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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富贵淑女 第29章 玛丽小姐

    总是在料想不到的情况下相遇,而那位小姐每每出人意料,这真叫达西先生生了些好奇心。好比乔治安娜念叨的那样,想要结识这位格外与众不同的“惊奇小姐”。

    不过眼下并非什么好时机。

    书店里仍旧热闹,鉴于这出闹剧的源头出在自己这儿,达西先生只好走下马车,希望尽快平息这件小事,返回城中。

    达西先生还未说话,他只一出现就叫宾利小姐感到眼眶一热,立刻不顾体面的当着外人的面前诉说起委屈来。

    在卡罗琳·宾利小姐的口中,那位在她之前买走达西先生需要书籍的乡下人,百般无理凶悍,而她自己可怜极了。

    “……若非顾念体统,我真想和她大吵一架。但我的教养不允许我那样做,也幸好如此,我想那样毫无休养的人是不会同我将道理的!”

    书商先生在桌台那儿,好像坐在在伦敦小剧院的舞台下一样:态度端正,不声不响。

    宾利小姐用带着长蕾丝手套的手指从女仆那里接过刺绣手帕,沾了沾眼角。她的贴身女仆扶着她,好像这位小姐受了惊吓以至于就要站不住一般。

    “我们赶紧回去吧,达西先生,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宾利小姐说,紧接着她又善解人意的劝慰他:“虽然被人无礼对待让人难过,但我们也无需不体面地跟她们计较。你们知道,我在伦敦有许多朋友,她们都是真正的淑女,有不少都喜爱藏书,只要我拜托她们,必定能替达西先生得到这套书。”

    卡罗琳·宾利极擅长这种贬低旁人、彰显自己的把戏,事实上,她所谓那些淑女朋友,也同样拿手——她们都是伦敦的同一所私立女校教育出来的,这所名为爱尔柏塔的一流学校,同其他大部分收费高昂的女校一样,比起学校,更像是一个私人培训班。与陶丽丝学院根本上的不同在于,这些女校丝毫不注重教授技能,只注重教导小姐们如何在社交中凸显自己:穿衣打扮、跳舞交际是重点课程;而法语流利、读莎士比亚,懂艺术、能从十四行诗谈到神学哲理,就属于这些学校里培育出来的最成功的淑女典型了。

    在其中所受的一切教育,都只为了提升小姐们的魅力,使之能成功攀上高阶层——

    若是宾利小姐能成功嫁给达西先生,那么她就可以成为爱尔柏塔的一位杰出校友了,她的肖像画会挂在爱尔柏塔的小礼堂里,成后来入学的小姐们敬仰的榜样。即便她不喜读书,不具备多少才艺也不打紧。

    达西先生已经二十三四岁,早就熟知小姐们这些矫饰造作的小把戏。他是一个稳重成熟的绅士,对于朋友的妹妹,面对这样的情形,一贯有风度的沉默以对。

    达西先生的沉默好像助长了宾利小姐的气焰,叫她以为达西先生在赞同她,便不自觉的又喋喋不休起来。宾利先生在姐妹面前显然并无多大威严,他频频看向卡罗琳的眼神并未使她收敛。宾利先生只好耸耸肩,心想:卡罗琳的确受了些气,只要她不再闹着求自己去教训人家,在这里发两句牢骚也没什么。小姐们总是有无理取闹的权利。

    可不知怎的,达西先生忽然不愿意无视下去了,他戳穿了这虚伪的控诉。

    他说:“我听到了。”

    “事实上,当时我正在门外。”达西先生平淡的补充。

    宾利小姐如同一只被命运掐住咽喉的火鸡,这只火鸡“不噜噜噜”的滑稽叫声瞬间消失。

    尴尬,尴尬极了……

    克拉克先生几乎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太精彩了。果然图书馆里总有新鲜事,守在这儿比特地去剧院听歌剧还要有趣,书商先生再次为自己投资产业的明智而赞颂一句。

    达西先生没在多说什么,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于是他向书商点点头,便率先走出流通图书馆。

    宾利小姐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宾利先生的示意下将她扶进敞篷马车里去了。

    宾利先生太随和了,他从来不知道怎么教育引导姐妹们,只好尽量顺着她们,而一旦出现特殊情况,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像现在,他简直手足无措:达西是他最好的朋友,宾利简直有些依赖他这位威严靠谱的朋友了,对于达西的话,他总是乐意听从。但这会好友似乎得罪了妹妹,实在叫宾利先生为难。一方面他心知达西没错,另一方又认为达西似乎过于不顾及小姐们的脸面了。

