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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甜甜阿仁 十四、神技(4)

    我竭尽全力屛出一张严肃认真脸继续问:“那……老伯你有何妙招?”

    虽然这么问了,我也没真以为他就会老老实实回答我。

    果然不出所料,那老伯听我如是问,非但不回答,还摇头晃脑哼哼起来,嚷嚷着刚才在街上摔坏了,这儿疼那儿也疼的。

    嗨,这种事儿嘛,我师父以前跟我说过。秦末汉初的时候有个特牛掰的谋士叫张良,他当年还嫩的时候呢,有天过桥,就被个老头碰瓷儿啦——啊不,是看上啦……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不管了,总之就是个老头故意在张良面前把鞋子掉进水里让他去捡,以此考验他的人品,然后又叫他起早贪黑来见自己,以此考验他的毅力,最后给了张良一本奇书,从此,张良就靠着这本书扬名立万当上国相拐到韩信走上了人生巅峰。

    看这意思,这个老伯是不是也要给我送点什么奇书大礼啊?

    我赶紧抓住老伯又是捶背又是揉肩好一阵恭维各种好听话拼命说,然后星星眼状望着他。

    老伯似乎对我的表现还挺满意,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我有一门绝学神技,可使人变换音容身形,叫作易容术。你扶我起来又送我回家,作为报答,就教与你也无妨。只不过——”说到此处,他还故意咳嗽了一声,才继续说下去,“绝学不易,神技只传有缘之人,想学会是要付出代价的。”

    来了来了,这下要走大运了!虽然不是什么奇书,但是易容术这么有趣本事,学会了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化妆成赵德芳去找李琰拉CP……咳,对不起,一不小心暴露了……

    我一拍胸脯,想也没想,指天立誓已经脱口而出。

    “我明天凌晨鸡叫以前绝对来找您!”

    老伯瞅着我,翻了个白眼。

    “那么早来找我干嘛?鸡都还没叫,老伯我不用睡觉啊?”

    “啊……?”

    这老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咋就不按套路出牌……

    我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瞪着老伯眨了好几下眼,结结巴巴问:“那……那你要怎么样嘛?”

    老伯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疾首,伸出一个大巴掌摊开在我面前。

    “学费啊!怎么这么愚笨!”

    “……”

    原来还是来要钱的……这走向简直没新意得让人欲哭无泪。

    我嫌弃地拍掉老伯的手。

    “您怎么这么没有世外高人的气质呢?谈钱多俗啊!”

    老伯咧嘴一乐,“谁跟你说老朽是世外高人了?”

    “你……”我本来想反驳,张嘴一下就给噎住了,“你说得怎么那么有道理呢?”

    的确,从头到尾这老伯都没说过他是什么世外高人啊,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脑洞大咯……可是,说好的主角必有奇遇呢?!为什么那种走在路上捡宝贝掉下山崖捡秘笈的主角命格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啊?这么普通这么平凡这么毫无新意有什么戏剧性可言嘛?最关键是……你们就没考虑过主角很可能没有钱吗?

    我丧气地直接就地蹲下了。

    “可是我真没钱啊……”

    那老伯倒是不意外,依旧乐呵呵得,围着我转了两圈,忽然伸手在我头上一摸。

    “这支珠钗就足够了。”

    “你还给我!”我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抱住脑袋,果然发觉娘亲给我的珠钗没了,登时就跳起来,劈手去抢。

    老伯倒是不和我争,撒手又任我夺了回去。

    我把朱钗紧紧攥在手里,心疼得反复查看,确定没有半点损坏才抬起头瞪住老伯,抑不住怒意。

    “这是我娘的遗物!”

    老伯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也并不意外,那模样分明他是知道的。他知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样东西。而他要的,就是这只珠钗。

    他看着我,平静却低沉地问我:“那你是还要回去做从前那个浑浑噩噩的小姑娘吗?你娘亲已经走了,她对你的寄望,可不是保管好一支珠钗吧。”

    我蓦得一怔,竟说不出话来。

    没错,娘对我的期望自然并不是这一只珠钗。可这珠钗却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眼下,我有一个查明真相替娘亲讨回公道的机会,却是要拿我对她唯一的怀念来换,我的人生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如此充满恶意?

    我低头盯着掌心里的珠钗,迟迟无法决断。

    犹豫不定时,却有一双温暖的手不轻不重地抱住了我的肩膀。

    “傻孩子,只要你娘还在你心里,她就并没有走。”

    不知什么时候,装腔作势耍无赖的老伯忽而成了慈爱长者,那种感觉何其微妙,与我从前所熟识的凶狠或轻蔑截然不同,与师父、与赵德芳亦不相同,恍惚之间,竟让我有种名为“父亲”的错觉……太可笑了,一个打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父亲?

    我下意识猛地用力一推,惊疑地瞪着眼前这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佝偻老者。

    老伯却始终微笑着。他再次伸手从我掌心拿走那支珠钗,含笑问我:“丫头,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呆磕磕怔了许久。

    心中似有一团迷雾,始终无法勘破,却又在无数个深深吐息之后,渐渐清晰起来。

    我沉默良久,终于一字字开口:

    “我想变成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