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如山 第57章 除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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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姐的脸色很难看。
她敷衍的拒绝说：“恁们都喝多了！顺嘴开合，胡咧咧！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菜！”说完闪身出了门。
柳大姐的话，让两个炮头立马醒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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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柱儿和严金娃赶紧站起来，他们又倒了满满一杯子酒，恭敬的对李家父子说：“李旅长、李族长！俺们哥俩儿喝多了，扰了恁们的兴致儿！
喝了这杯给您们拜年的酒，俺俩儿就不打扰了！以后只要有用的着我赵柱儿和他严金娃的地方，随时言语一声！”
李长盛醉眼朦胧的说干，李存仁铁青着脸酒杯挨了一下唇边。
两个炮头讪讪而退！
李长盛已经醉的歪在椅子上打呼噜了，李存仁却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李存仁放下酒杯，大声的对张副官说：“回营！”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心里不痛快，李存仁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啪！”
一会到山西会馆，李存仁就把柳二姐端来的茶水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盯着柳二姐问：“这两个土匪你们在哪里见过？”
柳二姐哆哆嗦嗦的回答：“没有……”
“你当我瞎啊？——还不说实话？”李存仁铁青着脸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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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蛋连忙恭喜牛铁山！
酒过三巡，门外便有人来寻牛二蛋。原来是三家营的人请他过去喝酒。
“我咋把这茬儿给忘了！”
牛二蛋一拍脑袋说：“李家有个人年前被绑了票，家里人为了赎票，在我这儿借了五十个大洋！他们年前没还上，我就缓了他们半年！李家人过意不去，安排了酒菜要答谢我！
前天我应了这个吃请，今天给忘了！”
牛二蛋对来人推脱说，他要陪本家族长，就不去应这个场儿了！
来人说主家请了灯架山的杆爷作陪，如果请不到牛二蛋，搞不好要得罪了杆爷！
牛恒山说：“既然有人请，那你就去吧！咱儿爷们随时都能坐一起拍话（聊天喝酒）！”
牛铁山说牛二蛋家跟他家隔的也不算远，不如把酒菜挪到他家，他和牛恒山继续喝。这样即给了牛二蛋面子，又避了他们跟牛王氏的嫌。
牛二蛋只好说他去应酬一下，打个照面就回来，大过年的不能抬手打了笑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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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牛铁山和牛恒山就把酒菜挪到旁边的牛铁山家继续喝，牛王氏也殷勤跟过来温酒热菜！
两人边喝边聊。牛王氏主动代牛二蛋来敬酒，也跟着喝了七七八八，不一会儿就趴在一边醉倒了！
眼看着就要到子时了，牛二蛋还没回来。牛恒山和牛铁山喝的醉眼朦胧，他们也不想再熬下去了。
但牛王氏也还没醒酒，毕竟是晚辈的侄儿媳妇，牛恒山和牛银山谁都不好伸手把牛王氏送回家。
牛恒山只好说：“我……回家一趟！把你嫂子叫来……送二蛋家的回去……”
牛铁山说：“恒山哥，今黑儿你也没少喝！这黑灯瞎火你磕了绊了咋办，还是我去叫嫂子吧！”
牛恒山的确有点站立不稳。他只好让牛铁山快去快回，然后就靠着椅子迷糊起来！
牛铁山出了门，就碰到守寨的族人来报告，说寨围外有人在明火执仗的晃荡，还不清楚是哪路的杆匪！
牛铁山顾不上去牛恒山家去找人，直接跟着族人去了寨围。
牛家庄寨围外，确实有一群杆匪在寨外明火执仗的指指点点，他们似乎在寻找牛家庄寨围的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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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铁山赶紧让族人点了火把警戒，然后鸣锣示警。不一会儿牛家庄便一片噪杂，族人们纷纷赶来护寨。
族人问要不要示警联络邻村的硬肚会一起抗匪？
牛银山迟疑了一下说：“再等等看，大过年的就不惊动四邻了！如果土匪喊话你就发信号，如果他们不撕围子那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围子上跳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田野里飞奔而去！
牛银山还没缓过神，另一个族人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报告：“族长，你赶紧回去看看吧，你家里出大事了！”
“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牛银山问。
“是老族长！老族长在你家……”族人吞吞吐吐的说。
牛银山以为牛恒山趁他不在家，把牛王氏给办了，被族人撞到了丑事。他立马训斥报信的族人：“多大的事情，用得着这么慌慌张张吗？”
