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如山 第64章 训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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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拿出公约和法则给余复业看。
十条公约：1，农工合一；2，统一指挥；3，抚恤划一；4，弹粮自筹；5，整编保甲；6，清丈土地；7，普及教育；8，设保健所；9，采会议制；10，务实去虚。
五不法则：1，不泥法纵匪；2，不偏听诬陷；3，不奔兢说情；4，不浪费公币；5，不拂逆民情。
余复业看完说：“有点意思！你有空去一趟镇阳，会会这个彭新宇！如果真的跟训政不唱反调，好的政策也可以拿来在伏阳试一试！”
“好！”郭治远满口答应，“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我过几天就去镇阳取取经！”
余复业说：“要不你跟我去伏阳吧，你这个民团团总干脆兼任伏阳县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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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连连摆手说：“我一个带兵的当县长，老百姓以为又要打仗了，不合适！我还是待在十家镇吧，今年春荒严重，小股土匪有点冒头，我要时不时的去压一压！”
余复业点点头：“也对！不过十家镇要尽快建立区党部，你就任书记长吧！还有那个钱掌柜，一个掉到钱眼里的商人怎么能当镇长？别人会不会以为他这个官儿，是花钱买来的？”
“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郭治远说：“十家镇你是知道的，能镇得住的把得稳的，不是镇上有头有脸的掌柜，就是有钱有势的东家……外来的和尚哪里念的了这本经儿？”
余复业本来想把他大哥推到镇长的位子上的，听郭治远这么一说，他也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那你先兼着，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换！”余复业敷衍的说。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把麸子可不好吃！一上你这磨道，你就把我往死里使儿！”郭治远埋怨道。
“你是得了便宜卖乖！”余复业得意的说。
“对了，”郭治远差点忘了，“东区的区长是不是也该换换了？当年他这个乡董，可真是拿钱买的！”
“你说包继德？”余复业说，“现在算旧账不合适吧？”
郭治远说：“这个脓包你不挑，咋知道他有多坏？这样说吧，一杆枪派款80个大洋，到了东乡他能摊派180个！最近四年不到，他又多置了五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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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复业有点不相信。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郭治远不阴不阳的说，“搞训政也要钱啊！”
“我明天就派人去查他的账！”余复业说。
两天后，郭治远把十家镇的事情安置好，正准备带着白之铭一起去镇阳；牛春林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报告：“团总，明谦回来了！”
郭治远的大儿子郭明谦，终于回到了十家镇！
郭治远心头一热！他一路小跑奔往中庭！白之铭在后面边跑边提醒：“哥，你慢点！”
郭治远一进中庭，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因为郭明谦已经在站在中庭了！
一袭蓝布长衫罩在欣长的身材上，一顶灰色礼帽，掩盖不住那气宇轩昂的眉目，一双柔和的双眼正在四处打量着会馆辉煌的建筑。
郭明谦看到迎上来的郭治远和白之铭，轻轻的摘下礼帽，老远就鞠躬施礼：“爹、白叔，我回来了！”
郭治远紧紧的握着郭明谦的手，紧紧的咬着嘴唇，把儿子好好打量了一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八年了，你可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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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谦离开伏阳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当时只知道他和弟弟要去汉口读书，哪里知道伏阳处境的险恶！兄弟一到了汉口，就被送进近似封闭的教会学校。
周婉玉下葬的时候，杨勉之问郭治远要不要把兄弟俩叫回来奔丧？
郭治远说：“还是我写一封，把是非曲直讲清楚吧！孩子们大了，没有必要隐瞒他们，但回来奔丧……还是免了吧！”
郭治远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托杨勉之寄给了郭明谦。兄弟俩看到家书后痛哭流涕，郭明谦死死的拦下一直嚷嚷着要回来奔丧的弟弟，然后也回了一封家书。
郭明谦介绍了他们在汉口读书的情况，他说他准备学西医，郭明睿将来想报考军校，他理解郭治远艰难的处境，更悲痛母亲的意外，只是弟弟对他心有嫌隙。
郭治远后来利用为民团购置枪弹的机会，和披特廉一起悄悄去了一趟汉口。
郭治远看到在医学院就读的郭明谦，对着披特廉又是一通的感谢。
披特廉说他看到郭明谦，就像看到了当年的白之铭，他们都是上天派下来的好大夫！
郭治远汉口之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郭明睿。
