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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狠不成妻 第90章 帮忙

    何沐风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被吵醒的。

    最近烦心的人和事真多,他只想成为一个快活似神仙的神医,难道就这么困难吗?

    人生为什么要如此艰难,他只想做一个好吃懒做又有钱的江湖郎中啊!

    烦……何沐风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可敲门的声音却愈来愈烈,到最后他实在无法忍受噪音,这才怒气冲天地起了床,拉开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这才什么时辰?敲什么门!”

    他说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当即一愣。

    “怎么又是你……”何沐风揉了揉暴起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你每次来找我就是有坏事发生,说罢,又怎么了?”

    他居然对这个女人有难得的耐心,何沐风有些讶然。

    却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伸手在眼前抓了几下:“水……水,我要渴死了……”

    何沐风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见她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狐疑地问:“你该不会是一个人从傅家跑到这儿来的吧?”

    却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然嘞?我还是能长翅膀飞过来啊?”

    跑这么远来找他……还这么急,何沐风啧啧两声,看来今天的回笼觉是没得睡了。

    何沐风打了个哈哈儿,转过身懒声道:“说罢,黎姑娘,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何沐风觉得好笑:“找人?人没了你不去找官府不去找衙门,你跑来这里让我一个大夫帮你找人?”

    却蝉沉默了半晌,双手捏住自己的衣角,慢吞吞地开口:“这天底下……除了我们家小姐之外,我唯一能信的就是你了。”

    他的心咯噔震了一下。

    像是有人在捶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却抓人的心。

    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记忆里总是有人指着他们何家的招牌说:你看,什么神医,就是这家的大夫害死了人!害死了傅家的夫人!真是作孽啊!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颜面开医馆!

    父亲在这样的谩骂声中殒命,那时候他还小,只能红着眼睛无力地解释,这一切不是父亲的错,不是的……

    可谁会听一个孩童的胡言乱语,他们对江湖郎中的怨念发泄到何家的身上,这才让何家神医的招牌落了地,再也拾不起来。

    他以前也想着有朝一日要重新振兴何家医馆,转念又觉得何必呢,一世英名不过因为一场意外就毁于一旦,他们这些做大夫的,凭什么要对不可抵抗的生老病死负责?

    连天子都难逃一死,寻常人谁又能逃过,谁又能将注定要进鬼门关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拉回来。

    这是天道轮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没有人能违抗天命。

    只是他想,父亲不能永远背负着不明不白的骂名,这件事后面的始作俑者,必须出来,跪在父亲坟前给他磕一百个响头。

    其实他本是不愿意和傅家的人扯上关系的,年少时他曾拿着匕首妄想着闯进傅家为父亲报仇,那时候他才十多岁,他自然是进不去守卫森严的傅家的,只是何沐风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光镜下遇见傅朝生,并和傅朝生成为一生的挚友。

    他还记得那一天是个雨夜,很大的雨,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淋湿了他的眼睛,他眯着眼,看着站在傅家门口不远处的少年。

    那时候的傅朝生也不过十岁,眉眼青涩,身形单薄,还是个黄毛小子。

    何沐风年长他两岁,站在他面前,活活比他高出了一个头。

    两个人站在雨夜里,谁也不让谁,何沐风右手拿着匕首,清冷的锋芒从傅朝生的眼前闪过。

    “你是傅家的人?”

    “是。”

    何沐风又问:“你是傅家的什么人?”

    傅朝生扬起头,答得很快:“傅家长房嫡长子,傅朝生。”

    “傅成是你什么人?”

    “是我爹。”

    何沐风冷笑了一声,举起匕首,怒道:“你是那傅成的儿子,那你就是我仇人的儿子,既然我杀不了傅成,杀了你总可以!”

    于是他拿着匕首向傅朝生的胸口刺了过去。

    傅朝生轻而易举便躲了过去,两人在雨夜里纠缠了几个回合,最终傅朝生一把抓住何沐风的手腕,用力之大让何沐风愕然瞪大眼睛。

    “你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如此高?!”

    “想要报仇,这点功夫还是远远不够的。”

    “报仇?!”何沐风挣扎道,“你想找我们何家报仇么?你们傅家当真没有一个好人!我爹竭尽全力救你们傅家的夫人,你们却恩将仇报,还把我爹逼死!你是傅成的儿子,是那个夫人的儿子,你也要来找我们何家报仇么?!”

