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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物研究所 第24章 母子连心

    我以为闻晴明便是小哲平一郎口中那个即将到中国的商人,小哲平一郎最后是跟着他来到了中国,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和一帧格格见面。而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得而知。

    但这些猜测真的套用在闻晴明和小哲平一郎与一帧格格身上后,变显得格外的单薄。

    “果果和闹闹与闻晴明和翟丽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金四喜说。

    “怎么会?”我诧异的问,侧头去看殷泣,他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闻晴明和翟丽曾经在日本经商,后来回到上海。三个小时前,法医院给了具体的解剖数据,翟丽并没有生育过,也就是说,两个孩子并不是她的。而且,两个孩子的尸体不翼而飞。”金四喜说着,伸手指了指殷泣的那件实验室,“他们自己从巡捕房跑出来了,并且躲到了同庆王府。”

    “两个孩子不是她们的?难道是小哲平一郎和一帧格格的?”我问。

    “很显然是的。而且,有件事也颇为有意思,三年前的那起车祸,救治的医院是在圣玛利亚医院,但后来据说医院着火了,救治两个孩子的主治医生被活活烧死在了停尸房。”金四喜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面的日期恰好是三年前的。

    那场大火几乎轰动了整个法租界,不过最后不了了之。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找到小哲平一郎?还是抓住一帧格格?我小姑姑怎么救?有解开催眠的办法么?”我急忙问出口,问完,才发现殷泣已经走进屋子,出来时,换了身上的那件长袍,黑色的中山装把他笔挺的身姿映衬得越发挺拔了几分,而鼻梁上的平面眼镜遮去了他眼睛的几分冷冽,倒显得儒雅温润,一副谦谦学者的样子。

    “铃铃铃!”这是,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来接。”金四喜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飞也似的冲过去接起电话,好像笃定对方是要找他的一样。

    客厅里安静得针落在都能听见一样,金四喜接通电话,一开始脸色还由带喜色,到了后来,脸色已经阴沉了一片,直到挂了电话,回头看殷泣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有点发直。

    “怎么了?”殷泣皱了皱眉。

    我有点踹踹不安的看过去,发现金四喜捏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殷博士。”他慢慢的回过头,脸色微微发白。

    殷泣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甩掉鼻梁上的眼镜,“坏了。”

    殷泣风一样的超外跑,我有点愣,看了眼金四喜,连忙抓着手包追了出去。

    我跑到楼下的时候,殷泣已经不在楼下了,金四喜的车子被他开走了。我无措的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金四喜回归神儿追过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猛地一拍大腿,“得,缕缕,你等会儿。”他跳起来我那个楼道里跑,不一会儿,推着一辆日本产的二八盖子(自行车)跑过来,单腿一片,回头看我,“赶紧的,上来。”

    我瞧了瞧那车,也没时间思考,抓着他的腰跳上鞍座,自行车跟装了马达似的往人群里冲。

    二八盖子在四院门口停了下来,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巡捕房的巡捕,金四喜的车正停在大门口,特别的显眼。

    金四喜跳下自己行车,率先就往楼里冲,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怕小姑姑出事儿没法跟爸爸交代,只得硬着头皮往里冲。

    “唉唉!干什么的?巡捕房办案呢?出去。”十八九岁的小巡捕把我拦住,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进。

    “金四喜。”我朝金四喜的背影喊了一嗓子,金四喜刚跑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混蛋,方行,自己人。”

    小巡捕瘪了瘪嘴,摸了摸脑袋赶紧放行。

    我连忙跟着往里跑,一边跑,一边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抽离。

    5号病房的房门大开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金四喜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两个巡捕正抱着垃圾桶狂吐。

    “缕缕!”金四喜扭头,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我下意识的想要越过他往门里瞧,殷泣黑着脸从门里走出来,白色手套被血染红,看起来很有些触目惊心。

    他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刘侃落下来挡住了眼睛,我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

    “一帧她?”

