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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马不是马 第八章 婶子翠香

    旁人看到她俩的模样,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垦荒队队长也很快走过来:“童画,叶瑶,我警告你们,再与当地百姓起冲突,立刻调你们回城!”

    她俩气得面红耳赤:“吴队长,我们没……是他耍流氓!”

    吴队长神情严肃,不置一词。

    梳小辫的女孩不吱声了,短发的还在咬牙硬犟:“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打,还要忍气吞声?你太纵容这些土豹子了吧!”

    吴队断喝:“叶瑶,你这叫挑拨阶级内部矛盾!”

    叶瑶不敢再犟,懊恼的瞪着我,眼里尽是怨恨。

    吴队这才歉疚的对我道:“非常感谢你啊小同志,现在情况实在不允许,等褚先明伤好之后我一定带他登门道谢。”

    我摆了摆手:“受不起,我这点土法子,往后可不敢瞎逞能了。”

    说话的同时,我又看了这俩女的一眼,梳小辫的叫童画,短发的叫叶瑶,嗯,这回我记住了,住小水仙家是吧,呵呵!

    吴队苦笑:“话不是这么说,土办法也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村长给了我一个见好就收的眼色:“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现在误会也解开了,大家还是先回去,别搅扰了褚同志养伤。”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开始散去,可没等出门,就有人惊呼起来。

    我寻声看去,也不禁一愣。

    门口正当间,不知何时跪了个娘们,这乍暖还寒的时节,只穿了件紫花贴身袄子,却又裹得很紧,衬得身材越发窈窕妖娆了些。

    可要说裹得紧,领口偏又扯开俩扣子,露着一抹酥腻的白,比那白净的脸蛋还晃眼。

    “哎哟,大宝家里的,好么秧的搁这儿跪着干啥,大冷天的万一做下啥病可咋整!”

    卖豆腐的王友吊着嗓子就冲上去扶她。

    没成想那娘们反手把他推开,冲着我就磕头:“求大仙开恩,求大仙救命!”

    此话一出,旁人就算再眼馋,也不好再往前凑了。

    说实话,我也馋,只要是靠山村的男人,谁遇上她不想多瞥两眼?只恨眼珠子里不能长出个钩儿来,拐着弯的钻进去瞅个够!

    可她往这儿一跪,我真就不知道咋回话了。

    我可不是有贼心没贼胆儿,而是不知道怎么答对她。

    就算她不说,全村儿谁不知道她家的事儿?

    她夫家姓曹,祖上传下了一副蛇胆酒的方子,不说包治百病吧,祛个风除个湿治个小老弟儿不抬头啥的,可真是药到病除!

    秘方本是好东西,可也得看谁来经管。

    曹家祖上八辈也没听说有什么出息,直到落在曹大宝手上,这才发了威。

    他凭着过人的身手,进山抓蛇就从来没空过手,一来二去渐渐发了家,不过五、六年的光景,红砖碧瓦的房子起了,还从外县讨了一房让人眼红的漂亮媳妇!

    可惜好景不长,洞房花烛没几天,曹大宝就一病不起,后来连炕都下不来了。

    日子一久,什么风言风语都来了,有说他媳妇克夫的,有说他炕上操劳过火,得了马上风的,反正什么说法儿都有!

    当然,我是不信这个邪的。

    那些婆娘为了扎紧自家老爷们的裤腰带,恨不得说人家裤裆里长牙!

    我侧过身不受她的大礼:“婶子你先起来,大侄有多少阳寿也禁不起你跪着回话。”

    王翠香倒不扭捏,袅袅婷婷的起身:“富贵儿,我知道你有孝在身,本不该这会儿来烦你,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当家的他……”

    她说着说着眼泪儿就出来了,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委实教人心疼,惹来一阵劝慰。

    “之前都是李姐给我当家的续命,李姐这么一走,我也只能来求你了,富贵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当家的吧!”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反倒让我清醒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家这事儿,是我娘唯一不让我沾的事儿,我娘她不管去哪儿出马看事儿,就从来没落下过我,唯有她家,去了不知多少回,却一次也没带上我。

    我也好信儿问过,她说是不想我沾了因果,但我觉着,她是怕我也被这婆娘勾了去。

    我不傻,要搁平时,我娘如此避讳的事,我再怎么好信儿也绝不会沾。

    可也不知道是她心眼多,还是赶了巧,偏偏就赶在这节骨眼上来跪我,我这要是不应承,刚才吹的牛逼不就真成了屁股后边一股烟儿?

    “走,我跟你去看看!”

    我毫不迟疑的点头。

    眼下我不答应也得答应,当着这老些人的面儿,我要是回绝,撵走佟家狐狸的威风坐地就散了,我娘能看的事儿,我去都不敢去,传出去,往后我还指什么混嚼裹?

    但我也留了个心眼,转头叫上铁骡子:“上我家把我娘的药箱拿上。”

    别看就这一句,关键时刻就是个台阶。要是整不了,我可以推说缺了哪些偏门的药材,主家要是弄不来,那就不是我不中用了!

    铁骡子答应着去了,我跟王翠香往家走。

    她家就在村子中间,离井口不远,跟村部也就隔着一趟房,是村里最好的地段,当初曹大宝花了大价钱置办的。

    白天这是最热闹地儿,村里人打水都要过来,也有人在井沿儿摆摊,可此时正当子时过半,道上就我们一前一后的俩人,没一个跟过来瞧热闹的就不说了,连月下的影子都被拖得细长,夜风一起,格外的阴冷。

    我不禁皱眉,咋感觉阳气这么衰微?

    很多人以为子时就是阴气最重的时辰,殊不知子时也分早子和晚子,子时过半就是晚子,正是阳气抬头的时候,这时候觉着冷不稀奇,但冷到骨子里就有点古怪了。

    我盯着前边扭来扭去的腰胯,悄悄咽了口吐沫,提醒自个儿打起精神。

    没几步就到了她家院外,透过障子一瞥,屋里连个灯都没点,乌漆嘛黑不说,还毫无声息,我停住脚问道:“婶子出来的时候没点灯?我那几个小老弟儿在家不哭闹?”

    她幽幽扭身,凄然一笑:“孩子都睡了,点灯熬油的干啥,过日子啥不得算计。”

    我点了点头,她家上有婆婆,下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老爷们还瘫在炕上,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人撑着,确实得省着点。

    或许有人好信儿,不是说她家挺阔么?

    坐吃山空啊,家里顶梁柱倒了,只出不进的日子久了,有多少家底也不够耗的,而且王翠香给曹家添了个四胞胎,都是儿子!

    这要搁别人家,那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可到了他这儿,却让他家本就潦倒的日子愈发雪上加霜,流言浪语也更多了。

    曹大宝都瘫炕上了,哪还有力气播种?

    尽管算日子,就是他俩结婚那阵子怀上的,可前后就那么两天,曹大宝真那么能?

    咳咳,闲话少说……

    看她打开了院门,我干笑了两声:“不急,等会儿骡子。”

    她倚门而立,笑得凄凉:“连你也要避嫌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