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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285章 疯郡主

    王都城大街小巷每日各种小道消息齐飞,这两天都是同一条——云王府世子醉闯香闺。

    传的多了,传出不同个版本,除了地点不停变换,连故事内容都更换了几番,只是主人公没换。

    “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如今街头巷尾都是你和云世子的事情,你还想瞒我到何时。”陆简妤满脸沉重,端着茶一口没喝又放回去,“你也知道祖母最讲规矩,她要是听到了,该多么痛心。”

    她现在出门都要叫几个世家小姐冷嘲热讽,心里更加怨恨陆安然,“不是当妹妹的说你,你这样把我们陆府脸面摆哪里,我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帕子一甩,捂住双脸呜呜咽咽哭起来。

    陆安然捏了捏额角,当时碍于形势她不得不那样做,却忘了女子名节这回事,她虽不在意,但一个女子名声若毁了,家族中其他姐妹同样受影响。

    “不如分家吧。”陆安然这句话一说,陆简妤惊的呜咽都断了。

    “不行!”

    陆简妤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如今大房当家,他们二房还要仰仗陆逊,她父亲没有半点功名在身,分家后她不过就是普通人家女儿,没了蒙州郡守顶在前头,谁会高看一眼,她还怎么能高嫁。

    “妹妹这里倒是有个办法……”陆简妤用帕子沾了沾眼睛的泪,“事情传回蒙都之后姐姐还不知要被如何惩处,不如我写封信回去,替你说说情,就说姐姐深感愧疚,情愿自请出家清修。”

    陆安然看着她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没料到她有备而来,“我父亲只有我一个独女,我若出家,日后恐怕无人侍奉。”

    这一点陆简妤都考虑过了,很快接话道:“伯父向来对我疼爱有加,我也不忍他老无所依,不如这样……我父亲子女多,舍我一个并不会如何,如若把我过继到大房,由我代替姐姐侍奉伯父怎样?”

    陆安然这下明白陆简妤打的什么算盘,她轻轻颔首:“你写好了信先放在我这里,等赐婚圣旨下来了一起寄过去。”

    陆简妤满脸莫名,“什么赐婚圣旨?”

    “即便放在普通百姓家里,女子清白被毁,联姻不就是最好的回击?”陆安然轻飘飘地反问:“很奇怪吗?”

    “不是,可是……皇上能同意?”

    “太子昨日让人带口信过来,皇上已经给了准信,不日圣旨就会下来。”

    这一招完完全全出乎陆简妤意料外,“太子?”陆安然又去哪里认识的太子,怎么口气还很亲近。

    陆安然眼神掠过陆简妤变化精彩的脸庞,“所以我的事不需要妹妹操心,也不用委屈你来侍奉我父亲。”

    陆简妤僵硬的脸庞勉强扯出一抹笑,“这样就好,不过云世子为人放荡,姐姐还是再考虑考虑,他不是良配。”

    陆安然淡淡问道:“不嫁给他,难道我真要找座尼姑庵独守青灯古佛?”

    “原来事情都已处理好,只是外面传得实在难听,我也是关心姐姐。”陆简妤把话圆回来。

    “过两日圣旨一出,一切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陆简妤已经坐不住了,笑了笑说道:“那就好。只是太子身份高贵,姐姐居然能让太子替我们陆府的事跑腿,连我都受宠若惊。”

    “差遣太子的是皇上,其余我不知。”一句话把陆简妤的试探都推了回去。

    陆简妤白来一趟心气不爽,在马车上跟自己发脾气,“摆什么臭脸色,真以为嫁作世子妃就厉害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陆安然自然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如何,从小到大她已经见惯了陆简妤各种小花招,反而哪天她收敛了,才会叫陆安然大感意外。

    —

    一炷香燃烧到底,香灰倒下去的时候,星火闪烁一下,悄悄熄灭。

    兴王妃念完一段经书睁开眼睛,身边侍女扶着她起身。

    走到外间,碧痕福礼:“娘娘,今天还跟着寺里一起吃素斋吗?”

    兴王妃颔首:“王爷要是过来,让厨房另外准备两样菜。”

    碧痕走出去后,王妃喝了半盏茶,挥手让另一个侍女也退出去,“茶淡了,你去重新沏一壶。”

    房间里沉寂没一会,一道黑影从窗口闪进来,跪在地上。

    兴王妃眉头一蹙,“人呢?”

    “晚了一步,被人带走了。”

    “何人?”

    “不清楚。”

    兴王妃面带寒色,目光里露出一抹不满,“本妃要你何用?”

    黑影直挺挺跪着,“请主人责罚。”

    兴王妃冷声道:“不要说废话,你给本妃去查,务必找出人在谁手上。”

    “是。”

    重归安静,兴王妃抓起桌上一串佛珠一颗颗盘着以此来平复情绪。

    一想到她被骗了这许多年,兴王妃的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但怒火没有烧去理智。原来的计划被打破了,她脑子里很快就有了取代者。

    碧痕送来晚饭,兴王妃简单用了一点,道:“燕儿身边的人都生病了,你先去她那边伺候着。”

    “奴婢伺候惯了娘娘,怕郡主不习惯。”碧痕低头,满眼都是抗拒。

    “代替两三日,待牙行那边的人送过来你再回本妃身边。”

    碧痕不敢不应,咬着唇退出去,到了厨房将托盘狠狠扔到台面上。

    旁边有人关心两句,碧痕气哭道:“王妃未免太不讲情理,这么多年主仆情分说让我伺候一个疯子,谁不知道定安郡主如今发疯,进去一个被弄死一个,明明叫我去送死。”

    “嘘,小声点,外头都要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还不许我出出气了!”

