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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潇雍亲王 第47章 钱氏加封 年湘嫁幼妹不归

    年潇坦诚布公地将萨碧一事告知无遗,年羹尧听罢沉默了很久,他最终也没有定夺,只说:“带着小福和宜尔哈回王府,从此你要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年潇口头上答应了,但心里一直惴惴,好像是在心头上扎了一个耳洞,就算不坠任何,仍有嫌隙。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给萨碧报了仇。

    很多年后,年潇再回想起来,仍觉得自己傻得可以。不过论起来,人生不也是如此,稍纵即逝的一个点,抓不住就没有线,也没有面。如果她是十年之后的年贵妃,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艰险隐患。但如果没有那些艰险隐患,也就不会有十年之后的年贵妃。

    拜别回王府之前,年羹尧嘱咐道:“我上任之前,你不要再回来了。因果报应,你要学会自己承担。”年潇听罢心里一动,她抬头望了望这个黑面严肃的二哥,好像临考前面对教科书。左右不是滋味。

    却没想到,刚回到年府,年羹尧的嘱托就应验了。洛德鑫早早就在王府门口等待着年潇。

    “传福晋令,请侧福晋即刻前往长青阁。”年潇心里一惊。“不知福晋有何吩咐?”洛德鑫嘴角浅笑:“侧福晋去了就知道了,奴才不好多说。”洛德鑫是正阳斗胜的奴才,万事只要主子好,他就好。年潇也知道,他主子好到底还是要建立在年潇不好之上。

    “那请公公带路吧。”

    还记得教科书上的内容,年潇也不惧考试了。

    月已沉,明日还要进宫给德妃请安拜年。这个时候找她谈话,肯定不是小事。年潇心下不禁一——莫不是这么快就东窗事发?这一路,岂止忐忑。

    长青阁灯火通明,红火喜气,进了门就听见苏勒在哄天申,天伦之乐融融无他。见年潇走近,苏勒便吩咐嬷嬷:“抱小阿哥回房吧,这半日他也该累了。小心看顾,不要冻着,也不要热着。”“喳。”奶娘们退出西厢。苏勒到不着急,不温不火道:“回来啦。”

    年潇突然恭敬跪下行大礼,道:“妾身年氏恭祝福晋金安。”

    苏勒安然坐在暖炕上,低垂着眼睛望向她,轻笑一声,却不急着说话。果辛递过参茶,只见苏勒玉指起茶杯来。又隔了好久,忽道:“听说你回府是因为绿杨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年潇心里咯噔一声,连呼吸都凝滞了。她埋着头,好久都缓不过来气。不禁想到年羹尧的话,又似宝刀立于劲边,分毫生死。

    过了好久,年潇立起身子,仍旧跪道:“妾身不知福晋所言为何,请福晋提点。”苏勒冷笑道:“当初在萨碧屋子里找到的那双鞋,听说出自绿杨。”年潇毫不迟疑道:“没错。”“可我也听说萨碧与绿杨的关系还到不了互赠礼品的程度?”“是。”苏勒却也没想到年潇竟不争辩,处处顺着她说。“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说,绿杨是为了陷害萨碧而故意为之?”

    “不。”年潇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苏勒,又道,“萨碧一事,妾身责无旁贷。萨碧之死,妾身虽然心疼,但她犯了夜窥世子此等重罪,妾身不敢替她求情。如今她企图栽赃绿杨一事也水落石出。也幸亏当日有伊香格格公正严明,主持了公道。妾身这才宽心。”

    说罢,只见苏勒突然笑了笑,连忙从暖炕上走下来,扶年潇起来。“好个年家二小姐,不亏是将门之后。”年潇倒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的神经还绷得紧紧的,不知琢磨。

    “昨日听人提起此事,我也是一万个不相信。想就算是绿杨,她重伤在身也算是惩罚了。”“福晋此言诧异,夜窥之罪岂能简单了事。只不过绿杨本就无辜受牵连,如今更是心身惧损,更听说她有神智不清的病根儿了。实在罪过。”苏勒淡淡一笑:“你说的是,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实在要问明白这件事。妹妹可不要怪我。”“福晋这说得哪里话,其实这事本该第一时间禀报给福晋的,是濯缨考虑不周。”

    “你要知道,这府中人虽多为向善,但总是人心隔肚皮,不近皆是。往后有想不通的事情不妨告诉我,好歹有个人和你商量,总好过自己做傻事。”年潇再次行礼,郑重道:“濯缨定不负福晋怜爱。”

    年潇自长青阁出来的时候,天空中悠悠荡荡又飘起了雪。年潇支开其他人,和小福两个人点着灯笼慢慢向回走。雪薄,冰后。小福用力搀着年潇的手臂,她回头望着小福。发觉其实他也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一想到那,年潇总是不由自主地叹气。

    “主子又忧心了?”小福竟苦笑了一声。

    “小福,你怨我吗?”