    “死了。”金四喜接话道,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有点莫名其妙,扭头去看殷泣,他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窗棂大开着,偶尔有风吹过来,把他细碎的黑发吹得越发的零散。

    巡捕房的巡捕把人从屋里抬出来,我窃了时机偷偷往里看,病房里并没有我所以为的奢华布置,它只是一个由两间病房打通的苍白房间。也许在一天前,这里还是四处留白的,但此时此刻,血把整个地面都染红了,墙壁上飞溅的血液如同泼墨。

    我怀疑我是出在幻境之中,这么恐怖的场面如果存在与现实中,该是多么的残酷?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不大的铁床,上面铺着整齐的被褥。床头靠墙的位置置放了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部老旧的留声机。黑色的唱盘缓慢的转动着,指针划过唱盘,发出有些荒腔走调的声音。

    “金娃娃,银娃娃,你是我的好娃娃。”机械似的唱腔仿佛是从老旧的破凤翔里挤出来的一样,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四周景物仿佛进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由苍白变得色彩,最后我已经置身在一处古香古色的大宅子里。

    我已经知道自己收了一帧格格的催眠,之前所以离奇之事多半都是幻境所制,而如今又恍惚进了这大宅子,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一帧格格死在病房里,金四喜之前说了,人是自杀,玻璃从左腹部剖开,贯穿了整个腹部,跟传说中日本武士切腹的死法有些相似。

    子死母癫狂,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感情。

    我定了定心神,抬眼环顾四周,并不太惊异的发现,此时身处之地正是同庆王府内宅最后一进的阁楼——竹轩阁。

    “格格,格格,不好了,出,出大事儿了。”穿个暖黄色小袄的少女从回廊里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素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苍白的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碎了。

    “翠儿,又大惊小怪了。什么事儿?瞧你急成了这样。”悦耳的女声从床上的围帐后传来,水墨天青色的围帐被轻轻撩开,穿着墨色坠红梅滚兔绒领口旗袍的女人从床上下来,抿了抿头上精致的发鬓,慵懒的撩眼看着小姑娘跑进来。

    这女子定是一帧格格。

    我心里讶异,本以为这次自己又会变成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在幻境当中,却没想,只是成了个看客。

    我低敛着眉,下意识的躲在窗口看着一帧走到小几前,端起青花瓷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那个叫翠儿的小丫鬟脸色惨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格格,两个小少爷,小少爷。”说着,已是都如筛糠,泣不成声。

    一帧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重重把茶杯墩在小几上,茶水随着剧烈的震动摇出杯沿,绛红色的桌面深了几许。

    “你说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踩着高跟鞋往外走,经过小翠身边时,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给我说,到底怎么了?”

    小翠跄踉着跟上去,一边小跑着一边哭着说,“格格,两个小少爷恐怕是不好了。贝勒爷,小贝勒爷带着两个小少爷去玩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几个孩子就打了起来,两个小少爷,被,被从假山上推了下来,人,人就。”

    走在前面的一帧突然停下脚步,小翠一头撞在她背上,“格格!”

    “啪!”一帧扬着手,赤红着眼睛看着小翠,“闭嘴,不会有事的。”她呢喃道,抬脚将小翠踹翻在地,疯了似的往前面跑。

    小翠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也疯了似的往前跑。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从楼上的窗口飘下来,从始至终只离一帧不超过五十步的距离。

    我已经不能理解我现在的情况了,不知道自己是出现在幻境中,还是根本就是灵魂离体了。我想喊殷泣,喊金四喜,但显然都是徒劳。在这个空间里,我仿佛就是不存在的,因为不存在,所以无法完成任何实质上的举动,包括说话。

    一帧跌跌撞撞的跑到二进的院子里,那里又一座假山,庭院面积很大,有一个人工开凿的莲花池,也有一个不大的花园。

    此刻花园里聚满了人,同庆王爷黑沉着连站在人群中,正在指挥着下人把地上的两个孩子抱起来。

    小孩的哭声很大,是永安贝勒的独生子小贝勒——多齐。

    多齐被奶娘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几个府里的孩子也吓得躲在各自奶娘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跟同庆王爷告状。

    我的脑袋里嗡嗡一阵乱响,飘过人群,看见一帧疯了似的冲过去抱着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两个孩子。

    是果果和闹闹。

    我的心里一阵揪疼,两个可爱漂亮的孩子惨白着脸倒在血泊中,整片草地都被鲜血染红。人群在嘈杂着,间或夹杂着同庆王爷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