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烟花散尽似曾归 > 第四百八十九回:从前

烟花散尽似曾归 第四百八十九回:从前

    五万余家军自西郊大营开拔,没用的着两天,就赶到了木兰围场,很快就将一众打着清君侧旗号的东厂番子给制住了。

    当时车三车四还笑呢,清君侧,君侧还有谁,这不是贼喊捉贼呢嘛。

    他们在锦衣卫当中找到了穿着飞鱼纹曳撒瑟瑟发抖的贺霄,余靖宁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救驾来迟”,他这会儿心里正担心呢,想转头去找余知葳了。

    还没等他转身离去,倒在锦衣卫怀中贺霄就一下捏住了他的衣摆:“你瞧见皇后了吗?皇后怎么样了?”

    余靖宁当然没瞧见,还正担心着呢,于是转过身来,对着贺霄道:“皇爷放心,臣替您去罢皇后娘娘找出来。”

    余靖宁先是问了几个才回来的锦衣卫,这群小缇骑说都没见过余知葳。他又问了一下把贺霄救回来的那群人,又说当初他们留人在娘娘这边了。

    可是,留下来的这群人呢?余靖宁问了半天,还都不是留在余知葳身边的。

    他转了一圈,没人瞧得见余知葳,也没人捉住裘安仁。

    余靖宁眉头紧锁,不禁担心起来。

    他只见到余知葳放了一次信号弹,让锦衣卫拉走了贺霄,而后再没见过她放信号弹了。要么,就是余知葳没遇到麻烦,不必要再放信号弹,可没遇到麻烦为何不见人影;要么,就是当真遇上了大麻烦,根本没有机会放信号弹。

    他还是亲自去转一圈,方才那么多人在林场中打斗,总要留下些痕迹来,顺着这些痕迹也能找着余知葳罢?

    余靖宁正策马要走,忽然追过来一个小缇骑:“王爷!”

    “怎么了?”余靖宁回头。

    那小缇骑拿手背蹭了蹭下巴,道:“方才我们解救被俘的兄弟的时候,有人说先前是跟着娘娘的。他们说,裘安仁与娘娘打了赌,要单打独斗,在林场里面呢。”

    “这几人伤势如何?”余靖宁策马转过身来,“记得路怎么走吗?”

    “有一个伤的轻,我把他叫过来给王爷带路来。”那小缇骑说完这话,冲着余靖宁一行礼,便跑了起来。

    被叫来带路的小缇骑方向感还不错,给余靖宁他们带着穿过了草原进了林中。

    他们先是看见了好几匹狼的尸骸,那小缇骑便道:“王爷,快到了,当初娘娘就是在此处遇上狼群的。娘娘说是皇爷身上蹭上的香召来的狼,小的们和娘娘一起将狼群打退之后,那群东厂的太监才过来的。”

    余靖宁一皱眉,这地方又有狼,余知葳和裘安仁两个人,打斗的时候要是再把狼群招惹过来,那可不好办。

    ……

    余靖宁是在林场深处找到余知葳的,他看见人的时候,便是余知葳按着裘安仁,被滋了一脸血的场景。

    他赶紧翻身下马,冲着余知葳喊道:“小六!”

    余知葳一手按着刀,抬头看了余靖宁一眼,眼底的血色还没退去,满面崩得都是血点子。她举起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来,冲着余靖宁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余靖宁的脚步顿住了,除了在战场之上,他鲜少见到余知葳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过了好半天,余知葳才从地上站起来,冲着裘安仁心口处又补了两刀,这才罢休。

    谁知道她这猛地一战,竟然有点儿踉跄,差点就又栽倒在地。余靖宁见此,赶紧冲上前去,一把将余知葳扶住了。

    余知葳这会儿才觉出腰上的伤口疼来,按着伤处“嘶”了一声。

    余靖宁上手摸了一把,全都是血,衣裳都浸透了。

    她身上到处都是血,可余靖宁却分辨得出来,哪里是裘安仁的血,哪里是余知葳自己的血——这处伤口明显没有经过止血,又是经历了一番大开大合的动作,撕裂得更加严重,这会儿还汩汩朝外冒血呢。

    余知葳上个月才生产完,当时原本就凶险,到了今日,看着似乎是补回来了,其实气血还是亏得厉害。方才带着伤,又流了这样多的血,方才精神紧绷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子才觉出疼来。

    “军医呢,赶紧过来止下血。”余靖宁来的时候后面就跟着大夫呢,他一唤,就赶紧奔了上来,余靖宁就接着与余知葳道,“先止血,等回去了再处理伤口。”

    余知葳这伤在腰上,也不好现场让人过来给她清理伤口。

    军医赶了过来,处理了一阵,连着身上的曳撒一起把余知葳的伤口给裹住了。

    余知葳啧了一声,估计回去这伤口还得粘在衣服上,到时又是一顿乱。

    地上裘安仁的尸体被抬走了,余知葳虚虚按着腰上的伤口,道:“你知晓方才他与我说甚么吗?”

    余靖宁皱眉。

    “他说‘今日牵绊机关算尽,皆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余知葳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又缓过来了,余靖宁还扶着,她也没挣脱,“我猜这不只是说他自己。他先前还威胁我,我若今日杀了他,那我不知道的事儿就多了去了。你先前的判断是对的,阉党和一直躲在暗处那群人,果真是有关系。如今拔了阉党,说不准就拨云见日了。”

    她伸开手,道:“我的马方才被狼咬断了腿,这会儿站不起来,给我一匹别的马骑一骑。”

    “伤成这样,还骑马呢?”余靖宁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余知葳一见他这样,就想着要逗一逗,于是笑道:“不然呢?”她凑近了余靖宁的耳边,“这种时候,总不好让王爷抱回去罢?还是王爷又想和我同乘一匹马了?”

    余靖宁的耳朵腾一下就红了,跟揉了胭脂一个颜色。

    余知葳很满意,大笑了两声,从锦衣卫手中接过了新牵来的马,翻身就上去了:“走罢王爷,回营了!”

    余靖宁握掌成拳,抵着嘴咳嗽了几声——其实全都在压抑着笑呢。

    成罢,咱们回营了。

    像当初在辽东的时候那样,得胜归来,骑着马在平原上一阵撒欢,跑着回扎营的地方。

    和从前一样,也不那么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