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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都水监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耶律邪的最后时刻

    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沧海阁的动静实在太大,没用多久全奉天的人就都知道了。当然,各国使团也都知道了。但随后的接连几道圣旨,就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了。

    首先是大燕皇帝下旨编纂《平康大典》,这是有史以来第一部由皇帝下令,集中全国人力物力进行的文化盛事。圣旨一经公布,朝野上下,奉天内外顿时沸腾了,而且这个消息也随着各路传旨官的离京,向大燕各地蔓延开来。

    鸿胪客馆内,昆弥萨兰问布里肯:“《平康大典》是什么,比格物之术好?”

    “目前还不清楚,但看这规模,应该是一部比格物之术更浩大的全书,涉及的内容应该更加广泛。”

    昆弥萨兰下意识的握住了项链上的银牌,心里顿时觉得这套《格物之术》不香了。

    布里肯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劝到:“殿下不要乱想,平康大典应该是一部举世瞩目的全书,但这样的全书不是短期内能编纂完的,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支撑。大燕皇帝此时公布编纂《平康大典》是出于何种目的,这才是殿下目前需要搞清楚的。至于全书,我觉得《格物之术》比《平康大典》更适合大良。至少格物之术是现成的,我们拿来就能用。而《平康大典》就算再好,也得等。”

    “你说得对,我不能太贪心了,得吸取我哥哥的教训。”

    “殿下。浩瀚城传来消息,塞琉西斯死了。”

    昆弥萨兰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对布里肯说:“他早就该死了。”

    这句话让布里肯很震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塞琉西斯对昆弥萨兰的好,胜过了对自己的亲儿子。而昆弥萨兰对塞琉西斯也很依赖,这也导致了昆弥契利总是对昆弥萨兰不冷不热,甚至找个理由就严厉惩罚自己的这个弟弟。在布里肯看来,昆弥契利是出于嫉妒才这样对待昆弥萨兰的,也让布里肯觉得昆弥契利很小气,所以就逐渐靠近了昆弥萨兰。没想到昆弥萨兰的一句话,就让布里肯对他的看法发生了转变。

    昆弥萨兰看了一眼布里肯,随后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我哥哥一样冷血?如果你有过和我一样的经历,你也会这么说的。”

    “如果是宫廷内幕,殿下还是别说了。”

    “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想你应该听过传闻,有关我出身的传闻。”

    “殿下,别有用心的人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开始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但后来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相信了那些话。”

    “殿下,您的姓氏高贵无比且不容玷污,您现在是大良王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您的哥哥已经死于返回大良的途中,他们是遭遇了沙暴,还有当地野蛮人和那些残余巫师的报复追杀。塞琉西斯首相也是在那时受的伤,他毕竟年纪大了,没挺过来也属正常。”

    “这个故事编的好,对谁都能交代。你说得对,我现在是王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因为我的母亲是大良女王狄丽达尔,不管我的父亲是谁,我都是狄丽达尔的亲儿子。这王位,我不继承,谁能继承?好啦,不说这事了。布里肯,现在该怎么办?大燕皇帝的寿诞庆典结束后,我们就立刻返回大良吗?要不要再等等,再看看?”

    “我觉得,殿下应该尽快返回大良,尽快辅佐女王陛下治理国家。”

    “你说得对。布里肯,你将来会成为大良的首相的。”

    “布里肯将誓死效忠您,我的陛下。”

    “布里肯,大燕有都水监,赫舍里有黑鹞子,东海有明镜台,我们呢?这次来大燕,母亲什么事都跟我说了,唯独这件事没说。难道我们大良不需要吗?还是说,大良的密谍不如大燕,都被大燕都水监给灭了?”

