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三国枭傲天下 > 甲二卷首章 初入郭府

三国枭傲天下 甲二卷首章 初入郭府

    正午,焦灼的太阳高耸于天空,其无尽毒辣的炎热气息,似乎恨不得烤死每个敢在它眼皮底下晃悠的人群。

    “大哥!还要逛多久啊!”

    张飞看着手中大包小包共计十多袋的重物,只觉得浑身燥热。

    这已经逛了两个多时辰,晒出的汗都早以将他身上的衣物浸透…湿漉漉的,浑身难受。他是真没想到一向淡然平和的大哥,居然这么热衷于逛街买菜。

    “飞弟,美味不能强求。”

    “上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手法,但调味品是必不可少的。”

    “只有相辅相成,才是王道。”

    赵枭耐心的说着,接着从摊上抓起一把八角,放于鼻下轻轻嗅了嗅,便朝小贩温声道:“这八角不错,来三两。”

    “好嘞,客官!”

    “大哥!!”

    张飞看到赵枭悠然的姿态不由头皮发麻。好家伙,看他这慢吞吞的架势逛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把那劳什子调味品买齐。

    从今早醒来自个只吃了几个饼子啊!接着就被这么当人形骡马打整…还有就是骡马也要吃草啊!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这怕是还没吃到赵枭做的美味,他老张就要被饿死了!不行不行,亏只能吃一次,若是大哥以后再心血来潮要逛街…

    就让二哥陪他逛!

    “三弟,要沉得住气。”

    赵枭看着烦到旋转的张飞莞尔一笑,将伙计递来的纸包塞到后者怀中,付了钱便撑起刚买的油纸伞为自己挡住光线。

    悠悠然的朝市场外走去。

    “好了,咱也买的差不多了,那就先去郭公府上做菜吧,你今天多吃点。”

    “好嘞!”

    张飞见终于结束了这痛苦的买菜生涯,瞬间喜笑颜开,大步追了上去。

    “大哥,大丈夫撑什么伞?”

    “晒多了会得皮肤…咳,会黑。”

    “怕啥?!俺就从来不打伞。”

    “你这还有黑的空间吗?”

    “……”

    ……

    古时城区阶级划分鲜明。

    蓟城自古以来临近域外,加上幽州山脉甚多,故而多半日子阴冷潮湿,只有如现在这春夏两季被太阳普照,不复阴寒。

    故而有权势者皆居于城东,意喻如初升之日般蓬勃富有朝气。富贵商贾则求其次,居于朝阳的南面。至于平民贱奴…

    那就只能选偏向潮湿、苦寒的西、北两个城区居住了。东权南富,西平北贱,这就是州府蓟城城区的阶级划分。

    这种将不同人群划分开来的做法,在每个城市、每个朝代都有。

    赵枭两人正朝西城区行去。

    刺史作为一州权势之首,刺史府设立在东城区这点毫无疑问。

    但郭府不在。

    郭勋没有将家眷安置在刺史府。

    郭勋出身平民,自幼爱武枪棒,但更爱读书。常跑到蓟城中心老槐树那听大儒讲公开课,被大儒看重收为弟子。

    其虽家贫却心志坚毅,饱读经书十余年,终举孝廉入仕,前往京都洛阳任一书吏,机缘巧合下识得上任老皇帝。因自身心性沉稳能力出众,入仕十七年…

    终被帝亲遣为一州刺史。

    出身平民,靠自己努力结合时运成为刺史,这是一个无法复制的神话。

    相隔十数年,郭勋回到幽州,他没有自恃位高权重而与平民划开界限。

    反倒不顾下面众官的建议,将自己的家府设立在了西城平民区。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抽出一天来西城区考察民情。

    故而蓟城平民区不像其他城市冤案频发,反倒一片祥和、欣欣向荣。

    这也是赵枭此行的目的地。

    早在昨天,郭勋就私下叫赵枭回涿县前来府上一趟,有话要跟他说。而赵枭自要抓住这个机会,毕竟能不能去洛阳…

    多半还是要靠郭勋了。

    虽然自己帮了郭勋很多,郭勋也很看好自己,但情感永远都不会嫌深厚,能多让郭勋记住自己一分终是好的。

    然而塞钱贿赂刷好感这种举动对郭勋来说是无效的,还会引来反感。

    这不赵枭正好想做菜,就萌生了给郭勋做顿好吃的这个念头。塞钱你不要,我跑你家做顿饭放桌上你还能不吃了?

    便有了这么一遭。

    ……

    可能是郭勋事先已经跟门房打过招呼,故而赵枭二人没有在门前多等,就被闻讯而来的郭府老管家引入了府内。

    “乖乖,这就是郭公的府邸?”

    张飞看着大院内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的寻常花草有些诧异。在他想来,一州刺史的私人府邸定是宽大奢华,富丽堂皇。

    可亲眼所见,又并非如此。

    这宽是够宽了,可装璜咋就这么朴素呢?有些地方还不如他张家庄呢!

    “幽州百姓真是幸运,遇到这么一位与民无争、只做实事的清官好官!”