    “主子说得哪里话,奴才怎么敢怨主子。”

    年潇突然站住,怔怔地看着小福。“你为什么不怨我?曾有一度,我有想过让你抵过的。”小福愣了一下,又笑了:“奴才知道。可奴才更知道,主子是不会那样做的。”“你怎么知道?”“虽然主子嘴巴不饶人,但奴才看得出,您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年潇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这步棋,她走输了。

    自那日之后,胤禛也再没到过逸和轩。初三进宫也没有见到十四。她的生活突然回归到一条直线上。

    上元节,胤禛封乐寿堂李舒窈为侧福晋,提钱若照为格格,赐居裕康阁。胤禛夸赞苏勒将弘昼抚养的白白胖胖,很喜人。苏勒随即同年潇一唱一和将元寿带回逸和轩抚养。

    钱若照虽然嘴上欢喜,但年潇还是能够看得出她目光中的哀伤。哪个父母愿意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而苏勒的得意之情也藏不住。年潇低垂着眼睛都只假装看不见。

    可是不久,上元节过后连续数日,胤禛都留宿在裕康阁。年潇又在苏勒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主子是为王爷伤心吗?”阿尔萨兰是个懂情的人,看见年潇趴在床边愣神就以为她是寂寞难眠。

    年潇轻笑——阿尔萨兰又怎么能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思念的。她转了个身,回想遥远的那些缠绵的日子,都好像隔着个什么,难以动情。

    “我有什么好为他伤心的。他是雍亲王府的王爷,又不是我的王爷。”“那您是为了钱姑姑伤心?”年潇瞟了一眼她,撇了撇嘴。“钱姑姑这样做总有她的道理,没什么好伤心的。”“或许真如姑姑所说,这件事是隔墙有耳也未可知啊。”年潇叹了口气。“到底是墙内有耳,还是墙外有耳,我都管不着了,反正现在事情也过去了。”

    初三从宫里回来,钱若照就心急如焚地来到逸和轩,见到年潇什么都没说跪下便磕了三个响头,拦都拦不住。年潇劳累了数日也是心力交瘁,竟脱口而出:“我还没死,姐姐用不着给我磕头。”

    钱若照听罢,脸烧地像火烧云一般。她解释了很久,声泪俱下。可年潇好像脑子里开启了雷达,自动屏蔽了所有。最后钱若照悻悻而归,直至上元节阖府家宴,年潇都没有再见她。

    “可是我想,您这样冷落钱姑姑总不是个事儿。”年潇长舒了一口。“这你怎么会不懂呢?”阿尔萨兰簇着暖炉,轻皱眉头望着年潇不知何故。

    年潇笑道:“事有轻重缓急,其实人也是一样。你想站在中间做老好人,左右两端的人都不会放过你。就好像一棵大树,总有粗干细枝。依强争弱,没什么不对。”阿尔萨兰眨了眨眼睛:“可是这王府中事又岂非树干这样明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主子您又怎么知道您依附的就是一定是强干?”

    年潇突然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阿尔萨兰了。她就是年潇来到这个世界里最珍贵的宝藏,一个以心换心的闺蜜。

    “你说得对,没有人可以永远得宠。过程灿烂的人,结局不一定美好。但结局美好的人一定就是强干。”阿尔萨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与其依附强干,不如自己就成为强干呢。”许久后,阿尔萨兰悄悄说道。

    年潇转过身,假装熟睡。她知道阿尔萨兰有意规劝她——好像所有妈妈告诫自己的女儿“谁有不如自己有”一般。年潇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争来争去,还是争不过命运安排好的结局。

    对于她来说,不如争一个灿烂的过程。

    转眼到了二月初六,年潇每日与弘历同吃同睡,早尝天伦之乐,竟然忘记了今天就是年湘大婚的日子。小福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蹦蹦跳跳来报喜。“街上的人哟,人山人海的,热闹极了。”

    “又不是去看我,关我什么事。”“怎么不关主子的事,说到底那些官员还不是为了笼络您,笼络年大人。”

    “这像什么样子!”小福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王爷都亲自送贺礼了。”“真得?”年潇心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