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归途 第127章 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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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所宣告的攻城，不仅在菱州地界，京城自然也在关注。尽管京城官场上已经到了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可那终究算是内斗。
李琢玉从早朝上退下来之后，便不自觉地往北方看去。实际上，到了这个时间，已经只是一些抄家入狱之类的事情了，朝堂之上那些反对的官员声音早就消失，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反对他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可皇帝也就五岁，五岁的皇帝能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坐到早朝结束，就已经算是万幸了。李琢玉回忆起最初那一段时间的混乱，也算是心有余悸。从朝堂到后宫，事到如今依然觊觎权力，试图挟天子的人不在少数，那还不如他来。裴应甫已经没这个精力去当一名权臣了，但他还当得了。
如今，他已重新整顿好了京城的秩序，可菱州的胜负终究还是秦太师那边打出来才可以。刚过一天，战报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京城，而且就此前与秦太师的几次信件往来来看，似乎并不算很乐观。
“李相！”
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匆匆拜见，李琢玉认识他，乃是京兆尹身边的侍卫之一，之所以是侍卫而不是衙役，是因为这人算是李琢玉调配给他的——近些日子京城实在是太乱了。
“近几日内城里又出了几户人家发生怪异事件，京兆尹大人令我将此卷宗交给您。”那侍卫从怀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纸包，递给李琢玉。
是……这也是他需要处理的事务之一。
令侍卫退下之后，李琢玉打开纸包。关于“返元”的情况，此前秦太师的信中已经提到过，恐怕会在大魏全境无差别蔓延。苍龙帝炁所笼罩的京城可能会慢一点，却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而针对返元现象的破解手段，如今也在研究当中，却还是暂无结果。
而且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越发让人难以接受了——在这些卷宗之中有一项记录就是一只城内养的猪诞下了怪诞的崽子，被镇妖司第一时间过去处理了。
先是飞禽走兽，接下来会不会就轮到人了？
=
勾陈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因为那位掌令使的强势反击，以命相搏的结果就是依然有人能够将齐眉这个妖王的情况传回来。“万法”这种强化的上限难以预估，但既然也是一个祭仪，那么可以约等于没有上限。
但落魂阵恰好与之有克制关系，烈焰阵和风吼阵都是攻击力更强的祭仪，而落魂阵则功能性更强。秦梳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落魂阵执掌的传令，配合施法。
在整个勾陈的落魂阵完全展开的时候，所有死于战场上的亡魂都在此刻受到了牵引，它们坠入大地，连带着被“万法”所附加的特殊能力也随着灵魂的消散而开始削弱。齐眉立刻察觉到自己那已经无人能够企及的速度无法维持太久，随即冷笑一声，不再继续截杀，选择了撤退。
而帝辛在发觉了勾陈的反击之后，考虑片刻，又进行了最后一轮炮击，随即撤兵。
新的祭仪在使用出来必定存在不稳定的情况，而帝辛知道他此刻得不到更多的军队和补给了。那位妖星阁下已经连着手下魑魅魍魉、怪力乱神八位顶尖妖王一起离开了塞北地段，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而那几位妖星的老师也指望不上，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妖族的地位之类的而来，只是想看看黄夔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这对于帝辛这种忠诚追随黄夔，并得到了赐名的妖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只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明日……继续。”
而对于勾陈守军来说，他们总算是撑过了这一天。虽然没有真的发生近距离交手，但是光是妖魔这一天的试探攻击就将他们折腾了一番，称不上筋疲力尽，却也是一番忙乱。
陆凝手底下并没有出现阵亡，但是好几个人都被飞溅的石头砸伤了，其中有个倒霉蛋被一块飞出来的碎砖直接闷在脑袋上，要不是戴了头盔怕是要当场开瓢。
这还是寒冰阵提供了一定防御的结果，事实证明就算是寒冰阵也顶不住上千公斤石头砸出来的杀伤破片。
陆凝让他们暂时先去军医那里包扎，今晚的巡防任务并不是她的，所以还能歇一下，但是从这个进攻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没有太多歇息时间了。
