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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6章 沙拐枣

    血似乎停了,那脏的不像样子的袖子厚厚鼓鼓的裹在伤口上,却出奇的给人深深的安全感,可是袖子终究是要拿下来的,花晓咬着牙再也没了大战恶狼以手为饵的勇气,一点点撕着已经和血黏在一起的布,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想这么大了,旁边还有个帅哥,哭了怪丢人的,嘟着嘴忍住了。

    手腕两排牙印深深的,花晓低着头去数深深浅浅的血窟窿个数,轩辕澈看在眼里,心里的血窟窿不比那些牙印少,他忍了忍才没把满心的疼化成对自己更深的怨,他尽量平复了声音道:“很疼吧。”,仿若清冽的碧玉迸撞的声音,冷冽而质感。

    花晓一边拿起另一边的袖子去蘸蘸伤口,一边回道:“现在还好,就刚撕黏在伤口上的布时有些疼。”她咦了一声,道:“你怎么又变声了,还这么冷酷,跟我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轩辕澈听的想揉揉眉心,奈何手抬不到那个高度,无奈道:“我那是看着你的伤口被骇到了。”

    花晓笑出了声:“出息,你可是上阵杀敌的,在战场上杀人就跟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可别在这装纯了,你这是关心则乱。”接着道:“我去看看那狼死透了没,别夜里真偷袭。”

    轩辕澈一把拉住她,道:“放心,那畜生已无力起身。”

    花晓笑道:“你还能听到它内息?”

    轩辕澈点头道:“自然,更何况它的呼吸如此粗重。”

    花晓真是不得不服了,这古代的武功还真是对得起牛了,她喜道:“那我们现在可以休息了。”

    轩辕澈突然有些害羞,故作平静道:“嗯,是时候休息了。”

    花晓没发现他的忸怩,侧着身子将他搂在怀里,左手搭在他身上,警告道:“睡觉老实点,别压着我手。”

    轩辕澈回道:“你别自己压着自己就不会被压着了。”

    花晓要去撕他的嘴,奈何右手压在下面不好拿,只好作罢,嘴里嚷道:“等你两手正常了,一定要自己抽自己几嘴巴子,你听到没?让你个小白眼狼再气姐姐……”

    沙漠里的夜晚,真是适合看星星,天空深邃而静谧,而那一颗颗星星仿佛天女一不小心撒下的一把宝珠,明亮而灵动,像水,像风,像明天,像跳动的生命,花晓突然间就想起了一句词“怕会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诗不达意,但勉励自己珍之慎之。

    一觉睡到大天亮,花晓大字型躺在地上睁开了眼,轩辕澈应该早醒了,已经挪出花晓的怀抱,花晓瞧着他离自己一指的距离,调侃道:“啥时候脱离了姐姐的怀抱?”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鬼,就不能自然了,轩辕澈别别扭扭的解释:“我怕你一直侧着睡太累,你的腰不是也摔了么。”

    花晓看了看自己被掩上的前襟,道:“你这到底得花了多长时间啊,不会捯饬一夜吧?”

    轩辕澈故作云淡风轻的回道:“哪有,就是怕你着了凉。”

    花晓点头:“小伙子大大的有良心,着了凉姐姐就不能背你了。”

    二人说笑一会儿,塞了些仙人掌,跟轩辕澈道:“我们采些仙人掌带着。”

    花晓二话不说就上手,将轩辕澈的铠甲扒下来,轩辕澈低着头,花晓也看不着他小媳妇的模样,她用一只手垫了垫那铠甲,真是挺沉,一开始跑的时候没来得及扒,后来怕追兵看见不敢扒,脚步可以被抹平,可这铠甲往那一扔真是一条重要线索。

    索性沙漠夜里冷,权当给轩辕澈那病号保暖了,可是却苦了花晓这实在人,每天伸着头跟个老鳖似的,背着块沉甸甸的石头,累的跟孙子似的。

    花晓采了周围的仙人掌,用铠甲包着,嘿嘿笑着走近轩辕澈,贼笑道:“我想借你件东西。”

    轩辕澈惊讶道:“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花晓挠挠头,想想也是,出门在外一切为了生存嘛,她道:“我要你的腰带,你要有力气自己解最好了。”

    轩辕澈清咳了两声,尴尬道:“应该可以,不过,嗯,需要一些时间。”

    花晓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身旁解开了他的裤带,道:“就这些天不该看的也真是看了不少,不过你放心,我是真君子,非礼尽量勿视。”抽出了裤带,把裤腰宽松的部分握成一个揪,花晓把自己扎马尾的皮筋从头上撸下来,把那个揪扎起来,满意的拍拍轩辕澈的肩,道:“资源越少我们越要充分利用啊。”

    花晓将仙人掌放在铠甲上,掂了掂上好的白玉带,觉得有点暴殄天物,不过也是毫不犹豫的把它当成了绳子使,将一头系在轩辕澈脚上,另一头系个活扣穿过铠甲,让轩辕澈的脚待会儿拉着地上的铠甲走,也顾不得轩辕澈那拖了几十斤的脚是否会被拉伤,没办法啊,她也受伤了,不还要背着个一二百斤的。

