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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402章 情势

    上元节后,朝廷开印照常办事。

    于正月十七早朝时,太子请奏继续去南边监督造船事宜,皇帝驳回,称另有安排,让太子留王都再等等。

    然而连着三天,皇帝都没有召请过子桑瑾,太子一党看风向不对,暗中多次询问太子,当日皇陵西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皇帝忽然间对太子产生戒备。

    子桑瑾这几日都在混乱中,奏请去泸潮县也有试探皇帝的意思,这一试探下来,一颗心顿时如坠无底洞。

    “太子殿下,您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臣几个才好早做打算。”

    子桑瑾脸上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压抑着情绪扔下一句:“几位大人先回吧,本宫还有事,日后再说。”

    几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摊了摊手,越发觉得情势不妙。

    就在这天晚上,原已‘病愈’的皇帝忽然旧疾发作,太医院的御医全都被从床上叫起来,明瑟殿里里外外跪满了人,灯火通明,燃烧了一整个晚上。

    子桑瑾在众皇子皇女最前面,三皇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皇兄,父皇没事吧?”

    三皇子尚年幼,性格又文弱,早叫这群人的架势弄得提心吊胆,惦记着临出殿门前皇后的话,心里想着如果父皇真的没了,他该怎么办?

    子桑瑾自己也有心事,随意拍了下三皇子的肩膀,“不会有事,放心吧。”

    两人继续站着,皇后在寝殿里,不多时出来,脸色非常不好,抬眼看到金贵人和陈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心里来气,“皇上身体受不住,你们还凭着皇上乱来,拖出去,各掌嘴三十。”

    金贵人刚要尖叫,春阳动作极快地扑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另一个大宫女和皇后带来的嬷嬷拽住陈美人,很快就拖出明瑟殿。

    这些动静惊不了众位太医和皇子公主们,他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等待。

    天将将亮,太医院首席杨太医出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三皇子……”轮流行了一圈礼节,说道:“主要还是旧疾,只是这段时间服食了药物表象补足,其实身子内里亏空的厉害,加上……”

    杨太医关键时候停顿了一下,看到年幼皇子公主们在场,含糊道:“胡乱挥霍了些,是故支撑不住倒下。”

    皇后面带冷色,“吩咐下去,皇上养病期间,金贵人和陈美人不得进皇上的明瑟殿。”

    按照惯例,皇帝生病期间太子代理朝政,早朝照常,只不过大臣们上书的奏折就算太子看过来,还需得皇帝批注算数。

    所以,太子也就是帮着分分类别,将重要的事物挑选出来。

    哪知下朝后不知怎么传出了一股风声,直接指向太子子桑瑾和早前被说给皇帝看病的萧疏。

    花嫁收集消息,边整理边说道:“殿下,有人故意散播,说您让萧公子给皇上看病,故意开了一些大补的药,显得皇上精神气好,并且在药物里悄悄添加使人精神兴奋的东西,所以皇上转变心性沉迷女色,如今一朝病发,导致病入膏肓。”

    子桑瑾沉默听着,到最后开口道:“不是别人,此前父皇要治小舅舅的罪,本宫亲自拿这话对父皇说过。”

    花嫁眼中闪过一抹忧愁,“这么说,无论是与不是……”

    太子慢慢接话道:“萧疏都是给父皇看病的人。”

    这次,两人同时禁语。

    过了一会儿,花嫁再启唇道:“殿下,奴婢觉得,只有皇上醒了,谣言不攻自破。”

    子桑瑾自嘲笑道:“怎么?让父皇亲自向天下人解释?”

    花嫁交握双手垂眸,有些话她心里明白,但是不能说。

    可是太子能说,他颓丧地将手肘抵着膝盖,手掌拍在额头上,胸膛用力起伏,明明是愤怒的,却带着暗哑的笑声,“本宫终于想明白了,父皇当日的妥协是故意的,就连说要杀了萧疏也是故意,他就是要让本宫说出这些话。”

    自从萧疏知道了舞阳公主和皇帝之间的真相,所有一切的不合理都顺理成章。

    “那日小舅舅都说了,除非开颅切除恶疾,否则病灶无法根除,但没多久父皇就无事了一般,甚至比从前还要精神。本宫现在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父皇未雨绸缪的算计。”

    倘若皇帝无事最好,但凡病重,便是萧疏和太子合谋,谁叫全天下皆知,皇帝的病由萧疏在治呢?

    花嫁眼睫颤了颤,闭着眼睛等里头的水雾消散,“殿下,您……”太苦了。

    —

    皇宫里的风雨还没有波及到王都城,春苗和秋蝉将院子里外彻底打扫一番,并且告诫鹿陶陶不要乱搞破坏。

    鹿陶陶剥开香蕉皮边走边吃,“干嘛啊?陆安然要成亲啦?”

