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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马不是马 第四十一章 多了个鸟

    吴刚被童画搀着,缓步走了进来。

    我一时有些无语,他说的也入情入理,可看叶瑶这架势,不烧的话,都等不到头七就得回来,到时候不光我头疼,连带着他们也得遭殃。

    毕竟刚才他们都默许了郝姥姥的做法,搁叶瑶这种没事就抡耙子的人看来,他们可都算是见死不救的主儿,她要是真回来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我只好把可能会尸变的事仔细跟他说了。

    他却很郑重的恳求道:“富贵同志,请你务必想想办法,暂时保持尸体的完整,我代表青年志愿垦荒队的所有同志,谢谢你了。”

    说着他不顾伤势就要躬身行礼,我紧忙扶住了他。

    一句同志,把我给叫心软了。

    我想要的其实不是让别人高看一眼,而是能勾肩搭背一起扯犊子的平起平坐。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话到一半,我看了看童画。

    吴刚却点头:“不要紧,你说就是了。”

    “法不传六耳,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妙。”

    我转头示意王友他老婆出去,吴刚见状也把童画撵了出去。

    关好了门窗,我才道:“我娘教过我镇尸的法子,虽然麻烦,但也勉强能用,可有一点,棺椁入土之后受不得惊扰,否则再想烧都来不及了。”

    黄大年闻言哼了哼:“一个死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它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格,毕竟黄家最擅长摆弄死人,但叶瑶怨气太重,不是寻常死人能比的,而且我也不想跟这老混蛋再扯上什么关系。

    还是吴刚听懂了我的意思:“你是说…密葬?”

    我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等要开棺的时候,选个黄道吉日的午时,我亲自动手,能保证不留后患,但一经开棺,三天之内,尸首必须烧掉。”

    说这话之前我不是没想过,这么做不仅受累遭罪,还要担上不小的风险,可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有负吴刚所托,现在要是连善后都不管,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吴刚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我掂量了埋棺的地点,最后选在村东外三里的一片荒草甸子,那地界儿杂草丛生,一到开春满地都是稀泥,平时村里人都绕着走,应该算是比较稳妥的地方了。

    王友把他自己备的棺材贡献了出来,我用墨斗线缠尸、七星钉镇魂,又拿朱砂混着鸡血在棺材里里外外走了二十八道星宿纹,然后秘不发丧,连夜入土,一切拾掇停当已经是鸡叫三遍,天色大亮了。

    吴刚等人再三谢过我之后,自行回去养伤。

    我们说好了封锁消息,在得到上边的答复之前,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此事。

    至于怎么对外解释叶瑶的下落,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我不想再搀和。

    我这边,郝姥姥把嘴皮子都磨薄了,才将带着孩子还磨磨叨叨的黄大年撵走,然后领着黄青妮跟我回了家,给黄青妮立牌位,上堂口!

    上堂口本是出马行的大事,需要先征得掌堂大教主首肯。

    教主点头之后,再选黄道吉日吉时,三牲贡品、香烛行头齐备,先摆香案昭告天地,唱神调儿、跳神舞请老仙坐镇,宣上堂者宗谱名号、祖籍来路、生辰八字。

    最后取上堂者一撮软毛烧了,和着香灰书名讳于堂单之上,才算走完全套流程。

    但郝姥姥不能久留,只得事急从权。

    一到我家,我就翻出我娘留下的鹿角帽、羽袍、八宝罗裙穿戴齐整,用吴刚他们送的糕饼、罐头做供品,摆上香案火烛,正准备唱神调跳神舞,却被郝姥姥拦住。

    “免了,反正它们都不在老营,直接唱八字吧!”

    我心里一颤,隐隐猜到郝姥姥为啥不跟黄大年放对,反而连哭带闹的缘由了。

    没有其他老仙压阵,光凭郝姥姥自个儿,其实打不过黄大年。

    所以它也只能虚张声势、软磨硬泡!

    可它们不在老营呆着,又都干嘛去了?

    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我只得接过郝姥姥递来的黄表纸贴在桌案前,三支香插进香炉,敲着文王鼓开始高唱起来。

    “大教主您要听清,诸位护法听分明,地马家中有大事,不是存心搅修行,今有黄家小青妮,根在龙山一脉承,祖上三代尊法统,乃父大年有德行……”

    禀过生辰来路,我又犯了难。

    黄青妮虽然就跪在坛下,可它现在是个残魂,我上哪儿揪它一撮顶毛去?

    郝姥姥看出我为难,挥手扯下几根黄毛来,我紧忙拿桌上的黄表纸裹了,在香炉里烧掉,拌上香灰用酒和开,提笔蘸着在郝姥姥名下,用小字题了黄青妮的名号。

    名号一上堂单,黄青妮原本飘忽的身形狠狠一颤,身上坐地泛起一丝灵光,它激动的冲着堂单连连叩首,眼里不自觉的生出了水花来。

    我见状松了口大气,第一次上堂就成了,也不知是我天赋好,还是天赋极佳!

    郝姥姥却心急火燎的上前一拍,一股黑风刮过就不知把它卷到哪儿去了。

    我刚松口气,就听郝姥姥说:“孩儿啊,你这二神儿是块好料,扛折腾,往后咱还用得着,后院那根儿老参就给他用了吧,别舍不得,那玩意儿老营有的是。”

    “等等,姥姥这就要走?”

    郝姥姥笑道:“咋的,舍不得姥姥了?”

    我连连点头,它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这一肚子纳闷该找谁答对?

    郝姥姥轻叹一声道:“俺多留一会不打紧,可你舍得这小子大病一场么?”

    我知道寻常人一旦被老仙上身,遭罪那是免不了的,时间长了,命都可能保不住:“姥姥下次来,直接上我的身就行,我比他抗折腾。”

    “你?快拉倒吧,你跟你娘一个德行,俺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哪禁得住你祸祸,也就胡老三的道行,才敢往你身上坐。”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听这意思,寻常人被上身,折腾的是人,可到了我这儿,折腾的反而是老仙儿?

    咋的,寻常人是人,我就不是人了?我多了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