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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鬼事 第5章 送神

    在三叔的指挥下,八怪一点点挪动木凳,然后站上去把其他神像摆到正对着邪神,而瓦做的绿袍红脸关帝像更是放到了那东西隔壁。只见他还是拿出那个那把看家的铜钱短剑,不过这一次终于烧纸了,哦不,是烧符了。他从胸前和左边裤袋分别拿出两道黄符,上面分别用红色和黑色不知是血还是墨水龙飞凤舞地画着什么,这时打下手的八怪已经在我的案几上焚起了三根香烛,不过是对着中国诸神。八怪尊敬地鞠了三躬,然后推开,三叔把短剑横在三根香烛的烛火之上,纸符请放在剑身之上。符不是慢慢燃起,而是骤地一下,火光一起就燃着了,三叔快速用剑在虚空中画了个阴阳鱼,剑上火光熄灭,也没见纸灰纷飞。这时三叔再在左腹口袋拿了红符穿在剑尖,摹地便向那千手观音像刺去。

    我只管看着三叔的仪式和动作入了迷,这时一束光从侧面打来,我才看到八怪也没有闲着,举着厂里的强光手电向关公照去,关公身是瓦身,而青龙偃月刀却是镀金,这时金光一盛,就罩住了那个邪观音,邪观音似乎急速抖动了起来,但在众神合力下,木板坚如磐石丝毫未动。这时三叔的剑已刺到了那千手观音。

    说时迟那时快,在剑尖和符碰到观音像的那一刻观音像顿时黑芒大盛,薄薄一圈包围了整个像,而无数像触手一样的黑气,正如那千手邪观音一样从四面八方伸展开来,连我这种没有任何修炼的凡夫俗子都真真确确看到了,不过似乎有了众神的支撑和三叔的功力,我并没有害怕,而是玩味地看着。

    不过我似乎又高估了三叔,那些触手碰到两边的众神之前似乎有一个透明的屏障阻止着它再也不能往前,一开始对着三叔的符剑也是只能在旁边乱绕而靠近不了,现在居然可以在第一个铜钱的中孔处进出了,三叔的手也是微微颤抖起来。

    但我什么也不会免得瞎操心倒帮忙,只能看向八怪。唐八怪一直举着手电,倒是挺敬业,他对我使了个否认的眼色。和他共事多年的我也算是和他有点默契,知道他让我在一旁看着就好,在三叔指示前别妄动。而他也做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身子再往旁边挪一点,手电既照到了关帝也找到了旁边漆着金身的正千手观音。似乎也有点奏效,那个屏障一点点往前压制。

    消耗了足有五分钟,黑芒渐渐暗淡下去。邪观音像又重新抖动了起来,而且越抖越剧烈,黑芒亮一阵黯一阵趋于式微,似乎是在回光返照似的。而这时,我好像听到了快速舞动棍棒的呼呼风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然后邪观音像就似被一刀劈开一样,碎片四处飞散。有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哪些碎片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在用尖长舌头舔舐着自己嘴唇的鬼脸。

    这时候,有人适时闯了进来,这么莽撞冒失的除了猥琐的王大屁股还能有谁。原来这货没有滚蛋啊,我还以为他走了呢。那些邪观音像的碎片碰到地上就化成了碎片,有一两片还打到了王大屁股庞大的身躯上,不过也蹦到了地上成了碎片,王大屁股被打得“哎呀”乱叫。三叔掏出个小碗上蹿下跳地想接住一两个碎片,不过到底是没成。

    他说:“成了粉就没用了,就当普通垃圾扫掉吧。”说是普通垃圾那也不是什么吉利东西,大家找出些清洁用具三下五除二就把卫生做了,我特别感动,平时我窝在办公室打梦幻的时候临幸过的泡面盒和饮料瓶都被清走了。王大屁股看不过眼了,连声说怎么他办公室没有这样的好事。一边说他一边挠着自己的肚腩,好像那两小碎片能打得他那身肥肉多痛似的。