    还别说,拉着铠甲走比背着铠甲走要轻快好多,仙人掌只是保命的食物,二人在沙漠里走走停停,一天下来花晓的手腕上又渗出了血,轩辕澈的脚腕也被拉坠的出了血,更别提已经早已习惯的开裂嘴唇。

    身心疲惫,花晓终于知道二次伤害的厉害,其实手腕早已经没有刚被咬时疼,只是看着它出了血,你满心都是那脆弱的伤口,仿佛碰一碰都会把血流尽,再也没了刚开始时面对它的勇气。

    力气使大了,人就会发虚症,花晓恹恹的嚼了个仙人掌,又喂了轩辕澈一个,两人早早的躺下休息了。

    一连四天,手腕上的血停了又流流了又停,直到再也渗不出来,那本就所剩无几的仙人掌在铠甲里也早烂的难以下咽了,放眼望去,满眼黄沙。花晓扶着终于可以行走的轩辕澈在猎猎的北风中行走,两人的头发在风中乱舞,结在了一起又吹开,再缠绕,纠纠葛葛像两个调皮的孩子。

    花晓眯着眼看这苍茫大地,那风仿佛从天地倾斜的尽头吹来,天地一色却裹挟着万水千山,浓重的沧桑让你觉得千年也不过是一个慢镜头,四时有大美,天地有明法,而有些景色注定是需要冒险才能看到的。

    眼角乱瞟掠过一抹红,花晓张嘴想告诉轩辕澈,一张嘴就进了满嘴的沙,她生生闭了嘴,拍拍轩辕澈,指给他看,他点点头,花晓小心的将他扶正,往那抹红跑去。

    花晓跑到一半转了身去瞧轩辕澈,他仍旧孤零零的立在风里,笑看着她,漫天的风沙将他的袍角卷起,他像只欲飞的幼蝶,连那飞扬的青丝都带着易碎的梦。

    花晓突然就就很想哭,他的力气刚恢复了一两成,走起路来就像最开始吃仙人掌时那么痛苦,可他硬要自己走,她想让他尽量的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他想尽量的让重量远离自己,就像那只仿若在刀尖上跳舞的美人鱼,她呵斥他,他笑,不以为意,花晓气的难受。

    他不知道,他是她花晓的宝贝,她为了他拼了自己的命,伤了自己的伤,此事无关风月,只因为他是她的精气神,他是她满满的乡愁里最烈的一杯酒。

    花晓抬起海纳百川的袖子抹了抹泪,轩辕澈看见了,很心酸,想去抱抱她,又怕一移动风把他吹倒了,徒增她的担忧。

    他用了全力对她大大的挥了挥手,用力过猛,那本挺立如竹的身子左右晃了晃,摇摇欲坠。

    花晓破涕为笑,心道“让你丫的再装有劲”,她更大力的挥了挥手,跟做伸展运动似的,对着轩辕澈比了个小手指,转身去寻那抹亮色。

    待得近前才发现这是株灌木,高度大概一米二三那个样子,细细长长的枝叶还算茂密,那红色的应该是它的果实,圆圆的,果刺2行,果肋极扭转。

    花晓也不摘野果子了,转身跑到几十米外的轩辕澈身旁,扶着他就往灌木那里走。二人背着风趴在树下,花晓笑道:“总算可以说话了。这都要黔驴技穷的时候没想到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吃的也有了,住的也有了。“

    轩辕澈清咳:”后面的诗非常好,前面的黔驴技穷可以不要了。“

    花晓呵呵的傻笑:”好久没用错词儿了,这种反派专用的词就不该用在我们自己身上。“

    她钻出去,摘落了一地的红果儿,轩辕澈任劳任怨的在下面捡,偶有果子落到了他身上,又咕噜噜的滚落,让他突然有种在捡红豆的错觉。花晓钻了进来,两人一个用簪子一个用匕首挑了上面的刺放到铠甲上。

    花晓道:”看这鲜艳欲滴的颜色就有食欲,你看是不是挺像枣子的,这长在树上的肯定能比长在地上的仙人掌好吃,大不了酸一些。”

    说着,她抵抗不住诱惑,道:“我先尝尝。”接着捏了颗铠甲上的果子抛进了嘴里。预期太好,这一吃,差点没吐出来,她艰难的咽了下去,连眼泪都出来了,她拿起一颗往轩辕澈嘴里送:“快尝尝,这它娘的比猪苦胆还苦,真是明目提神的居家圣品。”

    轩辕澈含了她手里的果子,一边嚼一边扯出还算干净的中衣的袖子去给她擦眼泪,没办法,他是实在看不下去她那两只比她还粗糙的袖子。轩辕澈道:“这叫沙拐枣,沙漠里的植物多数都有药性,你也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多吃点,比仙人掌还好。”

    花晓一把把他胳膊拍了下来“你个坏东西,也不告诉我你认识这果子,不知道提个醒啊。”

    轩辕澈道:“不是想让你多高兴一会儿么。”

    花晓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