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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马不是马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成人之美

    我不让吴刚报官,就是不想让他们沾这个边,因为这次,我也没把握能保他们周全。

    他们这些城里人哪知道山里的规矩,在这里,秦隆这个土皇帝足以只手遮天!

    秦隆得着信之后到了现场,背着手转了一圈,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容不得肉身,这姐俩是想家了!”

    言外之意,她们是有家回不去,所以把肉身留在了他乡,选择魂归故里!

    无论这说辞是不是匪夷所思,好歹也算有了个说法,至于是真是假,没人在意。

    至于如何处理,那更简单,像她们这种浮萍一样无根无着,死了也没人会追究的外乡人,挖个坑埋了就好,就像朝浪涛滚滚的河里扔一块石头,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案,就此风平浪静。

    兴许有人会问,你咋算准秦隆会把事情压下去?

    呵呵,玉家姐妹是马来人,两个外国人死在自家地头,这要是捅到官面上,那得受多大的牵连?就算最后能查清楚,也少不得惹上一身腥!

    以后会不会有麻烦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只要马戏团一走,即便有人追究下来,秦隆也可以云淡风轻的推个一干二净。

    但人前如此,人后秦隆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嘴脸,那张脸黑得像没烧透的炭,眼珠子里都直冒火星!

    “混账东西,我让你请戏班子,你特么给我请回来的是啥?”

    一盏只呡了半口的热茶脱手飞出,在跪地不起的何大拿脑袋上砸了个粉碎!

    何大拿战战兢兢的不敢稍动,任凭鲜血混着茶汤顺着脸颊淌了一地。

    高超、秦牧凡、连带着还拄拐的秦牧全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没人敢劝。

    火头上的秦隆真没人敢劝!

    都知道何大拿冤,也都知道秦隆这是把输给垦荒队的火也撒在了何大拿的头上,但谁叫他倒霉呢,请马戏团也就请了,你特么签什么合同,摁的哪门子手印啊!

    我心里偷着乐,嘴上也没闲着:“叔,眼下还是埋了那两个祸端要紧。”

    秦隆哼了一声:“游忌自己会处理,棺材钱我给他出了。”

    游忌就是那个秃头团长。

    “可……”我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玩意儿!”

    “那俩娘们死的不简单,就怕那姓游的处理不明白,再落下啥病根可就不好了。”

    “他们这些卖艺的,又不是头一次埋人……”

    秦隆话到一半,就露出了迟疑之色,显然是想到了玉家姐妹的死状,如果她们死不透,再惹出乱子来,就连他也不好再弹压了。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也对,你替我过去看看,记着,别带外人!”

    我微微一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此事动静越小越好,他是不想让铁骡子搀和,倒不是铁骡子嘴有多碎,而是怕他粗枝大叶的惹出什么麻烦。

    我故作为难:“可这事儿还真得有个帮手,我一双眼睛就怕顾不过来,要不,让大拿陪我走一趟吧。”

    都知道何大拿眼睛毒,这事倒是没人会否认。

    秦隆白了我一眼,但还是给了我这个面子,点头答应了。

    从秦家出来,何大拿一张驴脸都笑成了鞋拔子,搂着我的肩膀道:“还是兄弟够意思,你瞅瞅那帮损种,平时大拿大拿的叫的那么亲近,遇上事儿了,一个个就特么站边上看我笑话,这回要不是你,我就真废了。”

    我笑着揶了他一句:“你这顿揍挨的一点都不冤,这么些年了,你师父啥脾气你还摸不透?他下的令你不得称量称量再办?办的好是他运筹帷幄,办不好全是你的责任!”

    何大拿摸了摸脑袋,疼得直呲牙,有点窝火的点头:“可不咋的,我也是死心眼了!”

    里挑外撅最讲火候,切忌着急,我点到即止,没再言语。

    说着话我俩到了村子中间,与之前的火爆相比,此时马戏团周遭一片清冷,连对面的戏台子上都空了,附近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说来也巧,守门的两个大汉恰好就是早上冲进帐篷揍我那俩人。

    他俩一瞅我又来了,脸色自然格外难看,抬手拦住了我们。

    可这回,不等他俩开口,我抡圆了巴掌,啪嚓一下削在早上踹我那人的大脸上。

    另一个见状当即就要动手,却被何大拿指着鼻子呵斥住了。

    “我俩代表秦村长来的,你动一个试试!”

    我没像何大拿那样声色俱厉,而是笑呵呵的道:“好狗不挡道,滚!”

    他俩顿时怒了,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起!

    可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就见大帐门口有人传声:“师父说了,让他们进来。”

    这两条狗虽然横眉怒目的瞪着我,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让到了一边。

    我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晃着膀子走了进去。

    一边走我一边遗憾的摇头,便宜了他们,里边反应太快了,才打了一巴掌,不过瘾!

    帐中已经清出一片场子,地面铺了张草帘子,玉家姐妹的尸体就摆在上边,身上的血衣都没换,血污混了灰土,弄得浑身都是血泥,原本白皙的俏脸、玉腿上已经泛起了大片青紫色尸斑,若非亲见,根本无法将她们与台上那风情万种的美人联系到一起。

    这一幕我看着居然有点眼熟,感觉就像秋天收山时从山上拖下来,摆在屠户院里等待褪毛扒皮大卸八块的死狍子一般。

    “好歹给你卖命一场,给她们擦洗一下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按咱们的传统,讲究死者为大,不光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安心。玉家姐妹虽然死得蹊跷,但眼下异状未现,理当善加处置,减少她们的怨气和戾气,降低尸变的风险。

    我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了坐在后方大椅里的游忌。

    孰料,这秃头闻言竟然摩挲着脑袋哈哈大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小丑一般。

    而他身边,两个真正穿着彩条小丑服,画着大嘴叉子、红鼻头的小丑,也跟着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瘦高如竹竿的调侃道:“哟,来了个怜香惜玉的……”

    另一个矮胖子嘎嘎怪笑着接道:“长得这么俊,一看就有良心!”

    我眯起眼打量这三人,说实话,老子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夸我长得俊,有良心!

    既然好言相劝他们听不进,那我何不成人之美,让他们走的更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