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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和春住 第86章 骁龙骑的血脉

    不关我的事儿!我是一个人来的!有那么一瞬间,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却被她抿在了嘴间,她凭什么要与他说这些?

    扭头再看了一眼那可怜的孩子,她转过身,足下一点,决然而去。

    没有人拦她,言徵负手立在原处,看着她很快没入夜色中的背影,一双眼睛也被夜色浸染,浓稠似墨。

    方才带人去追刺客的元锋回来了,到言徵面前,脚步迟滞,仍是一脸的羞惭。

    “没有追到人?”言徵问,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儿意外。

    元锋点了点头,面上惭色更重,直接抱拳跪下道,“是属下大意了,没有料到还有人手藏在暗处,更没有料到冷箭会直接射向陈小公子……”

    言徵的双眸忽闪了一下,眼底掠过一道黯光,“你确定,冷箭是直接射向陈小公子,而不是陈阁老的?”

    元锋正色应道,“确定!”

    言徵轻轻捻动手指,半晌没有言语。

    原上的风乍然而起,拂面而来,携着淡淡潮意,言徵抬头看了看重云低垂的夜空,夜半时怕是有雨。

    转过头去,看向陈儒时,眼神黯下,低沉下嗓音轻声吩咐道,“将陈小公子带回去好生安葬吧!还有吩咐人,照看好陈阁老!”

    “是!”话中深意元锋自是明白,沉声应下,心中打定主意,绝不会再出任何纰漏。

    晏晚晚一路往上京城的方向急奔,心中仍是堵得厉害,今夜是万万不想回言府了。即便戴着面具,她也不能将那个喑鸣司的暗司头领与她那清润温雅,谦谦君子的夫君彻底分离开来。

    如轻燕般翻越城墙,她顿了顿,没有往春和坊去,而是折身去了城东。

    到了她要去的那处宅子,见着门外垂挂着的灯笼亮着,灯笼上绘了平安如意,她轻舒一口气,足下轻点,弹身而起越过墙,直直朝着院内亮灯之处飞身而去。

    落地无声,推门而入,门内人已是换下一身喑鸣司的装束,正在穿上轻薄的夏衫,却不想她骤然进来,心头一惊,赶忙将衣衫拉起,掩在胸口,带着两分恼意怒道,“我去你那里时还记得敲窗,你倒好……就不怕撞见了什么尴尬的事儿?”

    晏晚晚有些木然,半晌才“哦”了一声,道一句“抱歉”。

    居然没有回嘴?邵钰系妥腰带,转过头狐疑地打量她,她有些不对劲啊!

    晏晚晚转头见到桌上放了茶壶,便过去顾自倒了一碗冷茶,咕噜噜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心气儿顺了两分。

    “你那里如何了?人带出来了吗?”她转头看他,一双眼睛在烛火幽微中熠熠,精气神儿又都回来了。

    她倒是恢复得快!他还为刚才那一幕心里不得劲儿着呢……心头发闷的人换成了邵钰。

    对上她无声问询的眼,哼了一声道,“随我来!”便是重重推门而出,两扇门扉无辜受了牵连,在夜色之中颤动。

    晏晚晚狐疑地瞅着邵钰携着些怨怒的背影,心里想道,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男人每月里总有些不舒坦的那几天到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迈开步子缓步跟了上去。

    走了没两步,便到了也亮着灯的耳房。邵钰规矩地敲了敲房门,片刻听着门内传来一声沉哑的“进”,他才推开门,与晏晚晚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门内桌边,已是坐了一人,正抬眼,目色灼灼往他们看来。一身藏青色的功夫衣,双目炯炯,没有半点儿想象中的狼狈。

    晏晚晚狐疑地一瞅边上的人,不是说喑鸣司诏狱与炼狱无异,进去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他确定他没有接错人吗?

    “在下赵强。骁行千里,龙飞九天。那日,多谢姑娘仗义相救。”那人好似看懂了晏晚晚的眉眼官司,站起身来,朝着她一揖。

    晏晚晚神色讪讪,忙道,“前辈不必多礼,快些请起。只是本以为前辈会遭罪,没有想到……一时有些惊讶。”

    “自那日与姑娘暗巷匆匆一晤后,喑鸣司便再未对在下用刑。”赵强轻描淡写说明因由。

    晏晚晚蹙起眉来,转头看向身边负手而立的邵钰,“你们此行这般顺利,没有遇到半点儿阻拦吗?”

    邵钰狐疑地回看她,“顺利不好?”难道她希望他被人拆穿,拼杀一场,尸山血海才能将人带出?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晏晚晚蹙眉,她偷走了令牌,言徵知道,不会不做防备。那人心机善谋,哪怕因着今夜那大动作,抽走了大部分的人手,也不可能任由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晏晚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登时脸色大变道,“你回来之时可曾仔细?”

    邵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蠢将尾巴给带回来的。你不是只与喑鸣司打过几回交道而已?就值当你这般如临大敌?”说到后来,目光里掺进了满满狐疑。

    “姑娘不必太过忧心,许是在下已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喑鸣司那位大人或许有些深意,但未必非要往坏处揣度。”赵强在边上搭腔道,语气间居然有为喑鸣司那位大人说话的意思。

    这回连邵钰亦怀疑了,“你当真是骁龙骑?”

    赵强闻言,竟是直接将身上衣襟一扯,露出左边臂膀,“如假包换!”臂膀之上两团黑色的印记,似是被刻意抹去了什么。

    邵钰和晏晚晚都知道,骁龙骑的左臂之上都会落下“骁龙”二字的刺青。他们对望一眼,不再言语。

    他们没话说,赵强却有,“两位呢?两位又是什么人?”说得出暗语的也未必就是自己人。可当日眼前这姑娘的身手让他震撼,给了他迫切的希望,后来冷静下来一想,他确实太大意了些,可那丝希望仍未泯灭。

    晏晚晚看了邵钰一眼,没有开口。

    邵钰笑着一挑眉梢道,“自然是骁龙骑的后人。”

    “令尊在骁龙骑何处供职?”赵强又问了。

    晏晚晚心下有些慌,总不能真的说家父是骁龙骑的老大吧?

    邵钰笑出声来,“前辈用不着诈我,骁龙骑的规矩,军中一切事务都为机密,哪怕是家人也不能告知。我只知家父是骁龙骑,其余的一概不知。”

    赵强看着他,倏然笑了起来,“好啊,好!原以为只剩了咱们这些老骨头,有生之年还能见得骁龙骑的血脉留存于世,我这把老骨头死也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