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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岁月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魂牵梦绕(3)

    当我的目光瞥向手里握着的这封信的落款时,一个熟悉而又令我牵肠挂肚的名字,赫然便映入了我的眼帘——丽!

    是丽!

    我浑身一震,感到了万分激动与难以置信!

    现今离别故土相距遥远的她,竟然给我写信了!

    我赶紧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从中扯出了两张如雪般写满了清秀字体的信笺,急不可耐地读了起来。

    这是一封热情洋溢却又深情款款的信。

    而事到如今,一眨眼,几年过去了。

    我只记得有几句话,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也无法抹去,其别的早已淡忘了。

    她说子轩呀,我们村子里六七个人去参加高中考试,唯独只有你一个人被录取了,你是我们的骄傲和自豪!

    愿你继续努力学习,我一直都会支持你,关切你!

    默默地为你加油,为你祈祷,我会等到你考取大学的那一天!

    当我讲述到这里时,郝师傅便神情雀跃地插话道:

    “呦,这个叫丽的漂亮女孩,都千里迢迢地给你写信关心你了,这不是明摆着喜欢你嘛!”

    随后,她往前伸了伸脑袋,八卦地问道:

    “那你们俩后来,谈了没有呀?”

    “唉!”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底涌起了一股剧烈地痛楚,心如刀割,喃喃地说道: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给她回信,从此就断了联络,杳无音讯了。

    一段刻骨铭心纯真的爱恋,还没有甜蜜地开始,就无限惆怅地结束了。”

    “冯子轩,你看看你呀,这样善解人意温婉秀丽的女孩,都已经主动了,你还不快去牢牢地抓住啊。

    趁着这难得的鸿雁传书的机会,把她死心塌地地追到手,抱得美人归呐!

    你却竟然还不写回信,你真是错失良机失之交臂差之毫厘啊,气死人了!”

    郝师傅轻轻地用食指点着我,一副无尽惋惜的样子,又夹杂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愣愣地没有言语,沉默良久。

    胸中却翻江倒海,浪奔浪涌,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堪回首,有不甘,有悲怆,更多的却是深重的无奈!

    “郝师傅,其实,我也真的很想,但那时候我有难言的苦衷!”

    半晌之后,我的眼角有些潮润了,嗓音也变得有点嘶哑起来,又开始了我娓娓叙述——

    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黑暗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光,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

    当中专考试失败的阴霾,还在心头肆意地飘荡挥之不去的时候,我已经背起了简陋的书包,到远在60里之外的一个大山中的小镇子上高中了。

    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之中专考试落榜的伤痛又时常折磨着我,让我显得离群索居郁郁寡欢,感到了对人生和前路的迷茫与彷徨!

    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孤独冷寂的世界里,一蹶不振心灰意懒,不想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

    总是沿着学校前面的那条小河,一个人溯流而上走出去很远很远,找寻着神奇的渊源,将自己悲愁的心事化进了淙淙流淌的河水之中。

    或者,独自爬上学校背后的那座高耸的山丘,静静地盘腿坐在突兀宽大的山石之上,双手撑着下巴,神色忧郁。

    一会儿眺望着远方险峻嵯峨的群山,无边无际地绵延而去;一会儿又俯瞰着万丈的山崖下,那依稀渺小的村落、街道和房舍,以及那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玉带似的潺潺小河;一会儿再凝视着面前翠绿茂密的草木荆棘,默默地出神!

    好像这些我最心爱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它们能懂我,给我以慰藉与温情,我们互诉着无言温柔的衷肠,我把心托付给了它们!

    再说那时候,也真的很穷,囊中羞涩一贫如洗,口袋里哪有半毛钱啊!

    学校周末放假回家,60里的漫漫长路,多少次我都是徒步行走穿越的,连两块来钱的车费都掏不起。

    走得我脚底板磨起了一个个红肿的水泡,简直是钻心地疼,疼得我咧着嘴龇着牙一瘸一拐地继续赶路!

    从下午四五点钟放学,顺着空旷曲折的大山中的公路出发,随着时间地慢慢流逝,渐渐地夜幕降临了,天色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公路上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了,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惊慌独行,偶尔有一辆车子呼啸而过,给我带来了一些勇气和安全感。

    公路的两旁,都是巍峨连绵的山峦,草木繁茂,影影憧憧,像是一尊尊狰狞庞然的荒古怪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凶残地要择人而噬似的,让人不寒而栗!

    夜风阵阵,传来了山林中不知名的动物和鸟儿的瘆人诡异地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恐怖不已!

    有的时候,天上升起了皎洁的月亮,惨白的月光照耀着天地,将我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我总是感觉随着我的脚步声,在我的身后,有一个幽灵鬼魂,在噗嗒噗嗒远远地跟随着我。

    可是当我回头一瞧,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吓得我冷汗直冒魂不附体。

    不管是黢黑的夜晚,还是明亮的月夜,每当我感到无比恐慌惧怕的时候,我就卖力大声地歌唱!

    来给胆战心惊凄惶的自己壮胆,可是唱着唱着,我就哭了,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啊!

    有一次,走至深夜,来到了公路边的一处村庄,距家还有七八里的样子。

    我便实在是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这段公路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土包子上,埋葬着一位前一些时日,我们还在一起聊天吃饭喝酒,才突然离世的朋友。

    于是,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眼前老是反复不停地出现他的身影,吓得我两腿发软,牙齿打颤,浑身哆嗦!

    再说,我也确实走不动了,磨出了晶亮水泡的双脚剧痛难忍!

    让我举步维艰,又渴又饿又累,差一点就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沉思了片刻,便决定在这跟前的公路边上的,庄户人家那儿借住一晚。

    正好,这儿其中的一户人家,我认识(这户人家的大女儿涛,与我所在的秧田中学校长的小女儿燕熟络,而我又和燕虽不敢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那也是熟稔无比要好至极,自然而然我也就与涛结识了。我的一个好哥们健——他的家,跟涛的家相距三四里地,也很熟悉,曾经带我去过她家一次,我就记住了。原本想着到我的好哥们健家借宿,可想到还有遥遥的三四里路程,我早已筋疲力尽、脚底疼痛不已,迫于情势,便就近到相识的涛家了)。

    就这样,我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地奔到了这户人家的门前,曲起食指和中指,用力地敲了敲木制的大门。

    等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面传来了一个睡意惺忪低沉的男人声音,问道: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