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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轩辕澈 第47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不一会儿太子妃就来了,裹挟着一身的盛气,刚进了殿门就道:“那花氏可有说得些名堂出来?”

    太子听了并未作答,只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

    太子妃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看了一眼花晓道:“你就是那偷了紫玉镯子的花氏?”

    花晓也直直的望过来,口中道:“是也不是。我是圆月郡主花晓,却不是偷了紫玉镯子的花氏。”

    太子妃一转身,手指点点道:“你好大的胆子,真是毫无礼教。”

    这是花晓第一次见太子妃,能生出轩辕澈那样的儿子的女人又能丑哪去?她的五官极其精致,添一份则多少一分则少,拆开来看确是像极了轩辕澈。只是轩辕澈遗传了太子的儒雅,那五官组合起来就没有了她的妖艳。她的美,像朵妖娆的罂粟,颇具震撼和侵略性。因为生气,她那本就美艳的眉眼看上去染上了一层阴翳的狰狞。

    花晓暗叹,这就是啊澈的母亲啊。有那么高洁的丈夫,那么高远的儿子,怎么自己就偏偏是个彻头彻尾的身陷红尘的人呢?这一身浓烈的烟火气息,连花晓也自愧弗如啊。

    花晓没说话,太子却是咳嗽了起来,太子妃赶紧掏出了帕子往前紧走两步递给了太子,太子伸手接了帕子,丝质水缎的月华软袍宽宽大大的袖子就往下滑了去,露出修长如竹的手指和一小段旖旎的胳膊。

    花晓仰天长叹,自己真是在古代呆的久了,竟是连一男的的胳膊都会觉得旖旎,果真是美色误脑啊。

    太子止了咳嗽,太子妃又开始柳眉倒竖:“卿笑,我把这刁蛮的丫头带我的寝阁去审吧,省的耽搁你休息。”

    太子道:“不必。”声音平平,辨不出丝毫情绪。二三十年的夫妻,他怎么会还看不透她呢?他知她有心结,但他却是无能为力的,他只能尽力去若无其事。

    这么些年她变的太多,暴躁易怒,甚至贪得无厌,只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永远记得那年他去城外赏桃花,站在小桥上,一回头就看见吊在桥边柳树上的小姑娘,身上也是一袭鹅黄的裙。

    她使劲的荡来荡去,昨夜刚下了一场春雨,她的发也被雨露打湿了。

    他凝眉,她也跟着皱眉道:“大哥哥,我不是想荡秋千,我爹爹病了,听下人说这柳枝上的露水可以辟邪,所以我才从家里偷跑了出来。”

    他低头瞧,果然下面放了个盆子。

    他笑笑,转身就离开了,隔了一天却在城外的百花庙又见着了她。她跪在庙千年的古树下,一脸的虔诚,美艳又圣洁,像佛前的一笔丹砂。那时青丝如墨,像一尾狼毫划在了心里的痕迹。那时他就发誓,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这么多年,即使这么美好的样子早已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他却是深深的记住了当年的誓言。迁就惯了也就成为了习惯。

    他一向疼爱轩辕澈,可是为了太子妃却仍旧是亏待了他,即使他九死一生,太子妃却依旧安然无恙,即使她是他的母亲,但他的袒护对他的儿子轩辕澈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太子召了内侍进来,道:“去把承乾王妃一干人等都召来,再加派些人手去找。”

    内侍领命去了,太子妃道:“卿笑,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日理万机已经够忙的了,身体又不太好,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

    太子微扬了嘴角:“交给你?你那侄女儿贾氏做的好事可是上不了台面的很啊。”

    太子妃道:“卿笑,你这话什么意思?紫玉镯子丢的时候陆尚宫也正好在场,什么事可是一目了然的。”

    太子点点头:“那你说说,这镯子是怎么从她那寝阁飞到偏远的沁绿湖的?”

    太子妃道:“绿儿,你来说吧。”

    她身后的一个宫娥出了来,跪下来行了礼复道:“因为承乾王爷最近赈灾辛劳,皇后娘娘赏了王妃一些时新的衣物,还特特命了陆尚宫去传的旨。当时陆尚宫正好在东宫,太子妃殿下听得皇后娘娘的谕旨也是高兴,遂也赏了王妃些物事,命奴婢跟尚宫大人一起去送给王妃。”

    “我们送东西的时候王妃正在命人在小厨房蒸桃花莲叶酥,传了旨之后王妃不让我们走,非要等着桃花莲叶酥熟了让我们带些来。正好碰到了郡主的贴身婢子,王妃也把她给叫了住。我们亲眼见王妃将那紫玉镯子摘了放在了梳妆台上,不到一刻钟却是不见了。”

    “这一丢了我们都慌了神,忙把那能识别紫玉镯气息的细鸟给放了出去,谁知那细鸟出去了就直奔沁绿湖,再一想想刚才郡主的婢子正好来过,这才跟了过去。”

    花晓抿了抿嘴,怨不得这么自信,原来这鸟还真有鸟用,轩辕氏还真是能人。

    太子妃接着道:“卿笑,看来你对我贾家一门误会都颇深啊。虽说紫玉镯命格贵重,婢子带了多会没有好下场,但凡是有些身份的哪个不想得到?你怎么能这么说承乾王妃呢?”

