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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染河山 第4章 欢天喜地

    村民们不得意赵志鹏,这是因为,全屯子的年轻人都本本分分种地,就他出风头,独出心裁去念书,幻想着什么狗屁的颜如玉,黄金屋。

    如果这小子真出息了,不是把他们的孩子比下去了,打他们的脸呀。

    姑娘们找对象,眼眶子一下子就高了,都要比照赵志鹏的标准了,会给他们的儿子找对象,增加了难度。

    但村民们更厌恶老周婆子。

    整个一队的人,不论大人小孩,几乎没有不被她骂过的。

    就连每家的猫狗、鸡鸭猪鹅,都是她骂的对象。

    可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此时,他们既希望赵志鹏名落孙山,也希望赵志鹏赢了老周婆子,让这母夜叉大头朝下走出屯子,出出洋相,杀杀她的威风,给他们出口气。

    也不知道,她那两只短粗的胳膊,能不能撑住她的身子。

    最好把她累死,一队少了一个祸害。

    于是,他们七嘴八牙要作证,很怕这两个人雷声大,雨点稀,最后偃旗息鼓。

    反正不管谁输谁赢,赌注越大越好,他们看着痛快解气就行。

    最后,开会的人到齐了,队长刘建国觉得这个赌,很有教育意义。

    如果赵志鹏输了,这就说明,农民是不适合念书的,战争年代,冲锋陷阵是可以的,以后,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在生产队种地。

    因此,刘建国和全村人为二人打赌作证,在赵志鹏接到录取通知书的这一天,见证输赢!

    赵支前吃过饭,就和沈淑娴带着赵月、赵凤、赵岚来到会场。

    他看到了儿子眉飞色舞,英雄一样和老周婆子叫号。

    几十年了,他从没敢在生产队大会上这么大声说话,更不敢和老周婆子针尖对麦芒叫号。

    可是,他大半辈子不敢做的事,今天儿子做到了。

    这让他扬眉吐气!

    可是,他还是担心儿子会输。

    开过会,回到家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志鹏,有把握吗?”

    赵志鹏回答斩钉截铁:

    “爹,放心吧,我一定赢!”

    “志鹏,我等着你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我要给咱们家老祖宗磕几个响头,告诉他们一声,咱们老赵家,出了个大学生!也让老祖宗保佑小月她们三个,都能考上大学!”

    赵支前感慨万千,眼睛里含着热泪……

    第二天,赵志鹏只带了一支钢笔,和父亲给他的2块钱,早早到了饮马中学。

    饮马中学,是饮马公社惟一的一所高中。

    学校有个校厂,制作阀门,供给吉化。

    在校期间,他们平均每周有一天时间在校厂学工,两天去生产队支农,学习的时间不多。

    因此,学校还是比较富裕的。

    除了学杂费,他们的书本费都是学校花钱。

    这次参加高考,他们学校包了两辆“嘎斯”汽车。

    考生统一由赵志鹏的班主任邱老师带队,食宿由学校负担。

    三天考试结束,邱老师给大家对了题,赵志鹏发挥得最好。

    邱老师说,赵志鹏考上名牌大学没问题。

    为了稳妥起见,邱老师建议赵志鹏,志愿尽可能不要填写清华北大,填南开、复旦、哈工大就行。

    赵志鹏别提多高兴了,脸上乐开了花。

    父亲给的2块钱,他1分也没舍得花,炎热的天气,别的同学吃冰棍,喝汽水,他就喝自来水。

    他花了9角钱,给爹妈买了一条金葫芦香烟。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一直都抽旱烟。

    他要让爹妈也抽抽香烟,过过瘾。

    剩下的1元1角,她给妹妹们买了笔和本子,还有几个糖球。

    他还给母亲买了一个顶针和一个发卡。

    他要和全家庆祝一下。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

    全家人知道他大约这个点到家,早已放上桌子,等着他回来吃饭呢。

    父亲背靠炕墙,坐在炕头,吧嗒吧嗒抽着烟袋,第一句话就是:

    “咋样啊。”

    这三个字,平平淡淡从嘴里吐出来,却饱含着他一辈子的期望。

    赵月说,“爹,还用问吗。没看我哥是蹦蹦跳跳进院的吗!”

    赵支前瞥了儿子一眼,“这还有准儿,他平时就蹦蹦跶跶的,没个消停时候!”

    “爹,我们老师说了,估计我考上北大清华都有可能!”

    “那还不错。”赵支前脸上露出几丝笑容。

    “爹,这是给你和我妈买的烟!”

    赵志鹏把金葫芦放在炕上。

    赵支前拿起烟,反过来,掉过去看着。

    “你哪来的钱?”

    “你给的。”

    “就那两块钱,你没花?”

    “坐车吃住都是学校的,我花它什么用!”

    “唉,这一条就九毛钱啊!”

    赵支前放下烟,也不知道他是心疼钱,还是心疼儿子。

    “爹,不就九毛钱吗。”

    “九毛钱,要四五天的工分。”

    “爹,不要心疼!等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我要给你买大前门,人参!”

    赵支前笑笑,“大前门和人参,都是有身份人抽的,爹能抽上金葫芦就十足了。”

    赵志鹏又把给母亲和妹妹们买的东西拿出来。

    赵月、赵凤、赵岚都高兴坏了。

    这是过年的时候,她们才能有的惊喜。

    沈淑娴拿起顶针套在手指头上试试。

    “老儿子,你还知道给妈买个新顶针,你奶奶留下的顶针,有的地方都磨漏了,把我手扎好几回了。”

    顶针也不贵,二分钱一个,当妈的是能将就就将就。

    四个孩子上学,哪里都要省啊。

    沈淑娴感到欣慰。

    平时大大咧咧的儿子,竟然这么心细,看到她的顶针破了,知道心疼她了。

    赵志鹏受到表扬,又猖狂起来,说起大话。

    “妈,等我挣钱,给你买个缝纫机,就不用你用针缝衣服了!”

    “妈习惯了,不用缝纫机。等你说媳妇,给媳妇买吧。那可要三大件啊!”

    三大件,指的是男方给女方的彩礼,缝纫机、自行车、手表。

    但这只是个标准,很多人家是买不齐这三样奢侈品的。

    年轻人还是以爱情为主,有一件也行,没有也中,很少因为彩礼不到位,而影响到结婚的。

    也有先欠着的,结婚以后再买。

    当然了,什么时候还,这可就没有年头了。

    发卡是金属和玻璃珠编织的蝴蝶,十分漂亮。

    沈淑娴看看,然后戴在赵月头上。

    “三个臭丫头,你是老大,这个先给你,等上秋了,妈给她们两个补上!”

    做母亲舍不得戴,三个女儿,一个发卡,又怕偏心。

    因此,沈淑娴才这么说。

    赵月高兴地跳起来。

    照照镜子,“啊!真好看呀!”

    赵凤赵岚,脸上都是失落的表情。

    女孩子,都爱美吗。

    赵志鹏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也想给三个妹妹一人买一个,可是,父亲的2块钱,已经花光了。

    他也给李秀芳买了一个礼物。

    是一个花手绢。

    被他藏在兜里,不敢拿出来。

    父亲和母亲都希望他考上大学,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城里姑娘。

    如果两位老人知道他和地主家姑娘谈对象,一定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