报信的族人立即闭了嘴，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寨围外的土匪熄了火把，悄悄退走了。牛铁山担心土匪使诈，继续带着族人守在寨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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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另一个族人也慌慌张张的跑来说：“族长，你家真出事了，恒山族长他死了！”
牛铁山脑袋“轰”的一声。
他一耳刮子打向第一个报信的族人：“嘴里塞驴毛了？早点咋不说清楚？”
牛铁山家里早已一片狼藉！
牛恒山被当胸捅了三四刀，压在倒扣的酒桌上已死去多时；衣衫凌乱的牛王氏也躺在地上，早被人抹了脖子！
“示警，联络枪会，灭了这帮王八羔子！”牛铁山气急败坏的命令道。
就在牛银山气急败坏的要灭了寨外土匪的时候，韩家东厢房里，熬年的大灯笼对韩老么说：“大当家的，该有动静了吧？”
韩老么屏息静气的听了听说：“有了，你听——”
“吼哈！吼哈！”
硬肚会熟悉的示警和联络声，先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的，在三家营外面的田野里不断扩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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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的，麻烦你再跑一趟儿！告诉咱寨子上的兄弟们，不要搭理这帮二龟货儿，守好寨子就行！”韩老么得意的说。
硬肚会的示警跟韩老么有关吗？韩老么真的要在除夕夜，撕了牛家庄的寨围吗？
事情也要从除夕下午讲起。
今年的三家营的韩五家，祖祖辈辈都没有像这个除夕这么热闹过！
韩五带着长工先拎着洒水桶，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把马厩也里里外外也收拾了一遍！韩五对伺弄牲口的长工说：“人过年牲口也要过年，晚上给它们多加一马勺豌豆！”
长工们暗自感慨：韩家的牛骡比长工们还享福！
韩七也没闲着，他带着来帮忙的顺子和六毛，里里外外的忙着贴对联、粘年画。仟千仦哾
韩七突然指着六毛和顺子的鼻子骂：“马勒戈壁的！你俩儿真是个上不了桌席的狗肉，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顺子和六毛这顿骂挨的稀里糊涂：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把小东家给惹毛了？
韩七指着大门上的年画说：“你俩儿把秦琼和敬德贴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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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毛委屈的对顺子说：“我贴的没错啊——老辈人说马头对着马头是护家，马屁股对着马屁股是驱邪！”
顺子小声说：“东家的意思是让你驱邪，你干嘛贴成护家了？”
六毛心里更想不明白：别人过年贴的年画是护家，感情韩五家的贴年画是为了驱邪？
东家说啥就是啥！既然韩七生气了，六毛就赶紧把大门上的“秦琼”和“敬德”，揭下来换了个位置；结果年画沾了两遍浆糊后，五颜六色的彩墨洇成了一坨！韩家大门上的“秦琼”和“敬德”，怎么看怎么像两个呲牙咧嘴的凶神恶煞！
韩家婆媳也没闲着。
穿着新衣新帽的韩张氏，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一手把着水烟袋，一手指挥着丫鬟们把桌椅板凳擦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又凑到神龛前，端详着韩梅氏新“请”的那尊观世音塑像，自言自语的说：
“这尊菩萨还是没有李家的那个大！等过了年，我要自个儿去城里的关帝庙，请个更大的回来！”
而韩梅氏，这时候正带着两个儿媳妇在灶房包饺子。
韩三媳妇端着一盆猪肉拌大葱的饺子馅，怯怯的问韩梅氏：“妈，要不要往馅里加点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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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氏教训道：“别抠抠搜搜的！一会儿趟将们都跟着老么回来吃年饭，咱不能丢了他大当家的面子！
以前有钱的东家过年，吃的都是纯肉馅儿的扁食（饺子），小气的人家才兑半盆子青萝卜呢！
要是馅儿不够，你就再剁二斤肉进去！今年咱也学学那些阔气的东家，大方一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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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盛已经醉的歪在椅子上打呼噜了，李存仁却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李存仁放下酒杯，大声的对张副官说：“回营！”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心里不痛快，李存仁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啪！”
一会到山西会馆，李存仁就把柳二姐端来的茶水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盯着柳二姐问：“这两个土匪你们在哪里见过？”
柳二姐哆哆嗦嗦的回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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