而当她回到住所的时候，也接到了来自菱江更加糟糕的消息，叶骢与一位妖王抗衡许久之后，双方终于各自罢手。妖王的死亡法术终究未能渗透到菱江城内，但代价就是叶骢黄昏时分昏倒在了自己的阵内，直到她回去的时间才醒过来。
在这种互相消耗的状态下，叶骢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撑不了太久。而妖魔可以算得上是无穷无尽的，今天能凭借他对于寒冰阵的熟练掌握来挫败对方的攻势，可明天、后天，随着妖王对于妖军的祭仪掌握越发熟练，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叶骢让陆凝做好准备，他并不需要现在就有人支援菱江，但若是有一天不得不拼命，那么寒冰阵的下一任执掌需要立刻上位。
一个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信息传入传出。三城之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少量通讯网络开始快速交流，好消息是守城之战都赢下来了，而坏消息是这种胜利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小，菱江是耗费了叶骢这位执掌大量的力量，而关元则是全城的人都不得不通过某种强大的诅咒效果规避了祭仪的影响。无论哪一个都不能称得上是长久之计。
因此，早就在菱州反攻日久的大魏军队必须要再一次转守为攻，如果放任妖魔攻城，那么就会永远处于被动。
秦太师下令，以金光阵、烈焰阵、红砂阵三阵执掌为中心，挑选精锐部下，反攻妖军营地。如若可能，针对万法、万众、万物三座祭仪进行针对性破坏。
在祭仪的研究方面，人族要远远高于妖魔，每个城里都不缺专门的祭仪大师，很多都是出身于钦天监等专业地方的人物。或许本身的战斗力不太强，可哪怕是新出现的牲祭，他们也能快速分析出一些门道来。
陆凝基本知道自己闲不下来，却也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了命令，到秦洛那里集合。无奈之下，她只能叮嘱赵渔樵帮忙守好自己这个院子，如果真的遇到特殊情况，也要尽量带上人逃离，想办法找一条生路。
她已经意识到任务所预示的目标即将到来。
而不出所料，秦洛调集了四位掌令使和一支精锐的士兵，与他们说出了这一次的任务——找到妖魔攻城军队的营帐，设法杀死一些有威胁的妖王，然后如果可能，破坏掉祭仪的关键组件，防止妖族利用祭仪造一个对付不了的东西出来。
另外三位掌令使自然是直接听令，只是在陆凝这里，秦洛需要多解释两句。毕竟陆凝已经是第一掌令使了，她的身份也颇为重要，更何况秦洛都没带自己的第一掌令使走。
“陆凝，你是此前妖魔攻城时，唯一有妖王斩杀记录的人。我们对于妖魔筹划许久的进攻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你能在当时那个局面之下杀死一个妖王，就说明你有应变的本领。更何况在此之前，你已经有过杀死妖王的战绩。”
陆凝并非秦洛直属上下级，所以这位掌令使也将话说得足够委婉，不过陆凝也清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属于昨晚休息的几个掌令使，更多的人根本就没的休息。
勾陈的守军数量也称不上充裕，因此总要把每一分兵力都用上。而且连秦洛这位执掌都出动了，陆凝也不觉得自己跟着一起有什么不好。
“请您下令吧。”
“诸位点齐人手，需要的装备物资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预计行动时间在五日左右，五日之后，哪怕未能尽得全功，也须回返。听好，我们不会等任何一人，届时哪怕是我没能按时回返，你们也必须立刻返回勾陈！”
在一番严苛的叮嘱之后，陆凝便喊上自己的手下出发了，除了那位头部受伤的倒霉蛋，他现在还眩晕呕吐，赵渔樵说是脑震荡了，至少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出勾陈，转过山林，进入丘陵地带。勾陈所属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丘陵和平原相互交错的状态，合适扎营的地方实在是没有多少——这是对于人族来说。
妖魔皮糙肉厚，哪怕换了人的壳子，也改变不了本质上超乎寻常的耐受能力以及对环境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吃饭吃什么都行，睡的地方甚至不需要搭建营帐，最极端的情况下可以全都藏进山沟里面自己睡自己的。
之前和塞北军队交手的时候，他们还会按照人类的习惯去安营扎寨，但现在妖魔不再遮掩自己，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妖魔的攻城还会继续，只要能跟踪到对方，摸到对方大营的位置也是可行的。尤其是对于陆凝来说，能隐藏自己妖魔气息的实在是凤毛麟角，连这次妖军的元帅恐怕都办不到。
正如预料那般，妖军今日再一次筹划攻城，不过这回他们没有将那威力十足的石炮拖出来，而是换成了一堆投石车。它们的射程比起石炮来要近一些，于是妖魔军队也就往勾陈方向多靠拢了一点。
这就导致了一大早就出发，依靠迷阵掩护的秦洛这一组人马居然绕到了妖魔的投石车部队后方。
“将军，我们正好……”有将领立刻提议道。
“不行。”秦洛没等他说完，便否决了，“这不是此前的遭遇战，从背后袭击固然可能会大破这支投石部队，却也会让妖魔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确实对兵法的运用非常粗糙……不，应该说压根就没有过正式的行军学习。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做直接能改变战局的事情，而不是浪费在击溃一两支军队上。”