    但随后,‘达西向来如此,他总是这样坦诚,这也实在怪不得他。’宾利先生心想。

    好在他天性乐观,没有太作难,就决定把这件小事抛到脑后,宾利先生相信达西和卡罗琳的品性,不需多久,他们就会重新融洽起来。

    的确,没一会儿,卡罗琳小姐就劝自己不要误会达西先生,她决意要把这点不遂意尽快忘掉。并下定决心,再也不到这个讨厌的乡下地方来,以免再遇到这些没规矩的乡巴佬。

    ------

    “莉齐,你真厉害!”玛丽满眼都是崇拜。

    伊丽莎白揽着她,与妹妹商量:“亲爱的玛丽,把这当做一件属于我们小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玛丽有些不解,却仍愿意保证不说出去,她其实很高兴同莉齐有些小秘密,这会使她觉得更亲近。

    伊丽莎白接受了小妹妹攒下的七磅,要求玛丽把那套书说成合买的:“我也很喜欢这套书,你一定愿意允许我翻阅,玛丽?”

    见玛丽点点头,伊丽莎白又说:“既然这样,就当做我们合买的,我们共同拥有,不是更好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让别的姐妹知道她轻易为玛丽垫付了二十磅可不件好事儿。伊丽莎白不担心简,只是吉蒂和莉迪亚的性情未定,两个小姑娘还很禁不起诱惑。用这套书把玛丽积攒的零用钱掏空也是件好事儿,这样就杜绝了玛丽禁不住两个小的哀求把钱借给她们的事情发生了。钱袋空空的三个小姑娘,必然更愿意做点小活计换取零用钱。

    并要求妹妹在布料店再选点其他东西:“我们得快点儿,不然莉迪亚和吉蒂要等急啦。”

    虽然知道莉齐有不少钱,班纳特家的几个姑娘也并未大手大脚,非要掏空姐妹的钱袋不可。就连最受不住好看装饰诱.惑的莉迪亚,也只克制的花了23先令5便士——最小的姑娘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只有她的花销超过了1磅。

    所有人加在一起,还不足五英镑。伊丽莎白不忙着结账,反而飞快挑了几盒子各式花边、缎带、绣线和羽毛。简和小妹妹们看她还不知足,又接连选中好几匹花色新颖的细棉布、薄纱与毛料,简在伊丽莎白又抱了两匹精良的天鹅绒料时急忙拉住她:“莉齐,你要把这里搬空吗?”

    玛丽看过来的目光中更暗藏担忧和关心,她唯恐莉齐的钱不够,一会儿丢了面子。

    伊丽莎白笑起来,小声说:“亲爱的,我马上就好。买布料可比定做长袍便宜多了。”

    经营布料店的布朗太太高兴极了,她装作没听到班纳特家姑娘们的私语,殷勤的命店里的女佣把这些东西包好:“马上给您送去朗博恩,好吗,小姐?”

    伊丽莎白点点头,为此足足支付了三十多英镑——布朗太太极客气的将零头抹去了,直接说出一个整数。对此,伊丽莎白只矜持的向她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日后成衣店的布料不能从布朗太太的店里购入,梅里顿的这家布料店可不太实惠。要是舅舅有认识的工厂主就好了,可以节省一大笔原料资金。

    过足了购物的瘾,班纳特的小姐们决定去拜访菲利普斯姨妈家。简从那堆要送往朗博恩的物品里挑出一根鲜亮的红丝带,给放在马车上装着复活节彩蛋的盒子打了个好看的结,嘱咐玛丽拿好它,就翻身上马。

    伊丽莎白摊开手心,任马儿伸舌头舔走糖块。班纳特家的马是农场的重要力工,并非像城里豢养的那种专用来猎狐的乘用纯血马,而是能耕地拉车、性格沉稳的挽用马。伊丽莎白的这匹,就是英格兰最常见的夏尔马,体型要比寻常马匹高大许多,除了一些高大勇猛的先生,少有人会骑这个品种的马。

    伊丽莎白还在长个,身高刚过5英尺3英寸,站在这匹夏尔马身边,被比对的更加矮小。

    达西先生远远就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放下马镫,左手握缰,脚尖飞快踩镫,衬裙的裙摆翻出一道漂亮的浪花,她整个人就已经侧坐在高大的马上。

    “这可太莽撞啦!”达西听到身边的宾利惊叫道,显然朋友也认出来这位刚刚见过的小姐。

    这可谓冤家路窄,在梅里顿的主道上,两拨人刚巧面对面撞上。

    “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小姐!”达西先生说。他当然认得脚上长着圈细细长毛的夏尔马,知道这种良种马性格温顺,是很适合骑用的,但这匹马和它骑手的体型显然相差过大。对比这样鲜明,使得达西先生也不由自主的担忧起来。

