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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马不是马 第四十九章 拒虎进狼

    目光相触,我俩都是一愣。

    我没想到是他。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被我发现。

    我当即沉声问:“你来干啥?”

    他赶紧赔笑凑了上来:“大仙儿哎,咱就别再多管闲事儿了,我家好不容易刚安生点,你又惹那疯子干啥,他爱唱就让他唱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就要拉我。

    我一把拍开他:“今儿个这闲事儿,我还就管定了!”

    我从背后抽出文王鼓,又拿裁纸刀从铁骡子手上换过了赶神鞭:“给我压阵,我倒要看看,这孙子究竟唱的是哪出儿大戏!”

    王友闻言,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别这样,富贵儿啊,这个褚先明有问题!”

    听了这话,我和铁骡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我走近了些:“说,你知道点啥?”

    王友叹了口气:“里边唱戏的那个已经不是他了,你要是跟他唱对台戏,惹恼了他,咱们可就都活不成了!”

    我皱眉:“不是他,那是谁?说明白点!”

    王友勾手示意我附耳过去。

    我不耐烦的又往前凑了凑,就听他细声细气的笑道:“那是勾魂儿的小鬼,你命中注定的阎王……”

    话刚出口,他猛的张开双臂朝我扑来!

    我早有防备,闪身躲过,顺手就是一鞭子朝他面门抽去!

    “啪!”

    鞭稍正抽在他眉心上,把他抽了个踉跄!

    他眉心皮开肉绽,却不怒反笑,笑得连声调都变了:“呵呵,不过如此……呃!”

    笑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他神情中满是惊愕,吃力的扭头朝身后看去。

    铁骡子的黑脸在他身后显露出来,脸上也挂着讥笑:“嗯,确实不过如此!”

    说着,他一使劲,扎进后心的裁纸刀一扭,捅得王友身子一挺,随即软了下去!

    可即便后心被捅了个窟窿,伤口里却没淌出一滴血,一阵阴风刮过,尸体竟随风飘起,化作一片黄纸剪成的小人,飘飘悠悠的落到了一旁!

    铁骡子将刀在袖子上蹭了两下:“怪不得轻飘飘的,这特么是个啥玩意儿?”

    “纸蜮,扎纸匠最恶毒的手艺,用起来手法很多,剪出来往路边一扔,不小心踩上,它就能跟你回家,最擅长惑人心神,会支使着你,灭你自家满门!”

    铁骡子听得直咧嘴:“多亏你眼尖,要不,还真备不住让它给糊弄了。”

    “不是眼尖,是听出来的,你想想,就王友那身膘能悄么声摸到咱俩身后五步么?”

    之前铁骡子问我,褚先明整那一出干啥的时候,其实我也琢磨不透,可转头瞅见摸过来想下黑手的王友,我就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的双簧局!

    如果我们被唱戏的引进屋里,有什么等着我们尚未可知,可如果我们没进屋,后边的纸蜮就会趁我们分神的时候下手偷袭,纸蜮最是阴毒,未上身之前想破它还算容易,要是真被它扑上了身,我和铁骡子之间必将上演兄弟相残的惨剧!

    一旦让它粘上,人就会像皮影人偶一样任其摆弄,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毫无防备的惨死在自己手里。

    但比起行凶者,更痛苦的还是受害者,因为,无缘无故被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害死,却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闹不清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以,纸蜮上身之后还有个名字,叫鬼蜮!

    对,就是鬼蜮伎俩的那个鬼蜮!

    铁骡子虽不知就里,但好在一直都无条件的信任我,换个人,绝不会因为我一个眼色,就冒蒙对一个熟人直接下死手!

    他此时好像也品出了点什么,紧忙问:“那现在完事儿了呗?”

    我瞥了一眼屋里仍在咿咿呀呀的褚先明:“早着呢,我要是没猜错,屋里这个才是正主儿,不弄死他,咱们整不好就撂在这院里了。”

    铁骡子真是又猛又憨,听我这么说,直接就要往里闯:“那还等啥,弄他!”

    我拎着后脖领子就把他拽了回来:“急啥,赶着去投胎啊!”

    不知是刚才灭纸蜮的时候动作太大,还是我扯他的时候用力过猛,铁骡子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肩膀头子呲牙咧嘴起来。

    “是不是伤口崩开了?”我急忙问。

    他缓了口气,紧接着就满不在乎的摇头:“早开了,屁大个伤,没事儿!”

    我白了他一眼:“活了这么些年,头回见到急着往寿房里钻的!”

    “我这不是争取主动么,等他出来就麻烦了!”铁骡子没好气的回了我一句。

    我闻言心中一动,斜眼看了看太阳,故作笃定:“日头落山之前,他不敢!”

    别看我说的镇定,其实心里很急。

    因为我没说的是,日落之际,可能也是我们的大限之期!

    随着我一句他不敢,屋里的表演停了下来,不必转头,我已经感觉到那阴冷的目光正死死盯着我,我缓缓转身跟他对视,才看到他笑容里的戏谑。

    “你说对了,可惜啊…你知道的太晚了,咯咯……”

    他这种阴柔的戏腔,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呵呵,这么说话不累挺么,徐老仙师!”

    谁知他听了这话,突然奸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直到我被他笑得有点发毛,他才不屑的唱道:“那姓徐的…算什么东西,且让他,偷得几日苟活,待我分得身来…便是他,授首之期呀……”

    我听得出他对徐老仙的恨意。

    可不是徐老仙,谁又有这等手段,还专门在这设局等我?

    莫非……

    铁骡子可能是被他不男不女的腔调给膈应到了,浑身一抽抽,转头就冲我一抬手:“富贵儿,打鼓,我倒要看看,这老东西是什么来头!”

    我一愣,这才想起现在人家是大神了。

    可尼玛请仙就请仙,用得着连口气都学我么?

    唉,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就低头,谁叫眼下除了请老仙,我也别无他法呢!

    不料,还没等我打鼓,屋里那缩头乌龟又笑了!

    “呔,休要装腔…那个作势,汝等小辈,伤可好得利落,还请得动那郝老太太,下得那座高山么…呵呵…呵!”

    此话一出,我俩不禁面面相觑!

    他连这都知道?

    看来我刚才至少猜对了一半!

    这是个熟人,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