陆凝自然也看得出来妖魔这些战术战略有多粗糙，不过她还是感觉可能没那么简单。毕竟她见过徐福、李寄这种妖魔，那两个恐怕已经完全学会了人族擅长的各种东西，可能只是时日尚浅，还不能教所有妖魔学会。
可能被派出来当元帅的妖魔，那巨大的火行妖气，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新手。
“沿着妖魔来路留下的痕迹，找他们放置攻城器械的地方！他们自己藏得起来，东西还能藏起来？”
石炮这玩意威胁太大了，大魏制的石炮根本打不出那样沉重的炮弹，因为与之匹配的炮身也必须进行相应增加，而这样一来就根本无法搬运，连转个角度都困难，战略价值基本没有。妖魔用那不讲理的蛮力解决了大部分问题，可是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石炮本身必定巨大而沉重，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
在秦洛的命令下，几支队伍分散出去搜索痕迹。陆凝往靠近水域的方向找去，这边的土质比起平原地方会软一些，炮车经过肯定留下车辙。
不过妖魔显然也没那么傻，陆凝找了一些小河道河谷之类的地方，并未发现有林木被压折、土地留下车辙之类的明显痕迹。
就在她有些自嘲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忽然，刘跛子带着两个人以最快速度找了过来，刘跛子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有发现。陆凝立即给其他人发了召集的讯号，然后跟着刘跛子分开一片低矮的树林，往深处走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小湖，不，甚至只能说是个小水坑，面积不算大，但水坑的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倒下的尸体，有些已经发烂，渗入了土地之中，根本无法检查伤口。不过从身上的衣着来看，都是塞北的服饰。
诡异的是，如此之多已经腐烂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丝臭味散发出来，甚至连血、骨、肉化成的烂泥，也是往中央的小水坑里积聚，而不是往四下散开。
这里有明显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陆凝立刻把那个贼喊过来，问他能不能试试摸一下水坑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那贼颇为嫌弃地看了坑里一眼，随后也不知道手里怎么一个动作，手里就多了一件古铜色的断剑。
那剑身之上的凶戾邪气，陆凝都不用妖目也能看得到，而那贼更是哇呀一声就把它丢到了地上，还猛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无意冒犯”之类的东西。
李琢玉从早朝上退下来之后，便不自觉地往北方看去。实际上，到了这个时间，已经只是一些抄家入狱之类的事情了，朝堂之上那些反对的官员声音早就消失，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反对他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可皇帝也就五岁，五岁的皇帝能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坐到早朝结束，就已经算是万幸了。李琢玉回忆起最初那一段时间的混乱，也算是心有余悸。从朝堂到后宫，事到如今依然觊觎权力，试图挟天子的人不在少数，那还不如他来。裴应甫已经没这个精力去当一名权臣了，但他还当得了。
如今，他已重新整顿好了京城的秩序，可菱州的胜负终究还是秦太师那边打出来才可以。刚过一天，战报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京城，而且就此前与秦太师的几次信件往来来看，似乎并不算很乐观。
“李相！”
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匆匆拜见，李琢玉认识他，乃是京兆尹身边的侍卫之一，之所以是侍卫而不是衙役，是因为这人算是李琢玉调配给他的——近些日子京城实在是太乱了。
“近几日内城里又出了几户人家发生怪异事件，京兆尹大人令我将此卷宗交给您。”那侍卫从怀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纸包，递给李琢玉。
是……这也是他需要处理的事务之一。
令侍卫退下之后，李琢玉打开纸包。关于“返元”的情况，此前秦太师的信中已经提到过，恐怕会在大魏全境无差别蔓延。苍龙帝炁所笼罩的京城可能会慢一点，却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而针对返元现象的破解手段，如今也在研究当中，却还是暂无结果。
而且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越发让人难以接受了——在这些卷宗之中有一项记录就是一只城内养的猪诞下了怪诞的崽子，被镇妖司第一时间过去处理了。
先是飞禽走兽，接下来会不会就轮到人了？
=
勾陈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因为那位掌令使的强势反击，以命相搏的结果就是依然有人能够将齐眉这个妖王的情况传回来。“万法”这种强化的上限难以预估，但既然也是一个祭仪，那么可以约等于没有上限。
