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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相恋 论道:浮云一别后(中下)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来日方长。

    时间转瞬即逝,当初分开的痛苦随着时光慢慢冲淡了,大概也只有打开办公室的抽屉,恍然间看到以前照片的时候会有一瞬的心痛。

    高辛辞怔了怔,又是像以前一样的将照片翻开,拿出下面的文件递出去。

    “你又不去啊,我这老替你、感觉宋洁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朱文青打趣说了句,随手翻看了下这次的合同:“诶,我可记着数呢,这是你这个月第四回拒绝宋家了,你小心着点,好歹现在还是合作关系,给点面子,不就是吃个饭应付么。”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高二爷猛地起势在家里捅漏了一堆高三爷的恶事拖累覃喻、小半年后又忽然撒手人寰都已经过了那么久,想来高二爷是为了高家不分裂、保障自己孙子的地位,才会拼死一搏,却也恰好为他暂时的离开铺平了道路,此后,他便也安稳的在国外发展。

    学业上,努努力跳级,海德堡混了两年,大学快毕业了,毕业答辩也准备的差不多,马上辗转去马来做生意,生活上早就适应,除了这些,也就是和宋家的合作。

    其实说是合作,合作的内容也只有他和宋斐知道,他是要利用宋家在国外的势力壮大自己,以及找到覃喻“通敌”的证据,好在回临江的时候一举击破,而宋斐是想要单独的品牌,不是从她姑姑手里来的,单属于她自己,并且在回到临江的时候高辛辞帮她打通国内市场。

    但他们的关系在宋洁眼里还是联姻的,于是她便一直端着长辈的架子三天两头的想把高辛辞弄到宋家去做客,提前跟宋斐发生点什么,好把婚姻巩固一番,起先宋斐还是不乐意的,几次三番帮着高辛辞跟家中长辈找理由、编借口,渐渐的,她却也像是被宋洁说服了,也或许是父母和爷爷的压制搞得她左右为难筋疲力尽,渐渐的,她也开始主动跟高辛辞提及回家的事情。

    高辛辞抬首睨他,瘪着嘴又重新将目光交回到电脑上,左峤早出手一夹板拍在朱文青后脑上。

    “管他们干嘛,反正合作马上也要结束了,宋洁这两年占咱家便宜还少啊?又没亏着她,再说了,你没看见那宋斐看咱家辛辞眼神越来越不对了么……”

    “诶呀就辛辞这小模样是个姑娘看他多了都得心痒痒吧,人家宋斐还顶一未婚妻的名头呢,近水楼台先得月没什么毛病。”朱文青挑逗意味的说了句,两手叉开俯身桌上又刻意往高辛辞眼前凑了凑:“顶多、是咱辛辞眼里搁不下别人了呗——”

    昂,可不搁不下?

    高辛辞心烦意乱,眼前的账本数字慢慢浮动,莫名的、仿佛就变成傅惜时的样子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数字又回去了,这样的状况不是一两次了,他甚至去过精神科检查,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相思病。

    医生建议他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前女友?前妻?

    说实话他是回去过的,远远看着傅惜时在岚山苑的院子里晃荡,浇浇花,遛遛狗,亦或是躺在花园的摇椅上看合同,这些都很好,他便想多回来几趟也不是不可以,可偶尔也会有不好的情况,例如视线里突然出现林默读的身影。

    时时睡着了,他会带着毯子出来给她盖上,醒了,他会笑嘻嘻的切个苹果递上去,而时时接过分他一半吃了。

    他侧面跟侯向阳和赵看海打听过,这些年时时过的还不错,跟家里关系也好,身体也好多了,和林默读的关系嘛……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不过,看上去也就是一对十分正常的情侣,只是不太亲密,反正时时素来是独立的,对外界的事物大多都没什么兴趣,对林默读自然也就那样。

    晓得那些之后,高辛辞开始惧怕窥视,怕见到他们很好,也怕见到他们不好,到后来甚至慢慢演变成他见到时时就怕。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瞎想,但侯向阳他们说的是对的,时时打从林默写死后,对外界大多事情就提不起兴趣,就算有也是责任,对曾经那样爱过的林默读没兴趣,对他是不是也一样?时时确实是这么多年没打过他的电话的。

    可转念又想,为什么要打电话?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时时,当时他们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联系了,过了一两年,彼此也不方便再打扰了。

    他闭目凝了一会儿,果断还是放弃了,就说工作的时候不能“发病”,这个相思病还是挺拖累生活的,当然,也挺费左峤的。

    “左峤,账目和项目书我发给你,你看着弄吧。”

    高辛辞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朱文青的嘲笑和左峤的一记扫堂腿,朱文青坐地下了还在笑,指着左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左峤气鼓鼓:“畜生啊你,你没得理由让我陪你加班了是不是?”

