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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生物研究所 第107章 拼凑出来的人(下)

    金四喜狐疑的拿起盒子,左右看了看,一时没敢打开,“你说里面是什么?”

    我一把夺过盒子,想也没想的就打了开来。

    盒子不大,里面铺着红色的大绒布,上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扳指,玉扳指,碧玉的扳指里藏着几丝白色的杂质,看质地并非是极品羊脂玉,但玉扳指上雕刻着的纹路十分诡异,至少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东西。

    “这是个老物件。”我皱眉说道,通常这种老物件都是土夫子从墓穴里弄出来的,如果闵佟春早年真的是宫里的太监,那这东西,没准也是从宫里得来的,只是他为何临死都要拿在手中?难道与杀他之人有关?

    我百思不得其解,把扳指举起来,对着窗口,金四喜“咦”了一声,“扳指上有字。”

    我翻开扳指,内壁上果然不太清晰的刻着两个字,“彦韬!”

    “彦韬是谁?”金四喜接过扳指,狐疑的问。

    彦韬,彦韬!我猛地一拍脑门,“颜韬就是李彦韬。”

    “李彦韬?”金四喜狐疑的看着我,“那又是谁?杀死闵佟春的人?”

    我摇了摇头,无奈的给他普及了一下中国历史。

    李彦韬京北华原人,曾任耀州、崇州、裕州等地节度使,镇辖关中地区。说李彦韬,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若是说他另外一个名字,但凡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李彦韬后来被李茂改赐名,姓温,名韬。

    “温韬?”金四喜不由得长大嘴巴,“那个历史上最臭名昭彰的盗墓贼温韬?”

    我点了点头,“就是他。”只是闵佟春为何会有温韬的扳指?还这么小心翼翼的一直捏在手里不放,难道真的和他的死,甚至是和殷泣的失踪有关?

    带着疑问,我和金四喜离开了停尸房,刘蓉就站在门口等着,双手抱着胸,见我们出来,漫不经心的问,“找到线索了?”

    我失望的摇头,“没有。”

    “那就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要说。”刘蓉剜了金四喜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刘蓉的办公室特大,特宽敞,约莫着,这偌大的一个小二楼,常进常出的,除了她就是楼下的王婆了。

    正对着办公室门的方向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条桌子,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器皿,东面墙是一个巨大的百宝阁,只是上面可没摆着古董玩物,形状各异的玻璃瓶里泡着各种各样的脏器和五官,细数的不能描述,各位自可暗自猜想一番。

    西面墙上锁着一扇门,后面大概是解剖室,通常刘蓉都是在那里解剖的,解剖后的尸体会送进停尸房,若是有家人的,等待家人认领,如果没有,停放一个月后,由巡捕房做主将尸体草草掩埋。

    “跟我来。”刘蓉打开解剖室的门,一股子浓郁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解剖室不大,里面摆着一张铁床,旁边一个铁架子,上面是各种各样的道具。靠近里面有洗手间,门口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摆着几个小铁笼子,里面是实验用的小白鼠。

    刘蓉走到桌边,指了指桌上的四个小笼子,四个小笼子里分别装了四只小白鼠,两个蓝色小笼子里的小白鼠很活跃,时不时的在笼子里乱窜,或是对着刘蓉龇牙咧嘴,另外两只笼子里的小白鼠就比较蔫儿,其中一个萎缩着趴在角落里,另一个似乎精神头不错,也在笼子里跑,但步伐虚扶,跑几步就会爬下来,然后再起来,再跑,不过一会儿功夫,这只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小白鼠便噗通一下扑在刘蓉之前就放在里面的小木屑堆儿里,鼻子里流出两管鼻血,紧接着,小白鼠开始在木屑里剧烈的翻滚,抽搐。

    我看得目瞪口呆,前后大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只小白鼠经历了,暴躁的狂奔,跌倒,再爬起来狂奔,跌倒,然后鼻子里开始流血,紧接着是嘴里,到最后,小白鼠身下的木屑堆儿上已经全被血染红了。

    金四喜吓得脸色苍白,躲到我身后,扒着我的肩膀看刘蓉。

    刘蓉鄙视的横了他一眼,打开那只死老鼠的笼子,带伤胶皮手套,把老鼠从笼子里拿出来。

    白老鼠身上已经没有一丁点白毛可见,到处都被血染红。刘蓉把小白鼠轻轻放在桌面上,转身从工具箱里取出几把特殊的手术刀。

    “你,你要干什么?”金四喜大叫一声,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整个缩在我身后,伸手指着刘蓉。

