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盛京小仵作 > 第422章 情形不明

盛京小仵作 第422章 情形不明

    白虎山,以山顶两块奇石形似争斗的老虎而得名,之所以取名白虎,又因它镇守西方。

    此地距离王都城百里左右,属于楚宁府下辖广元县,山多人少,地方极为偏僻。

    砍柴樵夫坐在半山腰歇口气喝点水,忽然听到山脚传来动静,一看居然有人推着好几辆板车进山,不禁好奇地踮起脚张望半晌。

    随后兀自嘀咕道:“真稀奇,山道又不好走,人就算了,怎么推着板车从这里抄近路,回头还得绕出来。”寻思着估计是走货的外乡人,不知道听了谁半截子话,还真敢乱走。

    樵夫甩着斧头继续砍木头,白虎山上多松木,这种木头松脆容易点火,而且烧饭一股子松香味,很得大户人家的喜欢,因此也能卖得比其他木头稍微贵一点。

    直到背不住了,樵夫用绳子捆紧了背身上往下走,谁知刚到山脚下,又遇到一群人和一辆马车,不禁乐道,“你们怎么也走这里,马车过不去三道沟,快回头吧,别浪费功夫了。”

    马车帘子一掀,里面的人问道:“也?你瞧见其他人进去了?”

    樵夫点头,“好几辆板车么,用不了多久还得绕回来,那个路真过不……呃……”他感觉喉咙在漏风,想要伸手摸一下,手抬一半整个人往旁边一歪倒地不起。

    金崇山眼看着顾秦牧派来的黑衣人一刀将过路樵夫割喉,差点从马车里跳起来,“你,你你你,干嘛杀他?”

    那人没有感情地往地上看了眼,甩掉血迹后将短刀归鞘,冷声道:“他看到了。”

    金崇山跌坐回去,一路上本就提心吊胆,刚才那一幕直接让他陷入恐惧中,似乎眼前一直是那个人在喷血,怎么都流不完。

    马车一震,金崇山跟着狠狠颤抖了一下,慌里慌张往外探头,“怎,怎么了?”

    黑衣人站在洞门口,对金崇山道:“金大人,到了。”

    如果在外面是被死亡受到的震惊,那么到了山洞里面,金崇山则是叫满地光芒四射的金银再次震得说不出话。

    记账本上的数字远不及实际看到的让人震撼,这些金银好像石头一样被堆叠成小山,把昏暗的山洞都照得发亮。

    板车已提前准备好,金崇山让黑衣人盯着把一箱箱金银搬上去,他随意找了个箱子坐在上面,只要一想到屁股底下是金块,就有种坐拥金山的错觉。

    金崇山终于明白为何顾家已经拥有滔天权势,还要冒险做假币买卖,看到这幅场景他有些理解了,金钱和权利永远不嫌多。

    最后两箱装完捆绑好,差不多天色接黑,金崇山终于松了半口气,“都好了赶紧走吧,我们连夜出广元县,出了楚宁府后走水路就安全了。”

    说完却不见外头的黑衣人接话,他狐疑地对着背影喊了两声,反而另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金大人连夜赶路办的什么公差啊?”

    金崇山如被雷击,轰得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

    金崇山转移银两,袁方带领京兆府的人当场抓获。连夜审问,金崇山咬死了没有吐露真相,不过黑衣人很容易查出是顾秦牧手底下的人。

    一大早袁方和云起入宫进见太子,太子听后斟酌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父皇定夺。”

    于是一干人又匆匆去了临华殿,皇帝了解前因后果,气得差点当场喷血,扶着龙椅连喊三声:“好,好,好……朕属实没想到,竟然真有顾家在里面。”

    云起心里腹诽,何止在里面,根本是顾秦牧一手策划。未免皇帝当场被他气厥过去,他闭紧了嘴巴没有说出来。

    “把顾秦牧给朕带来!”皇帝脸色铁青,这边吩咐完,对站着的几人道:“你们候在此间,有什么证据直接砸在顾秦牧脸上。”

    袁方偷觑一眼皇帝,暗暗挺了挺背脊,心说这案子他办得利索,总算不用挨骂。

    半个时辰后禁卫军回来复命,“顾大人死了。”

    皇帝眼神阴鸷,“怎么死的?”

    禁卫军送上一个药瓶,“服毒。”

    皇帝看着药瓶怒气蹭蹭往上涨,最后唰一下转头看向袁方和云起,在皇帝伸手的同时云起暗暗挪了一下位置,药瓶被无情地砸在袁方身上。

    同时伴有皇帝的怒骂:“怎么看的人?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一个京兆府的府尹当摆设?”

    袁方:“……”

    原本袁方想着你顾秦牧死了,顾家不是还在么,谁知道往下一查,顾秦牧居然将顾家撇得干干净净,连顾家下人都一个没有动用过,全是他另外培养的手下。

    袁方感叹道:“不愧是顾家,当真是深谋远虑。”

    如果是其他家族便罢,顾家不同一般,顾老爷子门生遍布,更遑论还有一位皇后坐镇后宫,皇帝即便想要抄家都得掂量一下后果。

    于是,皇帝更生气了,又把袁方拎过去骂了一顿。

    袁方欲哭无泪,终究是他承担了一切。

    顾家的这些事最后在顾老爷子上朝的时候负荆请罪,并当场一头撞死在殿前柱子上以示清白为结局,皇帝沉着脸叫人收敛顾老爷子,心里有气不能出。

    其他朝臣互相使眼色,心里都清楚,一个顾秦牧不顶用,顾老爷子用自己的命,保下了整个顾家。

    早朝结束,相熟的大臣一起走互相低声交谈,太子和云起还有袁方一路,“袁大人昨日说,金贵人的死乃邓信一手造成,原因在复仇?”