    花晓走神,卿笑,卿笑,肯爱千金卿一笑,真好听,应该是太子的字了,恐怕那老皇帝当年也是真真疼惜太子的母亲的。

    那边太子妃道:“你还不快快招来,若是惊动了陛下就是死路一条了。”

    花晓一拧脖子道:“拿贼拿赃,太子妃殿下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承乾王妃的屋子也不是就只有我那婢女去了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就是贾王妃她自己也有可能啊。就那什么鸟,俗话说天高任鸟飞,被在笼子里关的时间长了,乍一放出去当然也要往敞亮的地方去了。”

    太子妃气道:“嘴可真硬,等搜了出来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花晓道:“太子殿下,人言凤凰不落无宝地,我虽不知那细鸟能不能跟凤凰比,但既然太子妃娘娘这么说了,我也没话说,就请你派的人不要有顾忌,就算把沁绿湖上给我掘漏了我也无话可说。”

    太子看她那样,一时竟也有些不能确认她的想法,只得摇摇头道:“你呀。”口气里满是无奈。

    这在花晓身上应是不会问出什么有用的了,太子挥了挥手,命内监将花晓带下去,花晓行了礼下了去。

    刚出门就碰见了慌忙忙赶来的俞嘉,花晓赞了声张麽麽好脚力,给俞嘉挤了挤眼随着内监下去了。

    俞嘉心下着急,拜见了太子太子妃就想出去,太子妃笑道:“嘉儿这是怎么了,今儿怎么想起来来东宫了,还如此风风火火的。”

    俞嘉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舅公,春天花粉尘絮繁多,我又听母亲提起过舅公的肺不太好,这才带了些清肺的药丸来。”

    太子妃听得他带了药来很高心,俞家的药,那是连俞家都基本吃不上的药,多少钱也难求。她笑道:“是个有孝心的。”

    太子轻笑,自知他这药恐怕又是偷的他爷爷的,也不说破。俞木这人性格古怪,也就只有俞嘉他是真心拿当孙子看的,除此之外,即使俞意平的死活他也是漠不关心的。

    所以,在俞家就出了些怪圈,即使俞意平这个老子也偶尔不得不怂恿俞嘉去偷药,俞嘉从小到大因为偷药可没少被往死里揍,只是过后俞木仍然疼他,他也仍然偷,只是难度越来越大,惩罚也越来越重了。

    俞嘉硬着头皮找话茬,转眼见到大殿外的桃花,遂夸张大赞道:“这东宫的景色真是太美了,你看那桃花,真是好美的桃花。”

    太子浅笑着摇了摇头,遂也将眼光投到了殿外,目光清明,颇有些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悠远,竟是跟轩辕澈平日的神色一般无二。

    俞嘉猛然想到花晓前两天吟的诗,一拍大腿道:“舅公,您不知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在这威严肃穆的东宫里有这么一树桃花,简直就是让人如痴如醉,真是别有情致。”

    太子微拧了眉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叹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诗甚妙,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想着仗剑江湖,鲜衣怒马,这会儿听了竟是莫名升起股惆怅来了。”

    俞嘉道:“舅公,都是我不会说话。我好久没来您这儿了,这看了如此美景,竟是想去逛逛。”

    太子自知他的目的,点头道:“你去吧,想逛哪儿自是随意。”说着,又叫了小福子跟着。

    太子妃不知俞嘉与花晓的关系,笑着跟太子道:“嘉儿这学问真是见长了啊,要是姐姐在世恐怕也觉得甚是欣慰。”

    太子不言,太子妃自觉失言,遂笑道:“看我,就是个没心的,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太子盯着那树桃花顿了一会儿道:“怎会?我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

    太子妃笑,眉眼弯弯,像是风吹过罂粟田,美的香美的媚,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太子见了,因叹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父皇母后却是不会的。”

    太子妃愕道:“此话怎讲?”

    太子道:“那紫玉镯在我眼里也就是个死物,但在父皇那里意义却是大不一样,今儿那贾氏丢了紫玉镯,就证明没那个命担承乾王妃一职,贾家犯了谋叛贪墨几条大罪被削了爵,那贾氏能不受牵连自是看在了你的面子。这经此一事,父皇即使废了那贾氏也是没有说法的。”

    太子妃道:“这事儿,就不用惊动父皇他老人家了吧。”

    太子道:“那陆尚宫已经知情,岂是想不惊动就不惊动的?”

    太子妃道:“我与陆尚宫关系颇密,她当年还是小宫女的时候还机缘巧合救过她一命,她这会儿刚出了东宫,我现在命人应该还能追的上。”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太子,不好意思道:“那殿下,我就先告辞了。”

    太子点点头,目送着太子妃忙忙活活的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总算是确保了花晓的安全,也算是给啊澈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