    可惜宾利先生的全部心神已经被另一匹白马上的漂亮姑娘吸引住了,他痴迷的看着那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脸庞,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爱神安格斯选中,而那位有缘的姑娘就是安格斯指点给他的天鹅。

    两位男士坐在达西的马车里,根本未能分到两位飒爽美丽女士的注意。反而是被男士们礼让在前的宾利小姐的敞篷马车,一瞬间吸引了班纳特家所有姑娘的视线。

    宾利小姐也发现了她们,毕竟一条街只有这么宽,势必有人要做出谦让。两辆马车太宽了,尤其是宾利家的这辆豪华的四轮车,梅里顿的街道不予许它们并行,若是互不相让,这也太考验车夫和马匹们啦。

    后面车上的宾利心急如焚,他此时太后悔坐达西的马车了,恨不得跳下车去拜托卡罗琳给人家让路。

    卡罗琳·宾利把一双大小合宜的漂亮眼睛都瞪大了,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害她在达西先生面前丢脸的乡下人。

    伊丽莎白摸摸黑马的鬃毛,轻轻拉动右边的缰绳,她的马就乖乖向路边靠近,让出了主道。简和她同样的动作,两姐妹一前一后停在道路右侧,班纳特家的马车也靠在一旁,示意对面的人先行。

    宾利小姐还没来得及得意,就看见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伊丽莎白,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冷漠不屑地,像是宾利小姐这么一个人从来没被她看在眼里过,伊丽莎白都不屑于来自于那边的挑衅。

    这一眼在宾利小姐看来,实在可恶至极!她是如此的憎恶这位今日才萍水相逢的陌生姑娘,以至于将这张看不起的乡下人的脸深深的刻在了她脑子里,其余的人,好比简这样的美人,都没能从宾利小姐那里获得一点余光。

    与简有同样待遇的还有达西先生。

    相貌英俊、家财丰厚的达西先生不管走到哪里,向来都是焦点,可唯独在这位小姐面前,从来没能获得被她正眼相看的荣幸——伊丽莎白斜睨了宾利小姐一眼后,就端端正正的目视前方,丝毫没注意到后头马车里盯着她不放的达西先生。

    两个人离得最近的时候,不足一码远。从马车敞开的玻璃窗,达西先生似乎都能闻见一股馨香,她那匹夏尔马扫动的长尾只差一点儿就能拂到车厢。

    达西先生眼看着这小姐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没分出一点视线给自己。

    达西先生也有点后悔了,后悔这样的好天气,应该骑马出来。

    倒是不知不觉咧开嘴冲着简笑的宾利先生,得到了简一个点头致意。

    仅仅几分钟,背道而驰的两列队伍就渐行渐远。

    “那似乎不是镇上的人,好像是城里的客人。”简说。“我看到后面马车上的徽记了,想必还是个有身份的人家。不过那位小姐为什么一直看你?”

    伊丽莎白只顾着气宾利小姐,没注意什么家徽,况且宾利家这时候也还没能拥有徽章呢,得到宾利在达西帮助下买下了诺丁汉郡的一处庄园的时候,宾利家成了拥有土地的绅士阶层,又用一大笔钱换得个头衔,才被英国纹章院颁发纹章。

    不过伊丽莎白也并不在意,她相信自己不会跟宾利家再有什么牵扯。

    她看向姐姐,含糊的说:“大概是那位小姐不大看得起乡下人,方才我和玛丽碰见过她们一次,她好像很嫌弃梅里顿这种乡下地方。”又隐带深意的问:“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先生,虽没制止她这种不体面的说法,但我看来,倒也还算得上彬彬有礼。简,你看见了吗?”

    简有些疑惑,后面马车里分明坐着两位先生,她正想问莉齐是不是认识那位座位靠外的先生呢,简注意到他老看向莉齐。

    但听伊丽莎白这么一说,简顿时没什么兴趣了,“既然没有劝说那种瞧不起人的做法,又哪里称得上彬彬有礼呢?”