他歉意的对郭明谦说：“我知道明睿还在生我的气！这个不怪他，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妈，更没有让你们回去送她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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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们在汉口好好读书，将来如果能够原谅我，就回来吧！如果不愿意回伏阳，你们去哪里我都支持！
你们不要学我，年轻的时候顾虑太多，错过了很多机会……”qqxδnew
如今郭明谦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打，竟然回来了！
郭治远见到儿子有点失态，牛春林在后面提醒他：“哥，还有客人呢！”
郭治远这才想到，跟郭明谦一起来的，还有披特廉和一个姑娘。
郭治远赶紧走上前去跟披特廉寒暄，然后问一直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姑娘：“您是……？”
姑娘大方的说：“郭伯伯您好！我叫杨瑞华，是明谦的同学！这次跟他一起回来，特地来看看您！——我爹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郭治远一头雾水。
郭明谦红着脸说：“瑞华是杨叔叔家的孩子，当年我们一起去的汉口读书！”
“杨叔叔？”郭治远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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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杨勉之！”披特廉直截了当的答道：“你将来的亲家公！”
洋人就是直接！披特廉一杠子把话插到底！
郭明谦和杨瑞华顿时羞红了脸！
“哦——”郭治远恍然大悟，“你是勉之家的华华啊！欢迎欢迎！你爹知道你回来了吗？勉之也是，这好事儿提前也不知会一下……”
郭治远心花怒放，他想拿杨勉之说事，也表达了对这门亲事的赞同。
“我们先到伏阳，就去看望杨叔叔了！”郭明谦解释道，“杨叔叔之前也不知道，俺们怕你们不同意！”
披特廉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我早就跟你俩说过，找我这个‘媒婆’就是多余，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披大叔，你是‘月老’，不是‘媒婆’！”郭治远开心的调侃披特廉用词不当！
“中国话真麻烦！”披特廉嘟囔说，“保媒拉线的人还分男女！我看月老和媒婆都是吃饱了撑的！”
郭治远热情款待三人，然后亲自带着他们参观山西会馆，对着会馆里的建筑和雕刻讲古论典，让披特廉这个中国通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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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问郭明谦，后面有什么打算。
郭明谦说：“我和瑞华打算就留在伏阳城！披大爷早就不传教了，他现在是伏阳福音医院的院长。他想让我留在福音医院做个医生，瑞华做护士！杨叔叔已经同意了！”
郭治远连连叫好！
郭治远让白之铭把牛心蕊和孩子们都叫来，毕竟未来的儿媳妇登门，家里没个女人照应，总是不合适的。
这几年郭治远的起居都是护兵照顾的，牛心蕊偶尔过来帮他浆补收拾下。
牛心蕊每次来，总是一边收拾一边埋怨郭治远：“我的哥呀！你过的这是啥日子啊，家里乱的跟个猪窝差不多！”
白之铭和葛守礼也劝他续弦，有个知热知冷的女人在身边，也了却了大家的心愿。郭治远每次都说：“冷暖在心，我这样挺好！”
牛心蕊说：“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你和之铭都是甩手掌柜，家里还有一窝娃娃——你俩非把我累死不可！”
郭治远悄悄白了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表妹一眼，心里叹口气说：“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也就你和治清家的大嫂！你们俩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咋说我也是个团总啊！”
牛心蕊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悠悠的说：“在外面你是团总，回到家你就是个男人！家里啥时候有个拴马桩，我跟大嫂就不在你面前絮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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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治远不再回话，他抬抬手示意牛心蕊不要再往下说。
一家人吃完饭，郭治远便问起郭明睿。
“明睿去年考入了武昌的中央军校！我回来前还见过他，本来想让他跟我一起回来看看的，他说最近要到出城驻训，请不了假！”
郭治远说：“你妈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他怪罪我也是应该的，只要他在汉口好好的就行！这个家早没了，回不回来都一样！”
“我明天想回三家营一趟，看看我妈！”郭明谦突然说。
郭治远心中愧疚弥漫：是啊，儿子回来了，是应该带他去看看婉玉了！
“春林！”郭治远对牛春林说，“你今天就先回三家营，告诉治清哥，明天一家人回去清明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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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复业看完说：“有点意思！你有空去一趟镇阳，会会这个彭新宇！如果真的跟训政不唱反调，好的政策也可以拿来在伏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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