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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物研究所 第27章 带我回来

    “噗!”飞溅的血液渐得到处都是,闻晴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那种蓦然和冷酷,我曾在金四喜的脸上看见过。

    他,也是被催眠,被控制的吧!

    我瑟缩着身子恨不能把自己从这残酷的刑场里抽离,可是并不能。

    猕猴因为头顶剧烈的痛开始挣扎,闻晴明双手用力扣住它脑袋上被划开的伤口,猕猴的身体早就被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骨肉柔软,经不得它这撕心裂肺的挣扎,整个身体便从皮囊里蹦脱出来。

    血葫芦一样的小猴在密室里到处冲撞,几次从我眼前略过,那种浓郁的血腥味使我一生难忘,即便是后来回归正常的生活,也总是偶尔梦见着惨烈的场景。

    我觉得我是在尖叫的,酸意在喉咙里翻滚,眼睛涩涩的仿佛要从眼眶里挤压出来。

    “别怕。”

    “谁?”

    “闭上眼睛。”

    略微冰冷的手挡住我的视线,一股巨大的拉力拉扯着我,仿佛要将我从这里撕扯分离出去。

    “金娃娃,银娃娃,你是我的好娃娃。”

    老唱机发出破碎的声音,我的意识渐渐涣散,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殷泣的声音。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的心情会想此时此刻一样期待一个人的出现,这简直就跟救命稻草一样。

    我拼了命的大喊了一声,“殷泣。”然后气喘吁吁的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洞开的窗棂照射进来,那久违了的生命感一下子冲进我的心田,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哎呦,我说缕缕,你这又是怎么了?说哭就哭了。”金四喜一张大脸凑过来,笑得真跟一只偷了腥儿的大尾巴狼似的。

    我心有余悸的抬头看殷泣,发现他正在拿着手帕压着掌心,素白的帕子被血渗透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眨巴眨巴嘴,才感觉到嘴里有些异样,伸手抹了下唇角。

    血?

    “别怕,殷博士的,救你呢。”金四喜忙解释道,“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人一进屋子就不对劲儿了,直勾勾的往哪儿一戳,一站就是三个小时,你说吓人不?”一边说着一边朝殷泣怒了努嘴,“我差点就给你扛医院去。”他说得有声有色,我愣愣的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殷泣。

    “行了,收拾收拾都回吧!”谁知道他竟然随便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往出走。

    “唉!殷博士?”

    “殷泣?”我与金四喜对视了一眼,赶忙追了出去。

    我冲上前去拦住殷泣的路,张开手臂不让他下楼,拧着眉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救不救我小姑姑啊!”

    殷泣一边皱眉看着我,一边不耐的用脚踢了踢地板,“你还不明白么?”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明白什么?”

    “催眠的关键。”

    “什么关键?”

    “蠢。”丢下一个字,殷泣一把推开我,高冷的越过跟过来的金四喜,消失在走廊尽头。

    “什么意思?”金四喜还想追,被我一把拦住,“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

    金四喜估计也懵了,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双手一拍,“哦,我想起来了,殷博士要人拿来斧头,把那个老唱机给劈了。”

    我心中一惊,催眠的媒介和指令都是从老唱机发出来的么?

    一帧死了,老唱机被劈了,也就是说,我小姑姑也有救了?

    我连忙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推开金四喜往七号病房跑。

    ……

    事情看似就这样落幕了,小姑姑回家了,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又给小姑姑打了个电话,让小姑姑好好照顾我,两个人搬到一起住。

    搬家的那天,下了挺大的一场雨,上海就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也说不定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姑姑还在修养期间,因为之前的事儿,莫厅长放了话,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说。

    金四喜一大早就来帮忙搬家,还带了两个巡捕房的兄弟当苦力。

    小姑姑做东请了几人下了顿馆子,打发走了两个兄弟,金四喜就有种赖着不走的嫌疑了。

    小姑姑家比我再学校附近的公寓大,毕竟是南京曹家的女儿,比我这个流落在外的体面多了。我心里小小酸了一下,而后又有些清醒。

    南京曹家糟心事儿多,我跟爸爸出来单过,其实这么些年也挺好的,当然,除了最近发生的这件大事儿。

    我是不知道巡捕房最后是怎么结案的,小姑姑还没销假,具体的结案报告肯定看不到,最后只能拐弯抹角的探探金四喜的口风。

    我把水果端进客厅,金四喜正吃的沟满壕平的坐在沙发上剔牙,时不时把目光朝我身上溜了溜,笑嘻嘻的说,“缕缕啊,你给我说说,你那天到底看到什么了?”

