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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机关 SNAKE12

    小芳躺在床上自是一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才隐隐约约地有了些睡意。刚刚闭上眼睛,还处在似睡未睡的边缘,就听见院子里的大门响了一声,紧接着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个女声小芳是认识的,是崔院长,似乎很急迫地问:“回来了?东西弄到没有?”

    与崔院长的急迫相比,另一个男声显得胸有成竹许多:“当然,你还好吧?”

    “在哪儿呢?快给我!”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崔院长非但没有改变语气中的急迫感,反而显得更加着急。

    “急什么?你总得让我进办公室再说吧!”那个男声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崔院长唯唯诺诺在前面带路,水泥地面反射出一阵仓促的高跟鞋声。

    “那是曹医生。”阿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而且似乎看透了小芳的心思似的,对她说道。

    “你可别去惹他,他是这个院子里唯一惹不得的人。”阿珍说。

    “为什么呢?”小芳索性也不再装睡,问道。

    “因为他有药,他给院长药。”阿珍又说。

    “药?什么药?”小芳又问。

    “就是昨天你看见的院长吸的那个药啊!哎呀你烦不烦,醒了吗?醒了就起来,我们去吃饭。”阿珍一把掀开被子起了床,“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要是错过了饭点可就没饭了,要想吃饭的话,这次你自己去。”

    一听阿珍的话,小芳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气,连忙翻身跳下了床,几下就穿好衣服鞋子,对阿珍说:“我好了,咱们走吧!”

    “看把你吓得那样,大熊又不吃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还算是好的呢!”阿珍看到小芳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穿好了衣服鞋子,带着小芳去洗漱了。

    果真如阿珍所说,饭量少得可怜:一碗清可见底的大米稀粥,一个自己拳头大小的玉米窝头,还有一碟十个手指头都可以数清楚的咸菜,这就是每个孩子分到的早饭的全部。饭菜都是分好的,稀饭按碗盛好放在一边,玉米窝头摞在咸菜上,每个人只能端一份。

    昨天那几个孩子也来了,但是没有见到“小野人”,他们挤在一起,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大熊、阿珍和小芳三人,阿珍也不理会,自顾自地上去挑了一个放有最大的窝头的咸菜碟子和看上去最稠的一碗稀饭,坐到桌子边上招呼小芳:“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呀!”

    “哦。”小芳学着阿珍的样子,也去拿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坐在了阿珍的边上,没办法,选队伍是很重要的,既然一开始站错了队,想改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尤其看那些孩子看自己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短时期内想跟他们化干戈为玉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跟阿珍保持好朋友的关系比较重要。于是小芳连想也没想就做出了选择。

    见她们二人坐下,其余的孩子才陆陆续续地领了饭菜,但却坐到了离她们俩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边吃还一边嘀嘀咕咕着些什么。而原本应该属于“小野人”的饭菜则仍然放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人去动它。

    饭菜不多,孩子们很快就吃完了,一个孩子走向属于“小野人”的那一份,伸手端起了盘子。

    阿珍看到了,于是向大熊使了个眼色。

    一只大手落到了孩子的脸上,这一巴掌甩得瘦弱的孩子一个趔趄,大熊粗犷的声音响起:“TMD!一人一份,这是规矩知道吗!”

    孩子的眼眶里迅速涌出了说不清是因为委屈还是疼痛的泪花,小声地辩解道:“不是我吃,是给‘小野人’带的。”

    “TMD!要吃,就来这吃,不许带,不许拿!我说过没有?我说没有?你拿老子的话当放屁呢!滚!我就是喂给猪吃也没他的份,自己不来吃,那就等着饿死吧!”大熊一面说着,一面端起了那份饭菜倒进了桌子下面的潲水桶。

    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哭着奔跑起来,其余的孩子紧跟着一哄而散,小芳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口袋里捏得生疼,但看看阿珍探究的表情,最后还是回了一个微笑:“看什么呢?我脸上有灰吗?”