但落魂阵恰好与之有克制关系，烈焰阵和风吼阵都是攻击力更强的祭仪，而落魂阵则功能性更强。秦梳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落魂阵执掌的传令，配合施法。
在整个勾陈的落魂阵完全展开的时候，所有死于战场上的亡魂都在此刻受到了牵引，它们坠入大地，连带着被“万法”所附加的特殊能力也随着灵魂的消散而开始削弱。齐眉立刻察觉到自己那已经无人能够企及的速度无法维持太久，随即冷笑一声，不再继续截杀，选择了撤退。
而帝辛在发觉了勾陈的反击之后，考虑片刻，又进行了最后一轮炮击，随即撤兵。
新的祭仪在使用出来必定存在不稳定的情况，而帝辛知道他此刻得不到更多的军队和补给了。那位妖星阁下已经连着手下魑魅魍魉、怪力乱神八位顶尖妖王一起离开了塞北地段，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而那几位妖星的老师也指望不上，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妖族的地位之类的而来，只是想看看黄夔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这对于帝辛这种忠诚追随黄夔，并得到了赐名的妖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只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明日……继续。”
而对于勾陈守军来说，他们总算是撑过了这一天。虽然没有真的发生近距离交手，但是光是妖魔这一天的试探攻击就将他们折腾了一番，称不上筋疲力尽，却也是一番忙乱。
陆凝手底下并没有出现阵亡，但是好几个人都被飞溅的石头砸伤了，其中有个倒霉蛋被一块飞出来的碎砖直接闷在脑袋上，要不是戴了头盔怕是要当场开瓢。
这还是寒冰阵提供了一定防御的结果，事实证明就算是寒冰阵也顶不住上千公斤石头砸出来的杀伤破片。
陆凝让他们暂时先去军医那里包扎，今晚的巡防任务并不是她的，所以还能歇一下，但是从这个进攻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没有太多歇息时间了。
而当她回到住所的时候，也接到了来自菱江更加糟糕的消息，叶骢与一位妖王抗衡许久之后，双方终于各自罢手。妖王的死亡法术终究未能渗透到菱江城内，但代价就是叶骢黄昏时分昏倒在了自己的阵内，直到她回去的时间才醒过来。
在这种互相消耗的状态下，叶骢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撑不了太久。而妖魔可以算得上是无穷无尽的，今天能凭借他对于寒冰阵的熟练掌握来挫败对方的攻势，可明天、后天，随着妖王对于妖军的祭仪掌握越发熟练，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叶骢让陆凝做好准备，他并不需要现在就有人支援菱江，但若是有一天不得不拼命，那么寒冰阵的下一任执掌需要立刻上位。
一个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信息传入传出。三城之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少量通讯网络开始快速交流，好消息是守城之战都赢下来了，而坏消息是这种胜利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小，菱江是耗费了叶骢这位执掌大量的力量，而关元则是全城的人都不得不通过某种强大的诅咒效果规避了祭仪的影响。无论哪一个都不能称得上是长久之计。
因此，早就在菱州反攻日久的大魏军队必须要再一次转守为攻，如果放任妖魔攻城，那么就会永远处于被动。
秦太师下令，以金光阵、烈焰阵、红砂阵三阵执掌为中心，挑选精锐部下，反攻妖军营地。如若可能，针对万法、万众、万物三座祭仪进行针对性破坏。
在祭仪的研究方面，人族要远远高于妖魔，每个城里都不缺专门的祭仪大师，很多都是出身于钦天监等专业地方的人物。或许本身的战斗力不太强，可哪怕是新出现的牲祭，他们也能快速分析出一些门道来。
陆凝基本知道自己闲不下来，却也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了命令，到秦洛那里集合。无奈之下，她只能叮嘱赵渔樵帮忙守好自己这个院子，如果真的遇到特殊情况，也要尽量带上人逃离，想办法找一条生路。
她已经意识到任务所预示的目标即将到来。
而不出所料，秦洛调集了四位掌令使和一支精锐的士兵，与他们说出了这一次的任务——找到妖魔攻城军队的营帐，设法杀死一些有威胁的妖王，然后如果可能，破坏掉祭仪的关键组件，防止妖族利用祭仪造一个对付不了的东西出来。
另外三位掌令使自然是直接听令，只是在陆凝这里，秦洛需要多解释两句。毕竟陆凝已经是第一掌令使了，她的身份也颇为重要，更何况秦洛都没带自己的第一掌令使走。
“陆凝，你是此前妖魔攻城时，唯一有妖王斩杀记录的人。我们对于妖魔筹划许久的进攻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你能在当时那个局面之下杀死一个妖王，就说明你有应变的本领。更何况在此之前，你已经有过杀死妖王的战绩。”
陆凝并非秦洛直属上下级，所以这位掌令使也将话说得足够委婉，不过陆凝也清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属于昨晚休息的几个掌令使，更多的人根本就没的休息。
