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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前尘勿念 第八章 茶烟解语春心计

    ??“你开什么玩笑?说的跟做戏似的,我凭什么信你?”

    “你若有意,明天到我房里来再细说,”邸云篱淡淡笑道,“一晚的时间,足够你考虑周全,这事儿,一做可就不能回头了,要想好。”

    邸云篱说完便转身,衣袂飘飘地去了,留下云泽满脸狐疑,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曲廊尽头。

    第二日一大早,邸云泽就敲开了邸云篱的院门。

    “哟,是三小姐,您来的可真早,果然被咱们姑娘说中了。”檀音笑着道,一边引着她进屋。

    邸云泽隐隐有些不悦,跟着她身后进了屋子,暗想这应该是邸云篱的贴身丫头。

    这边刚坐下,就有小丫头奉上了香茶,邸云泽环顾了一遍,这屋里种种家居摆设,比她和云涟屋里的不知道要金贵上多少倍。

    送到她手里的豆青釉小盖盅,乍看朴素,拿在手里时才惊觉那温润如玉的质地,细瞧之下,这杯子竟是名窑烧制,就算邵夫人屋里家常用的也没有这样的宝贝。

    “请三小姐稍稍坐一会儿罢,四小姐昨晚睡得不好,这会儿才起来呢。”

    邸云泽也不管哪丫鬟对她说着话,只管自顾自品她的茶去,掀盖茶盅低头啜饮了一口,不禁抬头问檀音,“好香的茶,我竟从未喝过,四妹是从哪里得来这宝贝的?”

    檀音笑道,“哪里是什么宝贝,就是家里用的珠兰茶,只不过用了去年蠲的雪水著茶而已。”

    邸云泽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丫鬟,五官虽不甚起眼却也模样标致,一身简约的淡青色衫子和素罗裙,头上挽着家常的纽花髻,两支素银雕花簪子和一对金玉绿珠耳环,比起她屋里整天打扮的花围翠绕的那些,入眼不觉寒薄,只觉清雅脱俗。

    “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四妹近身伺候的丫鬟喽?”

    檀音笑着盈盈福了一礼,赔礼道,“三小姐不说奴婢浑忘了,奴婢檀音,见过三小姐。”

    邸云泽平日里何曾把丫鬟放在眼里,见檀音行止言语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气度都抵得上半个小姐了,着实出众,心想多半是邸云篱调教出来的,自己这个四妹城府之深果然不容小觑。

    “你在府里几年了,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似的?”

    “奴婢不是邸府家生的奴才,是去年冬天才进来的,进来之后四小姐就病下了,平日里都是奴婢在近榻照料着,难得出几回这院门,故一直未曾见着诸位小姐。”

    “是啊,四妹病了也有一年多了,父亲也不让探视……”

    一个身量未足的小丫鬟自楼上下来,走到邸云泽面前福了一礼,传话道,“四小姐请三小姐上楼说话,”说完转向檀音道,“檀音姐姐,小姐今天要晚些喝药,要我半个时辰以后再送上楼去。”

    檀音答了小丫头一句,那孩子唤作银荻,欢天喜地的回去补回笼觉去了,横竖还有半个时辰。

    檀音将邸云泽送到楼梯口便止了步,邸云泽也知道她这是要是自己密谈。

    进了邸云篱内室,一阵浅幽怡人的清香便沁入鼻息,霎时倍觉心安神宁,纱帐之后的邸云篱乌发如云,未着意梳拢却更衬出眉目如画的容颜,不胜娇傭困倦地半倚半躺在紫檀雕花地榻上的情状,直教邸云泽一个女人看了也不禁神移。

    “四妹妹当真是海棠春睡,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

    “姐姐这是笑话妹妹贪睡了。”

    “焚的香可是旃檀?”邸云泽扬了扬下巴指着那个缠丝珐琅缠枝莲纹螭耳香炉,“我可没说错吧,凭这屋里的摆设,妹妹可不是真富贵麼?”

    “姐姐见……”邸云篱一语未尽,不妨竟用帕子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咳就是好了一阵儿,脸色咳得血气褪尽,苍白如纸,那副模样,连邸云泽见了也不忍关心起她来。

    “是不是该喝药了?”

