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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和春住 第229章 阿让,住手

    多像啊!

    萧小鱼之前从未觉得他们父子像过,那是第一次,她觉得他们那么像。对着那样一双眼,她从不敢,也不会有二话。

    直到萧让将她推进岩洞里,包袱塞进她怀里,转身出了洞, 三两下跑没了人影,她才恍惚反应过来。方才那是萧让,不是萧衍,她为什么要那么听他的话?

    他可以回去,她也可以!这么想着,她抱紧包袱,抓起手里的小剑就要钻出岩洞去。

    谁知,还没有到洞口就听见了些许人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想到萧衍吩咐的要躲好, 便是缩回了洞里, 紧紧地抱住自己。

    她能听见外头有人走过的声音,萧衍和沈南烛教过她辨别,这些人必然都是会武的,而且还功力不弱,可这里为什么会来这么多的高手?

    她不敢出去,环膝抱着自己躲在岩洞里,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直到那些人都走了,她又待了好一会儿,确定外头没有人了,她才悄悄钻出了岩洞去。

    而那个时候,萧让已经回到了家里,还在外头便已经听见了打斗声声。从往日偶尔逃出门去玩儿时爬的树翻过院墙,顺着声音找过去,就看见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在围攻他爹娘。而且他娘好像已经受了伤。他娘的武功多么厉害, 这些人居然能伤了她, 自然是高手。而且这么多人打两个, 根本就是以多欺少。可萧让顾不得这么许多,眼看着他娘又挨了一刀,他大叫一声,举着他的小剑就冲了进去。

    天地剑十九式他已经学尽,虽然头一回真刀实枪却也似模似样。

    乍一看到他,萧衍和沈南烛都愣了愣,可眼下不是骂人,或是能将人撵走的时候,索性便是协力抗敌。

    可那些人都是高手,本就专为针对萧衍夫妇而来,起初还使上了下三滥的手段。

    一个是稚子,一个是中毒又受伤的爱妻,萧衍处处受制,对方的人数却是他们的十倍以上,即便从这些人中随便拎出一个来单打独斗也不会是他们夫妻二人任何一个的对手,可双拳难敌众手,萧衍纵有三头六臂,结局却已是注定。

    这些人本来就为他安排好了结局, 为了奔着这个结局而去, 不择手段。

    知道萧让是夫妻二人的软肋, 这些人便专攻萧让而去,萧让眼睁睁看着他娘飞扑而至,以身为盾,护住了他。

    那把弯刀却从她腹部穿身而过,被血染得殷红。那血一滴滴从刀锋处滑落,萧让几乎能听到血滴落地面的声响,嘀嗒、嘀嗒……

    那弯刀抽出,带出一霎血雾,喷溅而出,沈南烛却一个前扑,将萧让密密搂进怀里,就势往前一滚,躲开了身后趁隙袭来的密密麻麻的刀影。

    后来的事儿,萧让有些记不清楚了,等到他被摔在地上,再清醒过来时,居然又来了许多的玄衣人,那些人身上的披风都绣着飞鹰图腾,与早前那些人战在了一处。

    萧衍浑身是血,却终能腾出手来,将满身血污的沈南烛抱在了怀里。

    彼时,沈南烛已经说不出话,萧衍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抱着她,而沈南烛的眼睛复杂地凝望着呆了般的萧让,有哀伤,有不舍,也有放心与期冀……那一眼饱含了万千言语,定格在了萧让心底深处,成了母子二人的决绝。

    沈南烛最后只看了萧让一眼,都不及与萧衍的视线对上哪怕顷刻,不是她只挂心自己的儿子,或许只因她和萧衍之间已两心如一,所有的动作与话语都是多余。

    萧衍亦是自始至终没有说半个字,只是待得沈南烛咽了气,他才低头,珍而重之地在她额头轻轻烙上一吻,那一吻,和着血污、黄土,还有萧衍眼角滑落的一滴泪,一并烙在了沈南烛的额头上……

    萧让却完全蒙了,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他都觉得好似一场噩梦。这不是真的!

    昨夜他调皮,将娘给爹准备的礼物弄坏,还被他娘气急败坏地举着扫帚满院子地追着打,怎么转眼他娘便这般睡在了爹的怀里,无声无息?哪怕他再叫多少声,她也不会应了。哪怕他再调皮,她也不会再抡着扫帚追着他打。

    钝痛,如蚁噬般漫上心间,萧让浑身僵硬。

    有人靠了过来,沉稳的跫音响在耳边,却让不过九岁的萧让那满腔的丧母之痛寻到了出处,大叫一声“我杀了你们”,便是一把抓起他已经染血的小剑,朝着来人疾刺而去。

    天地剑十九式最后一式,携着悲愤,袭天卷地,不过是九岁,连称之为少年都尚显牵强的孩子使来,却亦威势十足,让人一时无处躲闪。

    “阿让,住手!”清润温雅的嗓音透着疲惫的沙哑,伴随着一道剑风从后传来,雄浑的力道破开孩子锋锐的剑势,真正的天地剑将萧让的小剑打偏,让来人免于被小剑刺个对穿,剑气却是从那人身边擦身而过,不但割裂了他身上的几处衣衫,落下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他面上罩着的面具,亦是随之“咔嗒”一声裂成两半,骤然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张方正的脸来。

    然而刚才那一式过后,萧衍却是一个委顿,“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殿下!”那人正是彼时的陆远宗,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惊喊一声便是冲上前去。

    “爹!”萧让回头一看,也是大惊,喊了一声,冲了过去。

    萧衍抬了抬手,阻止了陆远宗的靠近。

    陆远宗刹住脚步,望向他怀里已经气绝生亡的沈南烛,他黯垂双目,哑声道,“我来迟了。”

    萧衍抬起一双眼,静静看着他道,“远宗,皇兄之心我懂,可眼下,时机不到,条件不允,……俱不可为。”

    他说着这话时,一只手仍牢牢抱着沈南烛,抬起的眼却空茫地落在天上某一处,像是穿透了那灰彤的天幕,不知看向了何方。

    “殿下……”陆远宗的语气里却明显的带着不忍与劝诫之意。

    萧衍慢吞吞转过眸子看向他,他身后,打斗仍在继续,那些黑衣蒙面人千方百计想要杀过来,却被陆远宗手下的喑鸣司暗司不计代价地拦住。

    “我知晓皇兄不顾一切想要护我之心,可眼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怀中好似睡着了的沈南烛面上,轻轻勾起唇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