    “我靠,还好事呢!成,以后有这样的事我都给你,活该你不仅让女人挠,也让那些黑触手多挠挠,看你肥成这样后背痒了也挠不到,正好。”我阴阳怪气地说。知道了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得瑟和贫嘴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事情总得有首有尾吧,于是我让唐八怪去烧壶茶,几个人坐下来小聊一会,也算是我和王大屁股正式认识一下三叔。电炉烧水很快,很快就茶香四溢。我借口出去抽根烟,然后用个信封把钱包里大面额的现金都装了进去,信封鼓鼓囊囊的,估计也有三五千吧。我给三叔递过去,三叔立马在脸上挂了个灿烂的太阳,也耐下心来给我讲讲这事。

    “这千手观音像我猜是东南亚那边来的,或者是佛教传教过程中衍生的派系或者什么,反正不是我们中国的大乘佛教。但刚才跟我斗法的,却并不全是邪观音它本身,我觉得寄来的人本身用了什么手段,把一些力量封存在观音像中成为一个保护的屏障。那股力量说实话比我强大很多,如果不是众神庇佑,我可能就有危险了。

    “而像我之前猜测的,它其实本身的力量并不强,也可能是远离了被供奉的所在地吧,不然对那俩小青年的控制也不会这么弱。现在他们是彻底没事了,只是可惜了手指的伤。”我点点头。

    我就又有点不明白了,于是问道:“可是三叔你说那俩人指间流出了尸毒,会不会是那邪神已经在哪里害了人命,尸毒跑到了他们身上啊?”

    “其实尸毒不一定来自死人,而死人也不是说就有尸毒。况且那只是很少量的,那原因就多了去了。譬如说这地底以前埋过死人被邪观音吸了尸毒上来啊,或者说他们一早就用手指的血来供养邪观音了,等到手指头的血流干了,组织坏死腐烂像尸体一般,就生了尸毒生了蛆,他们也就在操控下把它们剪掉了,我觉得……”

    三叔话还没说完,只听到王大屁股大呼小叫“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真是被他气死,其实他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是个二愣子跟着我团团转。不过总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可能是最近搞多了,加上真的害怕,所以脸色变差了吧。

    三叔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第二个原因我觉得可能性比较大。反正它们的小命保住了就好,当初就怕尸毒攻心。我把那些液体烤干的过程中闻到一些特殊的气味,好像有点石灰的味道,又有点焚香的味道,我猜到那份上来了,而结果那邪观音也是石膏像。”

    “糟了!”我大叫一声,也不等大家反应,连忙往停车场奔去。不明就里的他们也陆续跟着出来了,反倒是王大屁股最先醒悟过来:“对呢,那俩小屁孩都还在地上躺着呢。”

    幸好他们还在,也没什么异样。两人胸腔一起一伏地平缓得很,绿毛这时甚至打起了鼾。原来是睡着了,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八怪提来了一桶水,想浇下去淋醒他们。我制止了他:“小员工又没犯错,就是被上了身而且还伤了,态度要好。”

    “是是是。”他又恢复了那副马屁精样。

    八怪上前摇醒了他们,两青年也不知所以然,甚至连自己身上多了十个伤口也不知道,还是我提醒的他们。我让八怪领他们去医务室重新包扎好,刚才包好的都在刚才排毒的时候弄脏了,然后对两小伙说明早休息好来找我谈谈,班就先不上了。

    我让三叔到我办公室的床上将就一夜,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休息好了再说。本来精神抖擞的我现在也是困了,于是开车回家。

    幸好家里厂子并不远。这才想起手机好久都没看,小玲子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不过也不打算回了,明天再跟她说吧。可能因为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我又以一种新的眼光去打量我们这个工业区。工业区,至少是我在走的这条路上,昏暗萧瑟,让人感觉冬天的寒意更深了。虽说是数万人聚居工作的区域,却还像是没有多少人气般阴冷。南方的冬天,路旁仍是树影婆娑,就像是一个个在狞笑着的鬼头,冷风吹得树冠微微抖动,我想起刚才看那俩青年指头蠕动的蛆虫,总觉得那树会飞出大把大把肥白蠕动的蛆,车内的暖气瞬间失去了作用。

    不想了不想了,赶紧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