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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小仵作 第351章 非礼勿视

    初冬正佳时,未见雪影,白霜铺满地。

    春苗搓着一双手一路小跑进厨房,把篮子里的菜往外拿,边和烧火的秋蝉说道:“今天他们还在说呢,苏府刚没了嫡小姐,又冒出一个女儿,府里头一改前两日丧气,约莫要办一场认亲会。”

    秋蝉唏嘘人走茶凉,“苏小姐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出殡那日王都城多少公子爷们为她哭嚎,几日功夫,苏家就笑着迎新小姐入门,倒是比外人还冷情。”

    春苗蹲到她旁边借火取暖,“这个事墨言昨日不是还在说,不是苏老爷的意思,而是那位苏夫人喜欢如今的小姐,不喜欢原来那位。”

    “好奇怪。”秋蝉手里拿了根木头往灶肚里塞,拧着眉头一脸纳闷道:“苏小姐才是苏夫人亲生的吧?怎么反倒不亲自己女儿亲一个毫无关系的私生女?”

    春苗也想不通,“谁知道呢,这个世上总有很多事情叫人想不明白,”她站起来打开锅搅了搅里面的白粥,回头道:“我们啊,不费那个心。”

    粥煮好了,鹿陶陶头一个闻着香味找过来,“我要吃的春卷呢?怎么又是葱油饼,那玩意油腻腻的,我不要吃。”

    春苗偏把葱油饼放她面前,“爱吃不吃。”吃白饭还挑上了,给她能耐的。

    秋蝉端了一盘炸得金灿灿的黄金酥放桌上,“春卷要放豆沙馅,昨晚忘了泡红豆,来不及蒸了。”

    鹿陶陶勉为其难就着一个肉包喝了两口粥,“秋蝉,明天我要吃桂花糕。”

    “还桂花糕,你怎么不说桂花蟹,都什么月份了,哪里来的桂花给你做糕。”春苗不满嘟嚷。

    秋蝉笑眯眯道:“桂花糕做不了,梅花糕行不行?”

    鹿陶陶懒洋洋答应:“里面加点猪油。”

    春苗把手里碗筷递给秋蝉摆放,蹙眉道:“就你惯着她。”

    回厨房路上,秋蝉笑说:“你看鹿陶陶圆圆眼睛圆圆脸蛋跟画纸上金童身边玉女似的,放在家里多喜庆。”

    “你当她是个吉祥物,我只看到惹祸精。”

    陆安然来吃早饭时,鹿陶陶已经吃饱了在一边摆弄一样东西,她余光瞄了眼,好像是个面具。

    “陆安然,这两天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原本想去苏家拜访,不过明日苏家办了认亲宴,这两天不招待外客。”

    鹿陶陶把面具搁在一旁,眼珠子一转主意又来了,“认亲宴人很多吧?带上我呗。”

    陆安然夹了块黄金酥还没放嘴里,闻言狐疑道:“你去做什么?”

    “吃吃喝喝喽,我又不会闯祸,你还怕我给你丢脸嘛。”

    “会,怕。”

    鹿陶陶翻了个白眼,“给你面子而已,本狐仙想去哪里不行,皇宫都照样闯。”

    午后云起把提刑司一干事务扔给蒋副使,轻车熟路地跑到吉庆坊,然后温茶煮酒,就和自己府邸没有差别。

    “有个事跟你说,”云起端起茶喝一口,“你朋友的丈夫,那位叫马才明的,如今与人做药材生意,好像遇到些问题了。”

    陆安然对绯烟总有些不同一般的情谊,听这话立马问道:“怎么了?”

    “倒不是他本人,而是跟他合伙做生意的陈家,家里头出了人命官司。原也和他无关,但陈家为了把人从牢里捞出去花了不少银子,后来收药材给不出货银,便以次充好糊弄了大部分进去,这一转手让马才明接了,现在货在他手上就两个选择。”

    陆安然了然道:“要么如陈家一样出给药堂,但药材关乎人命,此举属丧天良;否则只能自己吃下这个大亏,将银子赔进去。”

    云起吹了吹茶气,露出个无声的笑容,“这一赔,恐怕全部身家就折进去了。”

    陆安然沉默地点了点头,云起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办法?”

    “难道世子高风亮节,想要自己赔一大笔银子助人为乐?”

    云起轻嗤:“他又不是我未来大舅哥,我犯得着使这么大劲?不过罪魁祸首在陈家,想要挖出陈家给马才明的绊子对马才明来说不容易,于本世子而言却动动手指的事儿。”

    陆安然给他一个诚恳的眼神,“世子真厉害。”

    云起并起两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以为夸一句受用的话,本世子就掏心掏肺给出了这把力。”

    “我正想劝你,这件事我们别插手。”

    “嗯?”云起略惊讶,“你不是挺在意那个女子,如今不帮她丈夫一把?”

