么问题最多也是关在宗人府的,不怕,咱不怕。”

    项来的话惹得朱栴白了他一眼后,又加快了脚步,几人只好匆匆跟上。

    几人也不好问,只管跟着朱栴疾步快走,直到到了十六爷的老师唐铎所住的宅院时,几人才知道他是急着来找自己的老师。

    朱栴叩门后,开门的正是给自己送书的仆人,仆人认得是十六殿下,笑着开了们,迎了几人进院子。

    “老爷,老爷,十六殿下来了。”

    仆人大喊着话,里面的仆人也听到后去通知老爷唐铎了。

    还是先到了客堂,随后老师唐铎依旧穿着便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笑着进了客堂。学生和老师客套几句后,朱栴就直奔主题,问起了老师。

    “老师,可知道至正二十三年,鄱阳湖一战的详情?”

    唐铎很是诧异,自己的这新学生怎么问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看着朱栴时,唐铎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定下神来。

    “殿下何以问起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当年鄱阳湖一战定乾坤,皇上打败了势力强大的陈友谅,也算是独霸天下的开始了。”

    唐铎缓缓说着,丝毫没有勾起当年随着朱元璋打天下的豪情,反而平静十足,不慌不忙,倒是朱栴听得满脸焦急,按耐不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