勾陈的守军数量也称不上充裕，因此总要把每一分兵力都用上。而且连秦洛这位执掌都出动了，陆凝也不觉得自己跟着一起有什么不好。
“请您下令吧。”
“诸位点齐人手，需要的装备物资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次预计行动时间在五日左右，五日之后，哪怕未能尽得全功，也须回返。听好，我们不会等任何一人，届时哪怕是我没能按时回返，你们也必须立刻返回勾陈！”
在一番严苛的叮嘱之后，陆凝便喊上自己的手下出发了，除了那位头部受伤的倒霉蛋，他现在还眩晕呕吐，赵渔樵说是脑震荡了，至少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出勾陈，转过山林，进入丘陵地带。勾陈所属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丘陵和平原相互交错的状态，合适扎营的地方实在是没有多少——这是对于人族来说。
妖魔皮糙肉厚，哪怕换了人的壳子，也改变不了本质上超乎寻常的耐受能力以及对环境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吃饭吃什么都行，睡的地方甚至不需要搭建营帐，最极端的情况下可以全都藏进山沟里面自己睡自己的。
之前和塞北军队交手的时候，他们还会按照人类的习惯去安营扎寨，但现在妖魔不再遮掩自己，很难说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妖魔的攻城还会继续，只要能跟踪到对方，摸到对方大营的位置也是可行的。尤其是对于陆凝来说，能隐藏自己妖魔气息的实在是凤毛麟角，连这次妖军的元帅恐怕都办不到。
正如预料那般，妖军今日再一次筹划攻城，不过这回他们没有将那威力十足的石炮拖出来，而是换成了一堆投石车。它们的射程比起石炮来要近一些，于是妖魔军队也就往勾陈方向多靠拢了一点。
这就导致了一大早就出发，依靠迷阵掩护的秦洛这一组人马居然绕到了妖魔的投石车部队后方。
“将军，我们正好……”有将领立刻提议道。
“不行。”秦洛没等他说完，便否决了，“这不是此前的遭遇战，从背后袭击固然可能会大破这支投石部队，却也会让妖魔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确实对兵法的运用非常粗糙……不，应该说压根就没有过正式的行军学习。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做直接能改变战局的事情，而不是浪费在击溃一两支军队上。”
陆凝自然也看得出来妖魔这些战术战略有多粗糙，不过她还是感觉可能没那么简单。毕竟她见过徐福、李寄这种妖魔，那两个恐怕已经完全学会了人族擅长的各种东西，可能只是时日尚浅，还不能教所有妖魔学会。
可能被派出来当元帅的妖魔，那巨大的火行妖气，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新手。
“沿着妖魔来路留下的痕迹，找他们放置攻城器械的地方！他们自己藏得起来，东西还能藏起来？”
石炮这玩意威胁太大了，大魏制的石炮根本打不出那样沉重的炮弹，因为与之匹配的炮身也必须进行相应增加，而这样一来就根本无法搬运，连转个角度都困难，战略价值基本没有。妖魔用那不讲理的蛮力解决了大部分问题，可是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石炮本身必定巨大而沉重，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
在秦洛的命令下，几支队伍分散出去搜索痕迹。陆凝往靠近水域的方向找去，这边的土质比起平原地方会软一些，炮车经过肯定留下车辙。
不过妖魔显然也没那么傻，陆凝找了一些小河道河谷之类的地方，并未发现有林木被压折、土地留下车辙之类的明显痕迹。
就在她有些自嘲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忽然，刘跛子带着两个人以最快速度找了过来，刘跛子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有发现。陆凝立即给其他人发了召集的讯号，然后跟着刘跛子分开一片低矮的树林，往深处走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小湖，不，甚至只能说是个小水坑，面积不算大，但水坑的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倒下的尸体，有些已经发烂，渗入了土地之中，根本无法检查伤口。不过从身上的衣着来看，都是塞北的服饰。
诡异的是，如此之多已经腐烂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丝臭味散发出来，甚至连血、骨、肉化成的烂泥，也是往中央的小水坑里积聚，而不是往四下散开。
这里有明显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陆凝立刻把那个贼喊过来，问他能不能试试摸一下水坑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那贼颇为嫌弃地看了坑里一眼，随后也不知道手里怎么一个动作，手里就多了一件古铜色的断剑。
那剑身之上的凶戾邪气，陆凝都不用妖目也能看得到，而那贼更是哇呀一声就把它丢到了地上，还猛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无意冒犯”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