    事实上,简这样的漂亮姑娘,在她十六岁进入社交界开始,从没少过被目光热烈的追逐。她才十络足够亲密结实,所有获准毕业的学生在将来都是有用、在一定程度上可信任的。陶丽丝学院就好像伦敦那些神秘的私人社交会所,这些绅士俱乐部最早的已有百年历史,同一俱乐部的精英绅士们常结成一道看不见的同盟关系,整个不列颠的大事,说是尽掌在国王权杖之下,还不如说大部分都是由各绅士俱乐部操控,连王室成员都会成为其中一名会员。顶尖人士们在内部博弈,对外却尽量一致,以此保有他们的话语权,伦敦的几大俱乐部,甚至能影响欧洲局势……

    伊丽莎白一方面为女爵和陶丽丝的野心感到心惊肉跳,另一方面又极庆幸自己巧合之下进入其中。如果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即便是角落里的戏水者,谁又愿意重新做回大海里无足轻重的小水滴呢!

    成为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不是从她来到这个陌生时代就一直坚持,并且为之不懈奋斗的目标吗?伊丽莎白清楚男权社会之下的女性保有自我得多艰难,她从来不寄希望于男人的良心和施舍,甚至曾经设想过当一名富有的寡妇的可能性。但被班纳特先生提醒后,陶丽丝令她看到另外的一丝可能,一丝抱团取暖并强大起来的可能,或许只能造福这一小撮女人,但这必将成为火种,照亮前路——就好比蓝袜社一样,这个由贵族夫人们设立并发扬的小试验,成功使英国沙龙走向开放和包容,沙龙之于人们的意义,不再仅仅是空洞的吃喝玩乐,而成为迸发智慧火花和时代精神的盛宴。女人们也胜利的占有了一席之地,可以尽情在沙龙里表达才学,彰显思想。

    “莉齐,你要给玛丽缝制衣服?”莉迪亚和吉蒂分外感兴趣,丢下手里的东西,凑近了说。

    “是的,玛丽是第一位,若你们喜欢,我们还可以把这件事进行下去。”伊丽莎白收起思绪,笑着答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一个人可做不了那么多的活。如果你们肯听我指挥,我保证不会叫人失望!”

    所有姑娘都围在她身边,看她拿起一只铅笔,在窗边坐下,借着还算亮的天光,迅速勾勒出一件修米兹长裙。“这可太令人惊讶了!”“美极了,莉齐,我也想要!”

    伊丽莎白充耳不闻,直到把长裙上的细节也画出来:虽如同寻常修米兹一样的高腰线,柔和垂地的长裙,但开阔方形的领口处重叠了蕾丝花边,缩小了**的地方,在视觉上更能引人注意细长的天鹅颈;而胸部的处理也添了些巧思,褶皱和薄纱的装饰将玛丽暂时趋与平板的身材缺陷掩盖住,不仅突出了少女玲珑的形体,更使整件衣服活泼生动起来,显然很适合玛丽的年纪;为了避免给人头轻脚重的感觉,柔滑垂顺的衬裙部分并无太多修饰,但从腰部向下呈v形敞开的两片外裙有着精致复杂的镶边,花叶与藤蔓的纹路缠绕着周身,同胸口的装饰呼应……

    其实这件修米兹·多莱斯称不上多精美,只不过如今人们的衣裙大都极简约朴素,讲究古典柔美,而沉寂了几十年的精致热烈的情怀又渐渐兴起,伦敦的许多时髦小姐都开始在收拾和短外套上下功夫,伊丽莎白不过是把这些应用到长裙上去。

    “这里唯一不好的是这个泡泡袖太小了,我喜欢那种褶皱多蓬松的很大的。”莉迪亚说。

    伊丽莎白拉过玛丽的手臂,这根手臂纤细极了,实在撑不起那样蓬大的袖子,况且太过膨大会使她的肩膀显得过宽,与她小而饱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身就失了协调:“不过我们可以给袖子上加一点装饰。”

    伊丽莎白拿起铅笔,在肩膀位置添了一条绦穗,在微微鼓起的泡泡短袖上饶了一圈,独特的纹路叫人着迷,袖口细细只添了一层和领口处相同的蕾丝边。这样看起来,整件长裙就更显得精致了。

    “这是什么纹路,要绣上去吗?”简轻轻隔空摸摸那条绦穗问。

    “用丝线编出来的,是一个个团锦结串起来的,再在中间处坠三个小穗子……”

    姑娘们兴致勃勃开工,简忙着给玛丽量尺寸,伊丽莎白根据尺寸计算出裁剪布料的各个数据,而吉蒂和莉迪亚自告奋勇包了里面衬裙的缝制,并保证针脚细密。

    伊丽莎白只可惜没有足够大的硬纸打板,得先在选好的细布上勾勒出来再裁剪。

    玛丽小脸涨的红扑扑的,伊丽莎白笑着跟她说:“这件衣服还得有相配的发型和配饰,这些小首饰不用你操心,我那里正有合适的。但头发就需要我们明天早起一会,多试几次才行。只可惜今天我们忘了挑几幅长手套,玛丽原来的那几套不大合适。”而简和伊丽莎白自己的又嫌带着太松。

    莉迪亚听见,搁下尺子,从她屋子里拖出一个大盒子,里面竟然有二十多副各式的长手套。

    吉蒂捂着脸叫道:“莉迪亚,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妈妈肯定偷偷给你零用钱了!”