    “解剖啊!”刘蓉神情淡定的拿起一把细细的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在空中打了一道冷闪,毫不犹豫的斜着45度角切入白老鼠的腹中。

    金四喜惊叫一声,我连忙闭了一下眼睛,等睁开眼的时候,再看白老鼠,没有想象中的血液喷得到处都是,白老鼠的整个胸腹腔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什么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蓉。

    刘蓉抿了抿唇,摘下手套,转身出了解剖室。

    我和金四喜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赶忙也跟了出去。

    刘蓉说,刚刚我问她有没有在闵佟春的身体里发现毒物反应,事实上闵佟春身上并没有毒物反应,她把闵佟春身体里的血液残留未给实验白鼠,接过不过十分钟,最后出现的情形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

    闵佟春的血液致死了白鼠,并且解剖后,白鼠的内脏不见了。

    从巡捕房出来后,金四喜本来是打算和我一起去殷泣家看看的,没想到人还没从巡捕房出来,就被小姑姑给拎了回去,下午法租界有一场新闻发布会,巡捕房要配合租借做保安工作。

    走之前金四喜给了我一把殷泣家的钥匙,我不知道两个人已经好到可以互相出入对方家门的地步了,金四喜贼兮兮的告诉我,殷泣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他的,不,确切的说,那一条街都是他的。

    金老板发家致富来到上海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自己儿子在上海买了一条街。只是为何金老板会在旧城区买这么一条老巷子,便是金四喜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回到殷泣家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老巷子里难得有人气儿,几个小孩穿着补丁叠着补丁的夏衫在巷子里跑来跑去,一不留神,为首的小男孩一头撞进我怀里。

    “哎呦。”小男孩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退出几步,抬头看着我。

    “没事吧?”我刚想抬手摸摸他的小鼻子,一旁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碎花旗袍的女人,女人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推开我,抱着小男孩就往回跑。

    我被推得一个跄踉,差点跌倒,再抬头,那个女人已经抱着小男孩跑进巷子,其它的几个小孩也一哄而散。

    我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继续往殷泣家的方向走。

    殷泣家是老楼,即便是青天白日的,一进了楼里,也能感觉的到空气遽然冷了几分,光线暗淡的让人极不舒服。

    伪生物研究所的大门没有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开着,一把青铜大锁锁得牢牢的。

    我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从兜里掏出钥匙,插了好几下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卡啦!”

    打开那把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锁,推开门,屋子里果然弥漫着那股子淡淡的熏香味。

    屋子里很暗,客厅里略显凌乱,靠窗的桌子上还有吃了一半的牛排,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

    夏天,食物腐败的速度特别的快,还没走进,那股子馊味便若有似无的飘了过来。

    我有些失神,站在桌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苦笑着把桌子一点点收拾干净。

    厨房里停了水,碗筷没办法清洗,我又挪到客厅,心里空落落的,所幸跑到他的那间向来房门紧闭的书房里。

    上一次进到这间书房好像还是差不多一个月前,那本我翻了一半的山海图志还塞在书架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我鬼使神差的从书架里拿下那本有些年头的,用蓝色粗造纸张线封的书册,想象着殷泣的样子,来到房间中那张醒目的太师椅前,坐在上面翻开书页。

    书里的有些内容我是看过的,翻着翻着,不由得一愣,原来后面半本竟然什么内容都没有,而且,我吃惊的看着最后的一段文字,上面分明极为详细的描素了一段故事,一段关于字契的故事,而且还附带了一小段神秘的文字,文字下面用繁体字写下了一些注解。

    大概内容应该是;我死了,要将我的尸体丢进无量邺火中烧毁。

    是谁写的?伏羲?还是韩云?

    如果是伏羲写的,又是写给谁的?这套神秘的自己并没有传扬出来,更有可能无人知晓,那如果这些话是伏羲留下的,又是留给谁的?

    如果不是伏羲留的,那是谁?韩云?韩云是写给谁的?

    一团团疑云在脑中不停的翻滚,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书册,泛黄的纸张上还有淡淡的墨香,这些字,是新写的,至少是不久前才重新写过的。

    也许,殷泣在离开衣冠冢后,曾经回过家?

    我猛地从摇椅上站起来,心里说不出是担忧还是难过,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也许不是我错过了什么,而是殷泣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