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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第四百五十五回:贪腐

    余靖宁是第一回和都察院打交道,从前他在京中,都是与锦衣卫或是西郊大营的兵士共事,领着这么一群文官还是头一回。

    这回陈晖和谭怀玠也是在审查范围之内的,可他没法子自己去。毕竟众人都知道自己与这两人交好,避嫌还是必要的。

    余靖宁当即挑了两个平日里做派比较端正的,到陈晖和谭怀玠家中查账去了。

    余下的,大都是他一个一个领着去查。

    这一查,还当真有不少收获。

    大衡官员的收入不算太低,隆武皇帝当初对自己手底下一群人还算是仁慈。尤其是文官,哪怕是个六七品的小官,只要没甚么大的开销,养一家人绰绰有余。

    但是就是有那么些人不甘心啊。

    这回开始查的时候雷厉风行,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抹出来不少有问题的账目,不管是不是跟这次科场案有关系的,全都先记下来。

    可查到后面,大家的假账都做出来了,明面的伤纰漏自然也少了。

    余靖宁当然明白这是个甚么情况,于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安排锦衣卫,将这些人家的往来关系田产铺面全都查了一遍。

    于是揪出来好几个做假账的,又是一阵子人心惶惶。

    平朔王爷是行伍出身,做事雷厉风行,不到三五天就薅出了四五个账目有问题的,七八个做假账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越查越离谱了。

    余靖宁还充分发挥了举报有奖,窝藏从重的制度。一把这消息散布下去,果真是又折腾出好几个来。

    这群人自从读书开始,油皮都么破过一点儿,哪里受得了北镇抚司的刑,好些刑具刚一亮相,就已经有吓得屎尿横流从实招来的了。

    余靖宁这边闹得风风火火,还没等朝廷重新考一遍,就已经抓着好多人了。

    余知葳不禁鼓掌余靖宁这是好盘算,不管是按着科场案查,这要是查贪污腐败,也能抄好些人的家了。

    谁不知道这群文官,表面上装的两袖清风,实际上,说不准富可敌国。虽然这主要是因为大衡的国库没多少钱,但依旧不可小觑。这些银钱抄家抄了来,可不就是拿来充盈国库的。到时候接着建水军,这笔钱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余靖宁这边正雷厉风行地查案子,反观裘安仁这边,就不是那么顺当了。

    蔺家父子俩,自从如今之后,就再没走过。

    裘安仁当然明白贺霄的想法,在蔺家没有制衡余家的作用的时候,那是不是他的舅家都一样。

    反正,总归全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蔺太后先前被余知葳逼得退居二线,久不参政,竟然是越发昏聩了。

    这两年光顾着和小内侍们作乐,全然不见前两年精明的模样。于是政事便全落在了裘安仁一个人的身上。

    可先前他被余知葳一连将了几军,身旁的得力干将一个二个全都被余知葳拿下,如今内部阵营又有了分化瓦解的趋势,不可谓不艰难。

    余靖宁忙着风风火火地查各家各户的时候,九千岁正坐在自己私宅的院子当中,抱着猫喝酒。

    他素来脾气不好,往日遇见这种事的时候,他往往要先发一通脾气,身边的几个小内侍就要跟着遭殃。

    他们清楚裘安仁的脾性,于是这回不敢造次,全都屏气凝神地站在一旁伺候着。

    谁知道这回裘安仁竟然意态反常,并没有拿这群小内侍撒气,反而独自一个人抱着猫喝酒。

    周围的小内侍不知道他这回是怎么了,但没一个人敢上前去问的。

    裘安仁酒喝了三杯,见周围的人还呆愣愣地杵在一旁,蹙了一下眉尖儿。裘安仁生得好,这眉尖若蹙的神情也是风情万种,可惜,他周围的人是绝对没有心情去欣赏的,只觉得他这般,接下来不知还要做甚么可怖吓人的事儿呢。

    裘安仁兀自皱了一会儿眉,把手从怀里的猫儿身上拿开了:“去去去。”他冲着周围的人挥手,“全都一边儿玩去。”

    周围几个小内侍如蒙大赦,赶紧给裘安仁行礼之后需逃走了。

    裘安仁不是难得好脾气,他不过是在想如今这样的事端如何收场。

    他原本是想趁着这一回科举结束了,挑选些有才华的青年人收入门下,为阉党补充些新鲜血液。既然都想着要补充新鲜血液了,那定然无意掺和到这种科举舞弊的事端中来。

    毕竟,要当真是弄了一些二半吊子的人来,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是以,他是很希望在放榜过后招写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的,谁知道手底下人却给他捅出一个这么大的篓子来?

    余知葳下手打击的时候很精准,但凡是能干的,有些本事的,不管名声如何,她便早早将人击倒了。余下这些,净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他把酒杯放下,一手枕着怀里的猫,另一手就拿起桌上镇纸底下压着的东西瞧。

    其实他也在暗中查这个案子,和余靖宁一样,贪污腐败的查出了不少,可真正涉及到这回科场案的,还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裘安仁瞧着几个朱砂写的名字,殷红殷红的,印的他的眸子都红了。

    现下的人如今学乖了,出了甚么事儿,也不到裘安仁跟前哭爹喊娘地求他“救命”了,全都自己躲藏起来。

    “若是让我抓到,我第一个先杀了他再说。”膝头上的猫仿佛被裘安仁的怒气给惊到了,嘶叫一声要往下跳,却被裘安仁一把搂住,给抱了回来。

    他把手放在小猫的前肢下,像抱孩子一般,将这只猫举到了和自己目光平齐的位置,恶狠狠地道:“我一定要赶在余家那两个小杂碎之前把他揪出来,杀了他。”

    小猫看着他的眼神,莫名地惊恐万状,左右疯狂扭动着,企图从裘安仁手逃走。

    最后,它终于在裘安仁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抓痕。

    别看印公平时草菅人命,对猫却跟对亲儿子似的,他轻轻将惊恐万状的猫放在了地上,由它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