    莉迪亚不淑女的摊手,“当然没有,妈妈没有给我钱,我只是托妈妈在她买手套的时候给我捎上一副而已。”然后积攒着,不知不觉就有了大半盒子。

    姑娘们熬了半晚上,眼睛都红了,但各个都精神百倍,莉迪亚还央求要把这件好不容易完工的长裙挂在她卧室一晚上,说要过过眼瘾,被伊丽莎白轰了回去。

    幸好用的都是现成的花边,而外裙的镶边则是伊丽莎白把丝线打成一条长索,然后细细绕在宽缎带上,形成花叶藤蔓,只需用同色针线固定好,不必刺绣,这件衣服才能大半天完成。衬裙用的是极垂顺的面料,整个外裙则用的更有质感的细缎布,她们边做边请莉亚帮忙熨烫,这块稍厚的细布正适合四月份的天气,玛丽可以不必披她的那些旧披肩了。

    伊丽莎白将衣裙挂在玛丽床头,轻轻吻了下小姑娘的额头,“晚安,亲爱的玛丽。为了明天有个好精神,答应我,尽快睡着好吗?”

    小姑娘激动的了不得,伊丽莎白唯恐她整夜不睡——一个缺觉的姑娘皮肤会糟糕透顶,这会儿可没什么万能脂膏能帮忙遮住脸色。

    兔子眼睛的玛丽小姐身体早就困倦了,但兴奋的心情使她一点不想入睡:她从没这样受重视过,所有的姐妹都围着她转,一针一线的给她做了一件最美的衣裳。

    就连以往最美的梦里,玛丽也没敢这样想过。事实上,只要大家说话时愿意询问她的看法,愿意听她读书,对玛丽而言,就是了不得的惊喜了。

    “好姑娘,为了明天叫所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妈妈和爸爸,当然,还有朗博恩的邻居们。”伊丽莎白很知道怎么安抚劝说这个可爱的小天使,“你必须得快些睡着。经过伊丽莎白小姐的巧手,我保证你自己都会感到惊讶。为了我们的努力不被辜负,现在你闭上眼,默数一百个数字……”

    大约只够数几十个数的时间,小玛丽的呼吸就变得稍缓重而有节奏了,她睡着了。

    伊丽莎白拢一拢身上的披肩,毫不淑女的张大嘴无声的打了个哈欠,轻轻擎起烛台回房去。

    简也披着一件厚披风正坐在休息室里,轻声道:“玛丽睡着了?吉蒂和莉迪亚才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

    伊丽莎白点点头,“晚安,简。”

    “晚安,亲爱的莉齐。”

    马上又是全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鱼整整写了一天,真的一滴也没了……

    先发上来,明天再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另外,小天使们提的建议意见鱼看到啦。鱼也觉得该给自己紧一紧弦了,总是爱放松自己……明明想存稿,却写完一章就懒了——给自己定个规矩:从17号开始中午十二点更新,迟到一次就发一百个小红包给小天使们,请小天使们监督!

    注:安格斯属于凯尔特神话(广泛流传于欧洲的古典神话,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亚瑟王与圆桌骑士的故事)中的爱与青春之神。

    【安格斯与天鹅】

    一天,安格斯在梦中见到了康诺特神的后裔仙女凯尔(caer)[2]。他被凯尔的美丽动人所吸引并深深的爱上了她,于是他向凯尔的父亲求婚。凯尔的父亲伊萨尔是达努神族创始人达努的子孙,他并不想把女儿嫁给安格斯,直到安格斯的父亲达格达将他囚禁起来才少有妥协。

    伊萨尔将凯尔变成一只天鹅,他要求安格斯在众天鹅中认出凯尔,方能娶回爱人。于是安格斯开始在龙口胡的150只天鹅中寻找凯尔。他漫步在岸边观察着游在湖中的天鹅,忽然看到了一只漂亮的天鹅正在望着自己,他明白那就是凯尔,于是向它发出了呼唤,凯尔见到安格斯认出了自己,就走上了岸,两人结为了夫妇。——来自百度百科

    修米兹·多莱斯:一种用白色细棉布制作成的高腰、宽松的衬裙式连衣裙,属于新古典主义时期的服装。服装史上1789-1825年被称为“新古典主义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