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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和春住 第200章 到底有什么缘由

    “而且这外室藏得够好,就是喑鸣司找到这些东西也费了好一番功夫。侯爷的亲笔书信,虽然也都是用暗语写就,要破解起来倒也不难。这上头将如何替换赈灾银,如何将真的银子押送走,与何人接头,都说的清清楚楚。时间久远,侯爷若是记不清的话,可要我再念给你听一听?”

    言徵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一封封信,动作轻柔,语调甚至带着笑,晋武侯却觉得有一股子寒气自脚底窜起,顷刻间已至四肢百骸,冻上肺腑。

    晋武侯眼中最后一点精气神儿被这几封信抽尽,良久,他一闭眼道,“是!都是我做的。谁让萧衍那厮仗着骁龙骑处处欺压我们?谁不是为国效力,为民守边?凭什么他们骁龙骑就能得最好的战马,最好的兵械?他们骁龙骑是人,我们甘州军便不是吗?提起朝中军队,将官,人人只知宁王萧衍,只知他的骁龙骑,谁又记得我们半分?”

    “宁王已然归隐。”言徵轻声提醒道。

    “那又如何?即便他归隐了,可一提起武将,谁不拿他作比?我就是不服。不过,起先我也并未想过要嫁祸于他,若不是朝廷居然派人彻查赈灾银一案,我也不会灵机一动,索性将官银,还有兵械都栽在他身上。”

    “那可是多少银两,若非逼不得已,本侯如何舍得?不过,天可怜见,他宁王的气数终究是到了头,能够将他与骁龙骑一并除去,也算解了本侯这口憋了多年的闷气,倒也算花得值了。”晋武侯说着,低低笑起,那笑声有些狂悖,在幽寂阴森的铁牢内回荡,让闻者不由得周身泛寒。

    言徵却没什么变化,待得他笑声低敛,言徵敲在桌面上的手才蓦地一停,双目幽幽抬起道,“侯爷继续说说吧,夜还长呢,你我慢慢聊。”

    “至于聊什么......不妨先说说,侯爷是如何能够以假乱真,用宁王之命发号施令,让那么多骁龙骑钻了你的圈套的?”

    “还有,那两万多骁龙骑叛逃投敌又作何解?”

    “最后,侯爷私炼兵械到底如何生财。那些兵械的去向到底是何处?”

    待得言徵走出诏狱时,已然是三日之后了。刚踏出门,迎面便是一股冷潮扑面而来。抬起眼,才见到灰沉的天空和四处纷飞的雨丝。

    “下雨了。”随在他身后出来的陆衡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道。

    初冬的雨,已是带了寒意。

    言徵收回视线,大步朝着值房而去。陆衡随在他身后,进了值房,房内也是一股子寂冷,陆衡皱了皱眉,搓着手啐了一声“鬼天气”。

    那头言徵已经拉开椅子,坐在了书案后。

    元锋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赶忙泡了一壶热茶上来,给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倒了一杯。那茶泡得浓酽,陆衡端着喝了两口,既是暖身,又去乏,当下满足的叹了一声,“痛快。”只是转而想起这几日在诏狱中审讯的结果,眉心又是紧紧皱了起来。

    “眼下怕是已经问不出别的了?可要用刑?”这三天三夜,他们没有让晋武侯合上片刻的眼,换着对他审讯,就是想让他在极度困乏,精神崩溃之下,能够吐露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没想到,晋武侯确实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更是崩溃地表示愿意认罪画押,动机、细节、证据......一样不缺,按理已可以定案。

    言徵却总觉得晋武侯还有未尽之言,怀疑他背后还有同伙,因而审了又审,晋武侯却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你当真觉得他背后还有人吗?”到了这会儿,陆衡也对言徵的怀疑有了两分动摇。眼下晋武侯是不可能再活着了,他的几个儿子,除了郑博暄之外,其他都被牵连在内。言徵已是向他承诺,只要他坦白,他可以向陛下求情,保他那几个儿子不死。

    若换了他是晋武侯,不可能不心动。他自己死定了,身为人父,却总不可能真希望将儿子一道拖下黄泉。若有一线生机,都该争取才是,然而,他却还是咬死了,事情都是他一人做下。在陆衡看来,或许便当真是没有别的隐情了。

    “晋武侯爱财,这是他铤而走险,私盗赈灾银和私炼兵械的原因。可就是因为爱财,他才不可能一开始就动了要嫁祸宁王的心思,将一切准备得那么充分。”那几个押送赈灾银,恰好出身骁龙骑的士兵,踪迹全无,据说叛逃投敌的两万有余骁龙骑,还有那些天南海北,都在同一时段,赶到了无回山中,坐实宁王谋逆之罪的骁龙骑,那不是在事发之后,仓促之间能够做好的谋划。

    “何况,我看过晋武侯此人的卷宗,他以往的每一场战事我都研究过。此人虽是勇武过人,也会些兵法,可走到如今,却是运气居多。他为人粗鄙,性情鲁莽,否则,一个已经官至二品军侯的人,如何能干出只为敛财,不顾性命的事儿来?你当真觉得,以他这般心计能将十三年前那个局做得那般密不透风,让宁王辩无可辩?”

    “再来,他说不出那些兵械的去向,交代如何假传宁王之命也说得笼统。他身边招揽了能人可模仿字迹,可复刻印章,用完之后便已杀人灭口,这自然不是不可能。问题是,他总要见过宁王的字迹和宁王的印鉴才能行复刻模仿之事吧?可又是如何见的?而且,当初赵叔说过,除了书信,还有宁王亲信之人传书,他们才信了此事。这个人我问过了,说是宁王亲兵营的人,唤作韦冲。可这个韦冲的卷宗我查过,说是已经死在了无回山。”

    “以晋武侯的心性,怕是杀人灭口了。”人要有所欲,有所求,那便是弱点。所以,这世间不可能有永远的忠诚。何况,晋武侯有的是钱,而且有权,许以重利买通一个骁龙骑为他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就在这儿,这个韦冲我早在从赵叔那儿问出来之后,便让人仔仔细细,彻头彻尾地查过。他与晋武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牵连,而且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唯一的兄长与他一般,都是骁龙骑,只是已经战死了。这样的人,到底是有什么缘由,会背叛骁龙骑,背叛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