    傅朝生有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他抬眸乜了何沐风一眼,道:“找你报仇?我若是想杀你,现在你还会有机会同我说话?你虽比我年长,可我杀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何沐风也不贪生怕死,他冷笑一声,道:“我来寻仇,也没想过活着回去,既然我已经落在你手里,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知傅朝生只是松开手,笑了起来:“你不长脑子么?”

    “……”何沐风一愣,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你说什么?!”

    傅朝生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长脑子么?”

    “你骂我?”何沐风气得龇牙咧嘴。

    傅朝生笑得更欢了:“是啊,我骂你呢。”

    “你!”即便被骂,何沐风却也无可奈何。

    傅朝生一双眼冷冷地扫过何沐风的脸,道:“你没听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何沐风不解地望着傅朝生。

    “你什么意思?”

    “你这个性格一点都不好。”傅朝生不满地说道,“你若是这个性子,别说是替你爹报仇了,你若是去唱戏,都活不过第二场。”

    何沐风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急躁冒进永远只能成为别人的俘虏。”傅朝生道,“你若是想报仇,我有一个方法。”

    何沐风急切问:“什么法子?”

    “你我的仇人是同一个,她害死了我母亲,也间接地害死你父亲。”傅朝生的声音冷了下去。

    何沐风追问:“谁?你说的她……是谁?”

    “傅家长房大太太,张清婉。”

    “她不也是你的母亲么?”

    傅朝生的脸瞬间冷到冰点:“她没资格成为我母亲。”

    何沐风定定地望着傅朝生,他不相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成熟成现在的模样,即便身形还是个孩童,眼里却有保守沧桑的老成与嫉恨。

    “她是张家的嫡女,嫁给我爹,是傅家的管事太太,可我爹更爱的却是我娘。我娘生性善良,却体弱多病,在生下我妹妹之后,身子就不大好了,前阵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却一点法子都没有,所以爹寄希望于你们何家,你爹的药确实管用,我知道。因为母亲喝的前几日,面色见好了。可后来几日,父亲外出办事,娘每日的药就由大太太负责。大太太找你爹,说娘的身子不好,问你爹为何,于是你爹便又在娘的药里加了一味,这味药是好药,可娘的身子与这味药相冲,就是这味药,活活逼死我娘!是张氏,都是拿张氏!”

    何沐风不可置信:“若是如此,你为何不找那张氏寻仇,莫非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娘惨死么?”

    “寻仇?”傅朝生冷笑道,“第一,我杀了不了她,第二,她是傅家的管家太太,杀了她,对我们傅家没有好处,第三,杀了她我也只能背负一个弑亲的罪名,而我娘的惨死永远无法有人主持公道,你爹也永远无法沉冤得雪。”

    何沐风紧紧地握住手,问:“那我要怎么做?”

    “不是你要怎么做,而是我们要一起做。”傅朝生缓缓道,“你我二人有共同的仇人,现在杀了张清婉,除了泄愤,什么都得不到,我们还会赔上一条性命,唯一的法子,就是等。等到我们长大,有了能力,等到最好的时机,我一定会让那张氏为我娘偿命!”

    何沐风大为动容,他走上前去重重地拍了拍傅朝生的肩膀,又紧紧地握住了他颤抖的双手,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何沐风的兄弟!我一定要那张清婉为我爹、为你娘偿命!”

    “不够。”傅朝生眯起眼,沉声说,“不仅要她偿命,还要她身败名裂。”

    两只手在雨夜里紧紧相握。

    何沐风没想到,大仇还未报,竟和傅朝生成了好兄弟。

    傅朝生总说他性子不好,急躁冒进,这些年他居然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不仅磨平了,还和儿时锋利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傅朝生啊……有毒吧。

    何沐风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却蝉,道:“说罢,要我帮你找什么人?”

    “傅家长房的嫡小姐傅芷姗不见了,这件事与我家主子有关联,若是找不到姗儿小姐,别说大老爷和大太太要责罚了,就连我家小姐,都会一蹶不振的……”

    她家小姐的那个性子她是领教过的,跟茅坑里的屎一样,又臭又硬。

    “你姐小姐不仅会一蹶不振,说不定还会把这都城翻个底儿朝天……一个快做娘的人还要掺和这种事,你家主子真是厉害的很。”

    “何沐风,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帮我找找吧,我知道你的人脉广,而且你人这么好……”

    话音未落,何沐风的脸就凑了过来,他离她那样近,仿佛就要碰到她的唇了。

    却蝉的脸唰的变得通红。

    他戏谑地朝她吐了口气:“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个好法?”

    “好……啊……就是很好很好啊……”

    “帮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说说,帮了你,你是不是该给我什么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