    邸云篱摇了摇头,说道:“不妨事的,那些药太苦,我想等凉些了再喝,”

    邸云泽看到她手里,雪白的绡帕上已然染上了一滩血迹,定是方才咳出来的,邸云篱本想掩着,见她已经瞧见了,无奈地笑道:“姐姐看到了吧,我这病是血疾,是没的治了。”

    “可是你昨天还说,已经痊愈了……”

    “那是拿来哄老太太和父亲的话,自我病了这一年,见过多少大夫,换过多少药,都说这血疾是无药可医的,父亲偏不信,不知咋了多少银两在这药里头,总不见好,我自己心里也就清楚了。”

    见邸云泽半信半疑,她接着缓缓道,“你们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父亲那样偏心向着我吧?你也看到了,我屋里的用器摆设都是什么样,事到如今,你还没猜出来这是为哪般吗?”

    听她自己提出这话,邸云泽更是诧异了,“我怎么能猜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邸云篱淡淡一笑,云淡风轻道:“虽然身在锦绣富贵乡,可是你我都心知肚明,如若寻不到一个高爵厚禄门第的好归宿,早晚也会一无所有,以我现在这病怏怏的身子,说不定明天就躺棺材里去了,不如姐姐,还有个能得如意郎君的盼头,前程似锦,父亲不过是为了弥补我的遗憾而已。”

    “卫国公和镇海将军家都来提过亲,父亲没有应允罢了,妹妹不知道这事儿吗?”

    邸云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了,说:“姐姐这么冰雪聪明,难道还猜不出这其中端倪麼?”

    邸云泽:“……。”

    邸云篱掀盖着茶盅,慢条斯理说道:“卫国府是何门第?当今皇后的母家,自然是消息灵通,姐姐回想一下,卫国府是何时来提亲的?”

    邸云泽沉吟了会儿,恍然大悟道:“是今年三月,恰好是大姐姐……”

    “恰好是贤妃娘娘初承恩露的时候,当时自然还不是贤妃娘娘,但皇后倒是手脚麻利,上赶着就拉拢起来了。至于为何选的的向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幼女提亲,而不是姐姐和二姐姐,姐姐猜一猜是为何?”

    邸云泽摇了摇头说:“这我哪里知道。”

    邸云篱冷笑道:“第一,卫国府与咱们家是世交,对咱们家的一切了若指掌,自然也知道父亲偏心幼女的事;第二,他们也知道,我那时病如膏肓卧床不起,这门婚事父亲一定不会答应下来;来走个场面而已,不费一文钱的代价,就向咱们家示了好,也是拉拢了父亲,姐姐觉得,这一步棋走的妙不妙?”

    “那镇海将军沈家来提亲是在姐姐封妃之后……”

    “父亲手里抓着他们家的把柄,提亲是下策,沈家明知联姻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让父亲知道他们有归顺之意,父亲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至今没有弹劾镇海将军。”

    邸云泽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些事情背后还有这些千丝万缕的隐情,“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不知道临安侯府的事儿呢,等我告诉你,你更不敢置信了。”

    “你昨晚说,要……助我一臂之力?”

    “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涟姐姐性子太软和,临安府对她来说力不从心了些,换了姐姐,倒是能游刃有余也不一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钓上金龟婿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只有咱们家的人临安府站稳脚跟,多了这个靠山才是一策万全,而云篱窃以为,以涟姐姐的性子,这有如登天。”

    “那你要怎么帮我?”

    “首先,你要和我一起,帮涟姐姐一个忙。”

    “帮她什么?”

    “你不是看过她的信,也知道她的心意了吗?你要嫁到临安府去,最好让她自己自动退出,而她现在是举棋不定,咱们就让她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邸云泽骇然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她的信?”

    邸云篱笑道:“姐姐莫要惊慌,我又不会说出去,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邸云泽只觉着眼前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小妹,却似陌生人般如隔着层迷雾,她对自己无所不知,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

    对视了良久,沉默了良久,邸云泽才定下心来,缓缓开口问她道:“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邸云篱满意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冷艳阴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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