    “斯内克,我们的叫斯内克。派到大燕来的明暗有两种,明着的都是以商人身份作掩护,样貌和我们一样。暗中的是经过长期培养的,样貌和大燕人一样,其实他们原本就是被斯内克收留的大燕或者东海的孤儿,真正起作用的是他们。这样的斯内克一个可以抵得上两三个明着的斯内克,轻易不能暴露。我找那家伙偷书,其实并没有通过暗中的斯内克,并不是他们不行,而是一旦暴露损失巨大。”

    “不用解释那么多,你都知道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这个只有等你掌权之后才会明白,或者直接问女王陛下。”

    “好吧,愚蠢的事不做,愚蠢的话不说。我就是想问问,那个耶律邪怎么样了。”

    “进入瀚海禁地的人九死一生。他双手被废,身后又有人追杀,不可能贴着瀚海边缘走。为了躲避追杀,他就得一次次地深入瀚海禁地,久而久之就会迷失方向。一旦迷失方向,也就意味着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你这是分析,我想听听斯内克是怎么说的。”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深入瀚海二百四十里的地方,他身后跟着十个铁鹞子。然后遇到了黑沙暴,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传来。”

    “那就是死了,很好。那么,昆弥契利呢?”

    “关于他的消息,一向都是女王陛下亲自处理的,斯内克不会向我透露。”

    “那就赶紧回大良吧。成天和拓跋显那个家伙碰面,真是让我恶心。”

    “庆典之后咱们就走。”

    瀚海禁地深处,一场狂暴的龙卷风刚刚平息,天地之间还是一片昏黄。突然,黄沙下伸出一双手,奋力拨开黄沙后,露出了一个人的脑袋,紧跟着是上身,最后这人慢慢站了起来。这是一个体格健壮的青年男子,看他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痕就知道,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勇士。只是他的战马铠甲都不见了,只剩下腰间挂着一把弯刀。

    这人又在黄沙里挖了一阵,最后拖出了一个人,一个双臂从肘部断掉的人。那人把断臂人扔在沙子上,随后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举过了头顶。

    “耶律邪,没了双手的人能深入瀚海将近六百里,不仅一直撑到现在,还杀了我的九个兄弟。我拓跋烈不得不说一声,你是个勇士。我以前小看你了,但是你的路就到这里吧。拿了你的人头回去,我就是千夫长了。谢谢你,你死吧!”

    “咳咳。拓跋烈,能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吗?”

    “你说吧,但我满足不了,因为我的九个兄弟都是这样上了你的的当。所以,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说完我就砍你的头。”

    “把我挪到沙丘顶上,我想看看天,最后一眼。”

    “好,等我砍了你的头,就拎着你的头到沙丘顶上去,我让你随便看个够。”

    “呵呵呵。你以为你能回去吗?没有马没有水没有吃的,你能走六百里?你也看见了,这里的龙卷风和沙暴一个接一个,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就没停过。你走不了,也活不成了,陪我躺在沙丘上等死吧。好歹都是同族兄弟,死在一起也好有个伴。”

    拓跋烈缓缓放下弯刀,他知道耶律邪说的是真的,他现在和耶律邪处境相同,他们两个都是瀚海的手下败将,没有谁是赢家。

    弯刀插回刀鞘,拓跋烈拽着耶律崇的双脚费劲地将他拖到了沙丘顶上。黄沙散尽,烈日当头,俩人顿时感觉像是躺在了烧红的炭火堆里,精神立刻恍惚起来。

    呼,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凭空出现,所过之处沙丘夷为平地,刚刚晴朗的天空顿时黑如锅底。

    “呵呵,死之前还能在天上飞一会儿。”耶律邪说。

    “我不想飞。”

    拓跋烈拔出弯刀恨恨插在身下的黄沙里,黄沙没有任何阻力,弯刀直接没过了刀柄,连拓跋烈的两只手都陷进了沙子里。

    “下面是空的!”拓跋烈喊了一声。

    轰隆,一个黑洞出现并迅速扩大,周围的黄沙如奔腾的洪水一般涌入黑洞里。拓跋烈和耶律邪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就被流沙带着冲进了黑洞里。

    紧跟着,那道巨大的龙卷风席卷而过。沙丘不见了,黑洞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平坦的沙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