    高辛辞揉着太阳穴,无奈的瞧着眼前这场闹剧,呆滞了许久终于把最强恋爱脑转回最强大脑,琢磨上正事,听着才觉得奇怪,目光又转向朱文青:“你加什么班啊?最近很忙吗?”

    “本来不忙的,谁叫他一个迷糊把刚拟好的合同当废纸给碎了的?电脑上还没保存,可不得重写。”左峤咬着牙说了句。

    “我把合同碎了难道你没有责任吗?还不是你昨晚拉着我通宵打游戏,否则本少爷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朱文青挺着腰板说了嘴,左峤登时被气笑,惯着他一番应和。

    高辛辞瞧着眼前的闹剧,似乎该笑的,今天却实在没兴致,忽然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似乎忘了吃药,那怪不得一直昏昏沉沉的了,还想老婆,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往老婆怀里钻的,至于生病的原因,不得不说,国外的饭真难吃,咽不下一点。

    他烦闷的扫开桌上的东西捂着眉心待了会儿,好久才想起另一件正事,打断朱文青和左峤的打闹:“对了,文修该出狱了吧?前儿我刚叫人买了房子安顿他,其他的我建议你还是回去接一下,毕竟咱家人欺软怕硬那套没得说了,他被公家抓一趟难免被人欺负。”

    朱文青一想起这个表哥就头疼,玩闹的心思都没了,耷拉个脑袋坐到身后的小桌子上:“真烦,我都不想理他,平时怂的跟什么似的,人家撺掇他杀人倒是屁颠屁颠的去了,惹我一身骚,关我什么事啊。”

    记忆又倒退回三年前,朱文修说是得了高琅越的指示才杀了柴晋,不过后来一对口供,高琅越气的发懵,那只是她闲来无事打电话给朋友发牢骚的,什么时候跟朱文修提过?就算想杀,又怎么可能让朱文修这个最怂的去?这诬陷显然是太离谱了,可惜当时当局者迷,竟然就被林默读给绕进去,不过他大抵也是受害者了,他不至于去害自己亲妹妹,所以最有可能指使这件事的也就是威廉了,又是一个局。

    想分裂高家和傅家,都晓得是从林家下手最合适,朱文修呢、也好控制,虽然胆小,但对自己那老婆和孩子是真上心,这份真心被利用,别说是让他杀人,上刀山下火海也得保住老婆孩子的,想来他当时就跟朱文青提起了他被威胁的东西,可惜,朱文青怒火上头没听出来。

    不过听出来也是没用,柴晋已经死了,就必须有个人去顶罪,官司打下来,又多方打点,最后定下个过失杀人,也就是三年的功夫。

    高辛辞深深叹了口气,要说那一次被坑的真是冤枉,想原谅不能原谅,想骂仿佛也不该骂,看来以后再深的兄弟情也不能圣母心泛滥、把一个傻子当做自己身边人了,嘴上还不得不安抚着:“文青,别那么说,如果不是咱家突然势弱、让他不敢信任,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蠢货,高家的地盘不信高家,他跑去信威廉?他要不要自己扒开威廉的心眼子瞧瞧看有没有一点是可以随便杀人的?威廉是神仙啊?难道会为了一个他,冒杀人的风险不成!再说他老婆孩子都在老宅里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事儿!”朱文青狠狠骂了一句心里才舒服了,许久吐出一口恶气,无奈的摇摇头:“得了,我明白你意思,他不要命,我还得顾着嫂子和小侄子,怪可怜见的,我肯定回去接……”

    左峤拍了拍朱文青肩膀,没说什么,刚要带他走了,外头又传来敲门声。

    “谁啊?”朱文青略显烦躁的问了句,直到宋斐的声音冒出来,又不约而同的和左峤用怪异的目光瞥了高辛辞一眼。

    “少来。”高辛辞一个白眼翻过去:“给人家开门。”

    朱文青不急着过去,还压下左峤的手,翻身过来戏谑又认真的问了句:“辛辞,你真的不喜欢啊?”