    陆安然很是无情的说道:“一个人若不能自己立足,无论别人帮多少次,始终撑不起一片天地。”

    “你怎么知道他不行?兴许眼前困难解决了,他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此后在生意场上大展宏图呢。”

    “我听黄夫人说过,马才明做生意有些投机取巧,这次他被骗或许就因为如此,不如受了这次教训,要实在心性坚韧自己能再站起来,我们再帮不迟。”

    云起算是看明白了,“你嘴上说不帮,实则都在为人考虑,这么关心一个外男,都快叫人吃醋了。”

    陆安然抬了抬眉眼,对着春苗招呼道:“给你们云世子弄点醋来,嫌你的茶淡了。”

    春苗满脸糊涂,边走往厨房边喃喃自语,“世子爷口味怎么变那么奇怪,喝茶还带呷醋呢?”

    云起凭着一张嘴无往不利,以前能吵赢陆安然,现在万万不敢,无奈笑道:“行,都按你说的做行了吧?光会用嘴上力气,往后再使点力气在别的方面。”

    既然提到郑缚美了,陆安然顺口道:“黄夫人身体无碍已经被接回去,不过凤仙儿好像也叫黄家人安置在外头了。”

    云起对这里面的事看得很透,“黄家人想得美,两头都不落空,就看谁生男谁生女。”

    陆安然道:“不管生男生女,待孩子落地,夫妻间芥蒂也消不去了。”

    “突然多愁善感了?”云起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微微倾身,含笑道:“你放心,本世子绝不让你做第二个黄夫人。”

    陆安然稍稍仰头,两人四目对视,她能看到他眼底的认真,原本想习惯性的回嘴,却在那样的眼神里沉静下来,半晌开口说道:“我知道。”

    云起抬手拂开耳畔的发丝,身体靠过去虚虚拢在怀里,嘴唇近乎贴着她耳廓,轻轻吐息:“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陆安然感觉那块皮肤瞬间被火烫着了一样,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却让他的唇正好贴在她后脖颈这里。

    肌肤相亲,令人意动。

    陆安然动了动手指,还没有其他动作,云起伸手将她抱住,脑袋抵在她肩窝处,模糊的轻笑声溢出,“你身上有药香,很好闻。”

    赶着来送醋的春苗从半开的窗户里看到这一幕,偷笑着跑开,半路遇到秋蝉,后者不解问:“春苗,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春苗推着她往厨房走,“我听错了,世子爷没要醋,他要的是糖。”

    “我就说嘛,世子从前没有喝茶添醋的习惯啊。”秋蝉跨进厨房门槛时又一顿,“可是我也没听过世子喝茶加糖?”

    春苗解风情,但也有人不通人情世故,或者说为所欲为。

    “羞不羞啊,大白天搂搂抱抱,陆安然我错看你了,还以为你是正经人呢。”鹿陶陶扒着桂花树荡了两回,轻飘飘地落到陆安然的窗台前,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歪着脑袋问:“怎么不抱了?”

    云起用折扇将她脑袋推开,“非礼勿视。”

    下一刻,鹿陶陶从门口闪进来,抱臂哼道:“谁高兴看你们腻腻歪歪,我给你们瞧个新鲜玩意儿。”

    她眼睛亮闪闪地从怀中摸出个东西往脸上一罩,“怎么样?”

    一张面具被鹿陶陶刷得奇白,嘴唇鲜红鲜红的,还有一截疑似舌头的往外拖,两只眼睛哀怨地瞪着两人,陪着她嘤嘤鬼叫:“我死得好惨,你快~来~陪~我——”

    陆安然和云起脸上完全没有变化。

    鹿陶陶兴致缺缺地拿下来,“你们什么态度,不好玩吗?”

    陆安然面无表情,还是云起给面子的拍了三下手,“请教一下,你这是?”

    “宣平侯家的便宜女儿给我的灵感。”鹿陶陶抓着面具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我那天不过是吹口气就把她吓尿了,如果我搭配这个面具,效果岂不是更好?”

    云起:“很有想法。”

    “哈,算你有眼光。”

    陆安然凭着直觉出手,抓住她后背衣领,“不要出去乱吓人,胆小者易犯离魂症。”

    鹿陶陶挣扎开,胡乱往后挥挥手,“放心吧,我往大胆的里面找。”

    暧昧的气氛一经打断两人各坐回去,云起抓起折扇挥摇几下,陆安然注意到他又换成原来的玉骨扇,而非前几日炫耀般拿着长河落日扇。

    云起顺着她视线低头,“那把扇子我放起来了,免得哪日让人发现了要回去,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可不能弄丢。”

    陆安然犹豫道:“扇子是鹿陶陶从兴王府偷出来,原来我买的那把是假的。”

    “这叫以货易货,交易的事情怎么能说偷呢?”云起一本正经道:“兴王府都没了,想必原主人不介意。”

    陆安然:“……”这番说辞和鹿陶陶简直一模一样。

    云起笑了笑,说道:“你也无需为此事上心,我让人查过,这扇子最后出现在舞阳公主府中,后随着舞阳公主出事扇子也无人问及,所以它是如何出现在兴王府的呢?”

    正说着话,墨言敲了敲门进来,“苏家刚回来那位小姐的来历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