    “呸,瞎说什么呢?”春苗不高兴鹿陶陶开口就败坏她小姐名声,抱着扫帚抬起下巴道:“我们老爷要来了。”

    鹿陶陶翻了个白眼,“来就来呗,关我屁事。”

    春苗望着两个院子原本砌矮墙的位置,盘算着不如喊两个帮工重新砌一堵?省得鹿陶陶天天跟溜达自己院子一样方便蹭饭。

    秋蝉提醒,“鹿陶陶走路不是都不走门?”

    春苗拍了拍脑袋,被鹿陶陶气糊涂了,她会功夫,一堵墙哪儿堵得住哟。

    鹿陶陶架起肩膀发出得意的笑声,香蕉皮一甩扔在春苗怀里,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春苗跳脚准备破口大骂,谁知下一刻鹿陶陶返回来,还有些紧张兮兮地往外悄悄探头。

    “鹿陶陶,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春苗狐疑地向外张望。

    鹿陶陶不知道看到什么,挺起胸口站直,装糊涂道:“什么?没有,你看错了。”

    春苗望着她往里走的背影,对秋蝉说道:“真的很可疑啊。”

    秋蝉拍了拍晒洗的衣服,笑着道:“她一向都这样。”

    春苗回想,点头:“倒也是,一向不正常。”

    陆安然在厅堂招待客人,因为正月十五孟夫人叫人上门请陆安然过府吃饭没等到人,特意做了一盒子糕点拿过来。

    孟夫人虽性子软弱了点,但是正经世家夫人有哪个真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她瞧着陆安然心不在焉,说没多会儿话就提出告辞。

    “我家照儿不爱吃甜食,自小跟个男孩子一样,你不需客气,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我。”

    陆安然再三感激,“太麻烦夫人了。”

    “你不这么见外,我心里头才高兴。”

    陆安然扶着孟夫人出门,临上马车前,孟夫人拍着她手背道:“有空了再来我家走走,最晚下个月我就要回隶城,你和照儿两人同在王都,一定要互相关照。”

    “一定会,夫人放心。”

    孟夫人的马车前脚离开,苏执后脚就到,往院子里一坐,憋了半天,对陆安然说道:“我哥哥的腿总不见起色,这段时日萧大夫有些忙碌,我想请医宗宗主给哥哥治病。”

    陆安然听出来了,苏执是想换个人给苏岷治病,又怕驳了陆安然的面子,毕竟当时他自己非求着萧疏去。

    但毕竟是患者家人的想法,其他人不好说什么,云起正好路过,施施然说了一句:“你就是去请玉皇大帝,也不用特意跑来辩解。”

    苏执面色成猪肝色,“云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着急……”

    云起不知是不是前段时间和广白待久了,也学起他揣袖子,不冷不热道:“急着上天?”

    苏执气馁的往后靠,嘴里不说,心里始终怀有愧疚。

    陆安然道:“我和师兄都说过,你兄长伤在脊柱,养伤恢复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妄想一帖药下去效果立竿见影绝不可能,医者不是神,不能想如何便如何。”

    道理苏执怎么不懂,他只是想着万一有奇迹呢?

    晚一些凤倾也过来,一进门就问:“你们家那个广白,真的是杀人凶手?”

    苏执这段时间都窝在家里,对外面发生的事不大太清楚,可能知道哪里发生了凶杀案,具体如何却不知道,纳闷地抬起头来,“什么凶手?”

    提起广白,陆安然和云起都不说话,凤倾来劲了,“我就说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吧,你们完蛋了,居然窝藏凶犯。”

    王都城的凶杀案京兆府并没有具体披露,只说追捕凶犯过程中,凶犯坠崖而死,很多人因此怀有疑问,觉得京兆府破不了案子随便编造出来,也有人等着凶手再犯案打脸京兆府。

    不过袁方不怕,毕竟他亲眼看到广白死了,若再有相同的案子发生,除非他从阴曹地府爬出来。

    但例如宣平侯等权贵想要打听点什么还是能打听到,比方说民间不知道凶案者姓名来历,凤倾就从宣平侯那边听来了。

    “听说他逃到皇陵西山,皇上都亲自出动了?”小侯爷翘起二郎腿随手捡了个冻柿子抛着玩,“说来说去,他到底为什么杀人?我家老头子也无法再往细里打听,据说消息给封锁了。”

    云起一把拎起凤倾的后领把他和苏执两人扔出大门,关门落锁。

    凤倾和苏执互相看着,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后,小侯爷对着用力拍门,“小爷鞋子掉里面了!”

    云起让观月把凤倾的鞋子从围墙飞出去,对着陆安然道:“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