    “不喜欢。”高辛辞回答的十分干脆,还嫌不够,又抬眼推了推眼镜,视线更加坚定:“我跟宋斐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她帮我,我帮她,互不相欠,掺杂感情是很没必要的事情,我也不觉得我又哪一点吸引过她。”

    “行,哥们想办法给你捣乱,让她沾染不了你分毫。”朱文青笑笑,转头去开了门,给宋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高辛辞疑惑一阵,对朱文青所说的办法有点好奇,但也只是有点,宋斐挤进视线里他便低头忙工作去了,在键盘上哒哒的敲着,宋斐到面前的椅子坐下顿时显得有点尴尬,但她仿佛也对他的冷漠习惯了,稳稳当当的放下了端来的保温盒,将里头的饭餐拿出来一字摆开。

    “辛辞,我听他们说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胃里又不舒服了吧?我就做了些中餐给你送来。”宋斐笑意浅浅,倒真像“贤妻良母”似的,与刚见面时是变的多了,还十分细心,送饭的同时不忘从口袋里拿出高辛辞忘带的胃药。

    高辛辞抬眼瞧了,心里也无奈,他很尊重宋斐的劳动成果,但欠人家人情还是耽误人家青春都没什么意思,他早跟宋斐表达了无心交往,奈何,宋斐好像没听进去。

    “谢谢,不过我有约了,一会儿要出去吃。还有,宋总,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些的,我只是这几天没来得及回家而已,家里有人做中餐,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身体,你并不是做饭的好手,何必为难自己。”

    高辛辞朝着宋斐手上一瞥,没遮住的地方赫然是被油水烫出来的伤口,宋斐顿时像被看透了内心似的,连忙将手藏在桌下。

    “我说过,你在做生意上很有天赋,你从前也有很远大的梦想,为什么不去执行呢?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工作上,当初跟我订婚,我们也只是为了互利共赢而已,按照你原来的路线走,你应该享受更好更优越的人生,而不是浪费给我,你的好、我不喜欢你自然看不到,你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去做你不擅长、不喜欢的事情,你的才华、你的智慧,不该埋没在小情小爱里。”

    宋斐听罢,心里说没有波动是假的,可不知为何,偏偏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喜欢高辛辞呢?具体感觉她说不上来,或许,就只是爱那一份真诚和尊重,她身边另外的任何关系都没有给到她这些。

    于是她还是叹气,倔强。

    “你口中的小情小爱,对我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东西,这几年大概是权力和钱见得太多了,反而开始珍惜些旁的,回头看看,仿佛就是我曾经最不在意的感情才是真的来之不易,钱随便赚,一个人的真心却难得。”

    “真心是送给两情相悦的人的,我给不了你,我也并不想浪费你的时光,你明明可以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高辛辞瞧着宋斐的样子着实诚恳,一面是对自己精神状态的重视,一面也是真的珍惜人才,这么聪明的人当恋爱脑?还是根本没有意义的恋爱脑,大可不必!

    “辛辞,你也不用劝我,只要你没办法让我顶着底线放弃,我还是会追求下去,你放心,我自有廉耻心,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也不必有压力,所有的付出都是我自愿的,你该怎样还是怎样,我不会逼迫你给什么回应,也希望你不要紧赶着让我放弃,反正,追求一个喜欢的人也是我的权力,你总不至于为了我这点私心的追求就断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吧?商人的至高原则我还是记着的,追求你、失败我不会亏本,要是成了,对我来说价值自然是更大的。”

    宋斐淡笑笑,歪了歪头,高辛辞十分烧脑,她说的好像还真有道理。

    正头疼的时候朱文青的“办法”立刻送上来了,从顶楼办公室远远的就听见要命的嚎叫,不得不说,是个赶走宋斐的好主意,但绝对不是让他解脱的好主意!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一会儿背过去。

    寒露在外头吵嚷的像野猪进林:“老高?老高!高辛辞你赶紧给我出来!有事儿找你!江!湖!救!急!你再不出来我拆了你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