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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甜甜阿仁 十二、虐待选择障碍症患者是不对的(7)

    我匆忙跑去阿仁从前住的柴房,却见房间里堆满了干柴杂物,全然不是以前的样子。

    我在柴房里翻找了大半日,什么也没有,没有阿仁在这里生活过的半点痕迹。

    打杂的小厮是个面生的孩子,从来没见过,见我灰头土脸在柴房里钻来钻去,像看失心疯一样瞪着我。我抓住他追问,他却结结巴巴告诉我,他打小就在这里混口饭吃,已经十几年了。他甚至还一脸熟络地拉着我不放,问我怎么了。

    我用力推开他跑出去,四处寻找,树下,墙边,师父教我俩练功的旷野……找遍了记忆里我和阿仁常去的地方。

    阿仁曾经在城郊一处被人遗忘的破旧土地庙的神像后头发现一个空洞,于是便找了块大小合适的石头来堵上,又在石头上刻上了记号,只要弄到什么好吃好玩的,就会给我藏进去,美其名曰让土地公公替我们好好看管着。

    我记得,那块大石头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没心没肺的,就和当年的我一样。

    于是我跌跌撞撞跑去土地庙,腿脚发软得摔了好几个跤。

    可是当我满怀期待地爬到土地公公背后,却只看见硕大一个空荡荡的破洞,哪还有什么石头、笑脸……

    阿仁就像从不曾存在过,消失得彻彻底底。

    我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原地,仿佛连生命都骤然被挖空了。

    如果阿仁从不曾存在过……那我这十几年的人生,那些还刻在脑海里的记忆,又算什么呢?

    不知何时,娘亲终于来找我。

    娘吃力地把我拽回去,打来热水给我擦洗,又做了热菜热粥哄着我吃。

    粥里点着两颗补血的红枣,依旧是娘亲亲手熬出来的味道。

    我抱着磕了边的粥碗发了好一阵呆,喃喃问娘:“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的那个孩子……”

    娘亲幽幽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起身走到窗边,轻推开窗,“娘亲当年,悄悄地把他和那个抱着他逃命的女人一起埋在这里了。每年忌日,都会摆上一束花。”

    我猛得一惊,顺着娘亲目光看去,正瞧见小院一脚的泥地上还躺着几株不起眼的黄色小花。花显然已摆了有好些时日,快枯萎了,干瘪瘪躺在那里,由于太不起眼,乍看之下就像是被踩烂的野花一般。

    我呆了片刻,眼泪便“唰”得涌出来。

    “娘你当年不是救下他了吗?你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阿仁……”

    我不死心地拽着娘亲的衣袖。

    娘亲轻轻理着我额角散落的乱发,长声叹息。

    “当年追杀那孩子的全是从京都来的禁卫军,几百来号人把整个沉香坊都围得水泄不通,说是清剿逆党余孽,亲自带队坐镇的更是——”她说到此处忽然露出极难过的表情,就像是被挖开了封尘已久的伤疤,怎么也不肯再与我细说了。无论我如何追问,都只恹恹得敷衍。

    “总之,那样大的阵仗,娘亲就算有心救人,又有什么能耐救得成呢?娘亲就算风光极盛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介伎子花魁——”

    “娘!”

    她总这样嘲弄自己,我最不喜欢听。

    我跺着脚站起身,不许她再胡说。

    “好了好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娘亲抬起手,揉了揉微红的眼角,把我按回桌前,哄着我继续吃饭,“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你又是闹得什么?”

    “我……我不知道……”

    我茫然地端着碗。

    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