    那人摇摇头,帮她装好食盒,好心道:“你且端去,趁郡主睡着了放在桌上。”

    碧痕抹掉眼泪,抱着食盒来到定安郡主的房间前,咬了咬唇,心中暗恨道:看你们还有几天好日子。

    推门先探头,看到定安郡主直挺挺躺在床上才松了口气,垫着脚尖放轻声音进去,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倒在地上的椅子发出巨大声音。

    碧痕惊吓的连忙抬头,见定安郡主丝毫没有被吵到终于放下心。

    将食盒放到桌上时顺便收拾了空药碗,轻嘲道:“难怪睡得那么死,原来吃了药。”

    她听熬药的婢女说过,这药里面带了点让人睡眠的成效,吃了就会昏睡两三个时辰,每每这时候,服侍定安郡主的人都会如释重负。

    碧痕最后一点担忧也瞬间消失,都不急着逃出去了,厌恶地睨了定安郡主一眼,“生的富贵人家偏要穷折腾,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们做奴婢的怎么了,就只配让你们磋磨。”

    出气一般将一盘盘菜拿出来,嘴里不停自言自语:“成天吃斋念佛摆个菩萨面孔,还不是把我推过来送死,活该你们好日子到头,以后整个王府的家财都得落在外人手里。”

    最后气没出够,临走还往米饭上啐了口唾沫。

    碧痕挎上食盒出门又遇到椅子,皱了皱眉头,一脚踹了出去,右边嘴角往下一抿,发出了不耐烦的啧声。

    手触及门刚要打开,耳后头发被突起的风吹动,随后有人捏住了她的脖子,掐得她瞬间呼吸不畅,整个脑袋往后仰。

    “你刚才说什么?嗯?当本郡主的面再说一遍?”

    碧痕瞳仁倏然紧缩,出现几度恐惧的表情,犹如见到鬼。

    定安郡主阴恻恻的冷笑:“你刚才不是骂得很开心吗?还往本郡主的饭食吐口水了?”

    “唔,唔唔——”碧痕说不出来话,只能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想要解释。

    定安郡主下了死力,不一会儿碧痕的脸开始发青,眼珠子直往上翻白眼,差点窒息的时候她往旁边一甩,把碧痕甩扔在地上。

    碧痕得以呼吸,扶着脖子用力咳嗽,顾不上眼泪和鼻涕一齐涌出,连忙跪着磕头,“郡主饶命啊,刚才那些话都不是奴婢说的,郡主饶命,奴婢中邪了……”

    定安郡主保持着诡异的笑容拿起一盘菜都倒在地上,然后手一松,瓷盘顿时碎成四分五裂,她挑拣过后,拿起其中最尖利的一块抵着碧痕的脖子。

    “郡郡郡主……奴婢错了,求郡主饶命……”

    “你先说说看,”定安郡主说话越慢,越让碧痕恐惧,她移动碎瓷的位置,眼睛忽然闪过一抹狠光,随之碧痕的脸让她用力一划,鲜血立刻喷涌出来,“外人是谁?子桑归?”

    碧痕惊呼一声,不敢喊痛,哭着说道:“是是是,奴婢听到王爷和王妃说,过继子桑归后将王府所有一切都交给他,王妃也同意了。”

    定安郡主似乎一点也不生气,“是吗?可我母妃跟我说过,子桑归不过是父王选来帮衬我而已,王府自然该他的亲生女儿本郡主来继承。”

    “奴婢保证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敢隐瞒。”碧痕生怕定安郡主不信,举起手发誓道:“过继后王爷就会给他请旨册封为世子。”

    定安郡主蹲下来,声音放轻了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近在眼前的脸千疮百孔,尤其定安郡主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整张脸显得诡谲阴森,碧痕的身体下意识往下缩了点,“千真万确,奴婢不敢说谎,而且王爷今天一早已经把子桑归接到府中去了,明日应该就会带来法华寺拜见王妃。”

    “好,好得很。”那声音轻如羽毛,又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氛,一转眸,定安郡主两边嘴唇高高扬起,歪头笑问:“你这么诚实,本郡主要赏你什么好呢?”

    碧痕已经被吓得不轻,连连摆双手:“不不不用,奴婢不敢要郡主的赏赐。”

    定安郡主倏然收起笑容,阴鸷的眸光锁着她,红唇勾起冷笑:“本郡主赏你,不要也得要。”

    “多谢……”郡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碧痕睁大眼睛,侧着身子缓缓朝旁边倒下去。

    定安郡主没有多余看碧痕的尸体一眼,把染血的碎瓷扔在碧痕身上,从一个侍卫手里夺了一把佩剑,跳上马背一拽缰绳往兴王府跑。

    一路横冲直撞,王府里人一半畏惧于定安郡主威势,另一半被她手里见人就砍的带血佩剑吓破胆,居然无人敢阻挡。

    “王爷带回来的‘儿子’在哪里?”她用剑指着王府侍卫,一张脸杀气腾腾,眼底有如寒刃射出,“带本郡主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