    拿着果盘的手一抖,水果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说什么呢?”小姑姑甩了金四喜一记眼刀子,“吃你的苹果。”

    金四喜呵呵一乐,捡起苹果在衣摆上擦了擦,“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

    我侧头看了眼小姑姑,又总觉得有些怪,心里踹踹的,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金四喜也不是个没事儿的,闲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跟小姑姑忙着整理屋子,捯饬捯饬就过了时辰,抬头一看,眼见着都十点了。

    送走小姑姑,一个人的时候,房间里就显得特别的空旷,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

    夏夜的风难得有些沁凉,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恍惚间还想着些事儿,比如后来一帧是怎么进的四院,比如两个猕猴为何会突然发疯杀了闻家夫妇,比如明明已经死亡的猴儿后来又会毫发无伤的跑到同庆王府去了。

    “曹缕缕!”

    “曹缕缕!”

    “曹缕缕!”

    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处之地。

    同庆王府!

    竟然又回到这里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四周的摆设,还是之前竹轩阁的二楼密室。两只金丝楠木的棺椁还在,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到处都是干涸的猕猴血脚印和纠结的皮毛。

    我心下已经,那些极其不好的回忆再一次用上心头,整个人都懵了。

    我不是已经从一帧的催眠术里挣脱出来了么?一帧都死了,唱机也坏了,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很奇怪是么?”低沉的嗓音即便是相隔了再久我也认得的。我猛地回身,果真见小哲平一郎穿着一间黑色的西装,目光由于的看着我。

    “你。”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你看得见我?”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把殷泣这混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好了的一切都过去了,特么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一开始就看得见。

    他抿唇轻笑,笑容温润,说了一口蹩脚的中文。

    可这人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骨子里绝对是个变态。他自己的儿子死了,然后把自己儿子的人皮剥了,套在两只猕猴身上,制造了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你不会很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么?”

    他微微弯下身子,拉过角落里的两张椅子,一张放在她身后,一张自己坐下,一副准备触膝长谈的模样。

    天知道我现在已经两只腿肚子直打颤,恨不能从他面前消失为好。

    “坐吧!”他说,我想都没想就坐了下来,事后想想,都怀疑当时是不是被他给控制住了。

    “当时的术很成功。”他把那场血腥的换皮仪式称之为术,我大概明白,这造畜的手段,大抵就是从日本的阴阳术里演变而来的。

    至于催眠,恐怕又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了。

    “一帧她后来为什么会在四院?”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察觉他在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向上扬,却并不是开心。

    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盛满着一种冷漠,这种冷漠使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脑海中不由得想象着他亲手剥掉两个孩子皮囊的画面。

    不,他应该不是很爱一帧,也不是很爱孩子的。

    我一开始一直以为她们之间是如何深刻骨的爱情,可事实上并不是的,至少他不会那么深爱着一帧。一个慈爱的丈夫或是父亲,他绝对不会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变成两个怪物。

    这个人,如果他还能称之为人的话,他根本就是一头冷血的饿狼。

    “是我把她送到四院的。”他仿佛在闲谈,漫不经心中透着一股子邪恶。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点的变冷。“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的传来,但却显得格外的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碎了。

    他微微侧着头,笑得很好看,温柔似水,缠绵悱恻,好像是陷入了曾经美好的回忆,但也只是回忆而已。

    “她已经不是我喜欢的她了。”他淡淡的说。

    我不懂,却无言以对,大概原因只是简单的“我不爱了”四个字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想要撕裂他的冲动,但这股冲动其实并不是我的,是谁?大概是一帧,我好似陷在这个故事里太深太深了。

    “那两个孩子呢?”我不甘的问,“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忍心?”

    他似乎迷惘的看着我,“他们死了,并不是我杀死的。我也替他们报仇了。”

    “你。”变态两个字被我死死的压在舌下,终是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