    “没有,没有。”阿珍反倒被小芳问的不好意思起来,“吃完了吗?我带你去玩儿。”

    “好的。”小芳貌似开心地任由阿珍牵起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便一路走一路逛,阿珍指着一扇门上的白漆脱落的差不多的门对小芳说:“这就是曹医生的办公室,医生你懂吗?就是生病的时候要看的人,他们给你吃药,给你打针,你就会好起来。不过你最好还是别生病,曹医生很可怕的。”

    “崔院长你也见过了,大熊说她身体不好,只有吃曹医生给的药才能好……她就是个疯子。”

    “大熊嘛!大熊还可以,除了吃饭需要给他一点报酬以外,他什么都听我的,挺好的。”

    “带我去院子里转转吧!”小芳要求到,“楼里面黑乎乎的,好没意思。”

    “嗯,也行,不过你要跟着我,不能乱跑啊!”阿珍说。

    “好的,我一定把你抓得紧紧的。”小芳说,她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逃跑的条件。

    院子很小,水泥地,水泥墙,仅有的一扇铁门上面是横竖交错、密密麻麻的铁栅栏,小芳伸手过去试了试,仅仅能穿过去一个拳头。而其他的所谓的狗洞、靠墙的大树之类的东西统统都没有。

    “你死了心吧!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似乎又看穿了小芳的心思似的,阿珍冷冷地说。

    “反正你也出不去,告诉你也没关系。这儿的大门平时都是锁着的,钥匙只有崔院长一个人有,连大熊和曹医生出去都要从她那里要钥匙,万一她哪天吃药吃多了睡了过去,外面的人就是叫破了嗓子都没有用。有一次曹医生回来就被关在了外面一个多小时,气得曹医生一直没有给崔院长药,最后崔院长都给曹医生跪下了才给她。”阿珍说。

    “来这儿的孩子都想从这里出去,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离开这儿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领养,你就别想了,我们都是女孩子,领养的人都喜欢领男孩;还有一条,就是……”阿珍突然顿住了。

    “是什么呢?”小芳追问道。

    “就是死!”阿珍说,“然后你就会被装在一个铁皮的小箱子里放在院子里,有人来拉。”

    阿珍的一席话似乎断绝了小芳所有的希望,小芳突然觉得眼前一抹黑,不由得蹲在了地上。

    像是为了让小芳认清现状似的,阿珍也蹲在小芳的身边,一字一句地补充说:“像‘小野人’那样的,曹医生是不会给他药的,他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为什么?”小芳不明白,在马戏团里,伤到脚的孩子有很多,不光是脚,遍体鳞伤的也很多,但是总是吃了“爸爸”给的药之后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可是为什么在这里,“小野人”竟然会死呢?

    “不光他要死!得罪我的都要死!”阿珍的表情突然有些狰狞,但一会儿之后又缓和下来,说:“因为曹医生他们想要他死。”

    小芳瞬间觉得冷汗湿透了脊背,又再次追问:“为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懂,不过我有次听大熊和曹医生说过,说要用那些死孩子的身体装‘药’,卖钱。”阿珍对此也是懵懵懂懂。

    “那崔院长呢?她不管吗?”

    “别傻了,崔院长的药还是曹医生给的呢!这个院里,曹医生最大,懂吗傻子!所以我才叫你别惹他。”阿珍说着,又像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似的站了起来,对着小芳伸出了手,说:“来,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看了就知道了。”

    阿珍带着小芳来到了后院,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竹编筐,掀开竹编筐和下面脏兮兮的草垫子,露出一块生锈的铁皮,铁皮上有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把手。阿珍费力地提起把手,旋转了45度,盖子下面赫然露出了一截楼梯,原来,这里是个地下室。阿珍率先走了下去,在墙壁的开关上按了一下,一抹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便招呼小芳:“下来啊!”

    小芳提心吊胆地跟了下去。

    楼梯很窄,顶也很低,小孩子走起来还算刚好,大人走起来就很费力了。阿珍带着小芳走到楼梯的尽头,指着一口漆了绿漆的铁皮巷子说:“呶!就是那个了。”

    地下室的空气既沉闷又潮湿,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小芳强忍着恶心,看向阿珍所指的地上的箱子。那个铁皮箱子看上去很短又很窄,但是很深,但无论怎样也只能躺进一个孩子,除非摞起来放,小芳想象着死去的孩子的尸体躺在里面的样子,突然打了个寒噤。不知为什么,“小野人”的脸突然浮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他面对着小芳两个人被摞在箱子里的样子,小芳越想越怕,一阵胆颤,拔腿便向外面跑去。

    “哎!你跑什么啊!等等我!”阿珍急忙跟了出来,把东西恢复原样之后,赶紧去追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