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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第四百六十回:春来

    余靖宁见了柳光,的确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纨绔受苦的样子。

    高邈在北镇抚司待了好几年了,后来又掌管北镇抚司,审人用刑很是有一套。他们都有专门的大夫再一旁候着,上完了刑立即就给治,尤其是这种重要的,更不能让他死了。

    是以,如今看这柳光,身上上的到处都是药,绷带也扎得整齐。

    就是这家伙精神状态不太好,一见着高邈和余靖宁就往后缩,口里还直嚷嚷:“我招,我都招,我全都说了!”

    于是又把高邈给余靖宁复述的那一堆东西给说了一遍。

    高邈拿钥匙开了门,对着这家伙刀:“知道你都招了,今儿找你没别的,就问几句话。”

    柳光害怕地锁在一旁,对着高邈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这家伙原来在家的时候,油皮都没破过一点儿,都买考题了,自然也是没寒窗苦读过。高邈当初只不过是打了他几回板子,吓唬了人一下,他就全招了。

    如今又被吓成这个德行,显然不像是装的。

    余靖宁见他在榻上,一副起不来的模样,于是自己走了过去,问他道:“你还记得你见到的那个‘春来’长甚么模样吗?”

    柳光哆哆嗦嗦看着余靖宁。

    余靖宁在战场上待惯了,又是刚从江南前线回来没有多久,问话的时候还带着一副阵前退敌的模样,直把这没甚么胆识的柳光给吓了个半死,话也说不出来了。

    余靖宁扁了扁嘴,尽量把声线放得更柔和一些,又问了他一遍:“你还记得,当初一直与你接洽的小内侍‘春来’长得甚么模样吗?”

    好半天,这家伙才终于回答道:“记得。”

    “高三郎,劳烦你去找个画师来罢。”余靖宁转头对高邈道,“未必能有用,先画下来试一试。”

    高邈拍了一下手,无奈道:“这个法子我们不是没想过,可天下好找的,也不过就是三种人,一类貌若天仙,另一种奇丑无比,再不就是脸上长了甚么显眼的胎记啊痣啊之类的。不然去找,那就是大海捞针一样的难。我们当时听他描述的,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就这种模糊不清的面貌,京城里面一抓就是一把,完全没有甚么特点,脸上也没长个标志性的痣之类的,画下来也没有甚么用啊。估计这人是主犯专门找的,生的一点特点也无,就是害怕有人循着去找呢。”

    “你先别啰嗦了,先找画师去。”余靖宁冲着高邈挥了挥手。

    高邈:“行罢,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别说您是王爷了,我去就是了。”

    没一会儿,他就领了个画师下来,要画师按着柳光的描述,将那个所谓的内侍春来画出来。

    果真如同高邈所说,这个“春来”长相上的确没有甚么突出的特点,画了一张像,感觉说他像谁都可以,扔人堆里都找不见。

    而且,这个柳光先前恐怕是被吓破了胆子,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甚至感觉连记忆都快出差错了,一会儿说是这样,一会儿又变成了那样,看了画师画的,又说不像不像,让这个画师画废了好几张稿子。

    最后待到画师都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完成了。

    高邈拎着这么张画像,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啧啧道:“我是不认识这么个人,宁哥儿你认识吗?”

    “自然不认识。”余靖宁拿了画像,卷吧卷吧要把人带出去,“走罢,出去说。”

    高邈不明所以,但看余靖宁满脸都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于是也只好跟着人出去了。

    “你不会打算拿这副画像去找人罢?如今你既然说了此事蹊跷,那这个‘春来’究竟是不是内侍也说不准,京城当中这么多人,你一个一个从哪儿摸去?万一这个人早就离京了呢?”高邈问,“先不说这个体态相貌能找出来多少人,你看看柳光如今那个状态,他当真能把人描述清楚吗?我知道这个定然是个重要的线索,地方肯定也知道,哪儿能让我们这么顺利的就把他揪出来,还就凭着这么一幅画。”

    “这倒是无所谓了。”余靖宁把他卷吧卷吧的画,递在了高邈手上,与他说,“你只要把我今日这来北镇抚司,还找人画画的事儿传出去,就行了。嗯,最好再多加几句,就说我们已经差不多要找到‘春来’这个人,就差去抓他了。”

    高邈把余靖宁手里的画接了过来,看了看这上面毫无特点的人像,啧啧了两声:“你这是打算诈他们一诈?”

    余靖宁点头:“正是如此。”

    “成。”高邈把画像往怀里一塞,笑道,“这种事儿我擅长,原先锦衣卫也没少干,包在我身上。只是……只是就这样还诈不出来怎么办?”

    余靖宁哼了一声:“诈不出来,这案子也得了结,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高邈又和他胡扯了几句有的没的,转眼间就从诏狱中走了出来。高邈把手里的画像递给了手下人,吩咐了几句,就让人下去了。

    “得了,这会儿也该回家了,我晚上不当值。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呢,还是与我走一阵?”高邈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抱孩子去了

    高邈和余靖宁家在一个方向,从北镇抚司出去,要同路好一段。

    “我也没甚么事儿了,一起走罢。”余余靖宁应了下来。

    这二人一同走出去牵马去了。

    这几日街道上冷冷清清,全然不复先前学生闹事时候那样的热闹。

    今年的会试有问题,自然要重新再考一次,殿试还得再往后拖,真不知道这回的进士们,究竟要拖道何时才能入仕。

    高邈一路上都在咂摸科场案的事情,好半天才跟余靖宁开口说了一句话:“你说裘安仁,是不是也急着找这科场舞弊的主犯呢?”

    “那是必然。”余靖宁的马蹄敲着石板咯咯哒哒地响,听着清脆,“他要是查,还得在暗地里查,只怕更为不易。”

    “且看且行罢。”余靖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