    这些袁方在那日去追击金崇山的马车上和云起说过,不过子桑瑾知之不深,所以给他解释道:“微臣让人去了邓信家乡,得知他家里头半年内接连出事,父母兄弟全因得了怪病死了,邓信许是以为顾秦牧要斩草除根,所以加害金贵人从而将柳相拖进来,以此再带出早已盖棺定论的假币一案,最后达到复仇的目的。”

    子桑瑾不禁感叹:“一个小小的御前太监,不曾想有这般心机。”

    路口分开,子桑瑾独自回东宫,袁方和云起往宫门走。

    袁方最近被案子压得喘不过气,这下好了,连天空都觉得格外晴朗,不禁提议道:“云世子,好不容易案子破了,我们去喝一杯?”

    “嗯?袁大人你没去临华殿啊?”

    袁方不懂,“早朝都结束了,本官去临华殿做什么?”皇上确实没召他啊。

    云起眨了下眼睛,故作沉思状,“本世子还以为……”

    “啥?”

    “皇上今日还要喊袁大人去洗洗脑子。”

    袁方嘴角一抽,“您可真……”损。

    “关心你?”

    “呵呵。”

    这杯酒没喝成,两人在宫门口遇到了柳相知。

    被关了几日,柳相知清减许多,他抱拳冲着云起和袁方示礼,含着如沐春风的微笑道:“本相今日能出来,多亏两位前后奔走。”

    袁方不敢受,“大人您言重了,本是下官分内之事,谈不上奔波。”

    云起摇着扇子道:“柳相再不能洗刷冤屈,某人要内疚得夜不能寐了。”

    柳相知笑了笑,“你回去转告陆丫头一声,陆逊没事。”

    云起把袁方赶走,跟上柳府的马车,“单这句话我不好拿回去交代,不如柳相再详细说说,比如皇上到底还打算关个几日?”

    柳相知垂目思考一会儿,抬手挥了下,让柳府的下人退开一下,问道:“你知道皇上的症结在哪里?”

    云起挑起一边眉头,“舞阳公主?”看到柳相知眸色变深,云起心无城府地笑道:“最近发生的事情里,也就这一桩能戳到皇帝痛脚。”

    柳相知颔首:“不错,皇上和舞阳……总之里面很复杂,不是广白和你们想的那样。”

    云起可对一个已经作古的公主没多大兴趣,“我未来岳父呢?头虽是他砍的但人已经死了,为保全陆氏一族算舞阳公主深明大义啊,皇上犯不上记恨吧?”

    柳相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当年故交,到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人。”

    云起再想问,柳相知抬手示意马车夫赶车,对着他扔下最后一句话,“让陆丫头安心在家等着。”

    柳府马车渐渐远去,云起收起脸上表情,带着观月直接去了吉庆坊。

    “柳相虽未明说,但我感觉你父亲这两日应当就会回来了。”云起往旁边房间张望,“还是没有办法?”

    陆安然总算得个准信,不过想到萧疏生死未知心情仍旧发沉,摇头道:“有个方法能延缓,但是无法彻底清除,而且亦有凶险,我办不到。”

    “延缓多久?”

    “至多三月。”

    云起:“……也就是说,假使你说的治疗法子成功,也不过是延续他三个月性命?尤其是方法还容易要命?”

    两人讨论不出结果,目前只能等着雷翁回来。原先陆安然也想着让周同先看看,结果周同这人同样不靠谱,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陆安然想起一件事,“太子那里是不是要通知一声?”

    “嗯,回头我遇到了跟他说。”说到太子免不得提起案子,云起总觉得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顾秦牧如果要出手,当时就下手了,何必在大半年之后,案子都尘埃落定了再去动手。而且杀的还是邓信的家人,就不怕邓信破罐子破摔?”

    陆安然也认为不合理,“金贵人是邓信所害,那陈美人呢?他谋害陈美人的原因是什么?”

    “袁大人倒是有个猜测。”云起想起都觉得啼笑皆非,“天色太黑,金贵人和陈美人两人的寝宫相距不远,邓信杀错人了。”

    陆安然:“……”

    云起:“邓信小时候学过杂耍,身上确实颇有点功夫,翻墙越户不在话下,虽然袁大人的想法听着可笑,比对线索却能对上。”

    “邓信身上没有被抓破的痕迹。”她亲自验过尸,不可能会记错。

    云起支着脑袋懒洋洋地转头看向她,“金崇山如今还在京兆府大牢,可以让袁大人再审问一下。”

    当天夜里,金崇山畏罪用碎碗划破手腕死在牢中,狱卒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冻僵了。袁方很生气,将当天值班的狱卒全都罚了一顿。

    这下,不管云起和陆安然两人心里有再多怀疑,这件案子也只能到这里为止。

    第九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