    赵枭也有些感慨,这一眼望去满地花草皆为凡品。说不准还是从城外何处随意挖来的,价格低廉值不了几个钱。

    就是个混的还行的商贾,自家宅院的花园也不知比这高出几等。

    “郭公这也太清…”

    “三弟勿言,随我去伙房。”

    赵枭闻言立马开口,打断了张飞嘴里还未吐出的那个苦字。

    “哦。”

    瞧了眼没反应过来的张飞,赵枭内心苦笑不已。自己这三弟还真是脑筋单边,在郭府管家伴行的情况下还口不择言。

    正想着,赵枭转头朝随行的老管家温声道:“老先生,吾弟天性粗犷不拘小节,话虽不美,却饱含对郭公的敬佩。”

    “若有冒犯,请多见谅。还有不知伙房在何处,可否为之引路?”

    老管家闻言微微一笑,面上毫无怒意道:“小将军多虑了,这无伤大雅,这么多年来令弟也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

    “还有,将军去伙房干什么?放心,我们郭府虽简陋,但厨子的水平都是一流的。”说完,老管家笑眯眯的看向张飞。

    张飞闻言那黑脸竟隐隐有些发红,瞬间便明白了大哥为何叫他住嘴。

    郭勋可是一州身份最为高贵之人,他的家府就是再破落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踏足。只要他愿意,用金凳为座又有何难?

    这样一个廉洁的大人物邀约大哥前来议事…可以说自己能踏入这个府门也全是因于大哥,结果进来就说别个清苦…

    哪怕是事实,也十分不敬。

    若是遇到些刁蛮泼辣的主人和管家,就凭这话被轰出去也无处说理。

    不过这老管家管事多年,说话很有分寸。抛出个软钉子后就点到为止,也不再问赵枭为何去伙房,便在前方引路了。

    “三弟,以后话前三思。”

    赵枭笑着拍了拍低头不语的张飞,便带着他跟老管家行去了。

    自己这三弟跟历史上的暴戾燕人相比,已经对军士友善了不少。但粗犷到有些胡乱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变,若是如此…

    赵枭又怎敢托付他大任?

    多吃点无伤大雅的软钉子是好的,除了面子之外啥都没损失,但对自身心性成长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慢慢来吧。

    改造计划还任重道远呢!

    ……

    “诶!刀是那么握的?”

    “怪不得切的这么慢!今天郭公可是邀了客人,都给我麻利点!”

    “吴老三,火烧那么旺能炸出油来?都快糊了没看见吗?我的天…”

    “我怎么摊上你们这群效率低下、能力有限,还不听指挥的伙计?!”

    郭府,府西伙房。

    一名名膀大腰圆的伙房伙计们正分工有序的忙碌着,任管事的再如何疯狂念叨,下面的伙计却连眉头都懒得抬一下。

    熬油的厨子熬油,切菜的帮工切菜,从未碰过锅铲的管事喋喋不休的瞎指挥,一片祥和。不懂行的当管理…

    是各行各业的通病。

    就连郭府,也不能免俗。

    但随着赵枭一行人的到来,忙碌了大半天的伙计们终于停下了片刻。

    “胡管家好!”

    “哎呦我靠,挡什么挡?!”

    那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管事,神情愤怒的从伙计们身后好不容易挤了出来,但在看到老管家的那一秒瞬间笑容满面。

    “哎呦,今儿起床就听喜鹊叫,原来是胡管家要来了!您以后别这么客气,什么吩咐直接托小厮传个信就行,没必…”

    “好了好了,没什么吩咐,是郭公邀请的客人想来伙房看看。”

    老管家显然有些烦这话多的管事,说完便没再去看他,转头看向赵枭继而道:“小赵将军,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闻言,那一个个围拢在老管家身侧的伙房伙计们纷纷朝赵枭看来。

    “客人是不是有忌口?”

    “客人想吃什么?”

    “今天准备了不少鲜鱼,都是北河刚捕来的,品种不少,客人喜欢哪种风味?如果吃不得辣我们可以多做些原汤的。”

    赵枭闻言轻轻摇头,指向灶台笑道:“各位该怎么做怎么做,无需理我,给我腾个地就行了,我想做道菜。”

    伙计们听到这话,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愣住没反应过来。

    “这可不行,这真不行。”

    “何故不行?”

    “你下厨,传出去外人会说我郭府招待不周的!”老管家连连摆手。开玩笑,客人都亲自下厨了,你这得难吃到哪去?

    “那别传出去不就行了?”

    “这…”

    听到这诡论,胡姓老管家眼睛瞪的溜圆,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从刚才那一番接触下来,他本以为这赵枭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

    没想到和他弟那糙黑大汉一样,甚至更甚!一个说清苦一个要下厨,都是不安分的主,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面色僵硬的老管家,赵枭呵呵一笑,从管家随仆手中拿过自己买来的一堆食材,悠悠然的开口道:“一道菜。”

    “我只做一道菜,这不是因为郭叔府上做的不好吃,是我出乡久矣…”

    “现如今思乡之情极甚,便想做一道家乡菜来聊以慰藉,可行?”

    听到有了正当理由,老管家才无奈的点了点头。客人为了做菜连理由都编出来了,再拒绝也是待客不周,不过思乡?

    这理由属实有点扯淡,你这才出涿县多久啊?有半个月没有?

    十天都没到你跟我说思乡,你对涿县的情感这么浓厚吗??

    赵枭见管家的姿态摇了摇头,没说话,这理由可不是编的。

    我思我乡,可此乡却非彼乡。

    异乡人,又怎会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