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我是反派他亲妈 > 书后谈(2)

我是反派他亲妈 书后谈(2)

    约莫是许多许多年后的一个春天,萧风语穿木头腿已经不再磨出血了。

    明昭真人却忽然陷入了昏迷。

    傲云峰没乱,毕竟明昭真人被关禁闭的那么多年,都是萧风语在打理。

    只是许久许久,就算是百香果前辈仅剩的头发都掉光了,还是没能唤醒他。

    这时候,萧风语看向自己的腿,下定决心:“我要去一趟清音阁。”

    青灰疑惑的看向他。

    “你师父如今这幅模样,傲云峰还指着你看顾。你现在说要去清音阁算怎么回事?”

    萧风语低下头看了看明昭真人日渐苍白的脸色。

    “去找能够治愈师父的人。”

    百香果还没转过这个弯,萧风语就冲着身后的小徒弟开了口。

    “我要去清音阁,你和我一起去吗?”

    池愔摇了摇头,脸上表情不变。

    “师父,您去就行了,我近来课业繁杂,实在是抽不开身。”

    萧风语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三个月后的仙门大会上,你可别给我出丑了。”

    池愔扣了扣额角:“知道了师父。”

    萧风语御剑而去,百香果才喃喃声:“莫不是...师兄?”

    镜深听得清楚,眼睛好像跳了下。

    思绪越拉越长,直将三百年前的前尘看了分明。

    青灰看着一旁发呆的镜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

    “怎么了?要是觉得哪里不适,早些回去休息。”

    镜深回神,带着歉意朝着青灰笑了笑。

    “那这里就劳烦师兄了。”

    与初见时的一样,镜深现在还是一袭黑衣加身,也仍旧是从前的步调,可心里的想法确是比那时候更难以捉摸。

    裙摆曳地,最后轻划过门扉,镜深扶着胸口,步伐更慢。

    她回了晚云峰,从前一山兰花,如今也被牡丹占了一半。她缓步走到已经死去多年的蓝花楹树下,抚了抚干枯的树干。

    “如果你还在,这树这花也不至于枯萎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不知道她在问谁,是那时候与他一同坐在树上吃着烧鸡的沐晚晚,亦或是那个能够让草木起死回生的翠芜真人。

    似是在此处呆够了,她又迈着步子挪到牡丹花田边。

    那里没有花厅,也没有石凳,她就那样坐在田埂上,看着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舞,眼神中闪烁着名为怀念的光。

    “老四老五,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啊。这牡丹花那时还是一株株小苗,如今也能这般怒放。我本应觉得欢喜,可再一想陪我开拓花田的,如今只剩此身,又觉怅然。”

    喜不成喜,悲不成悲,这便是镜深。

    那时候所有的决定好似都是顺水推舟,她自己心硬如铁,把亲缘都断了。

    可如今四海安定,世间海晏河清,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沉湎于从前。

    也慢慢了悟,那时候翠芜所修的道。

    是她走错了路,是她觉得爱众生就不能爱身边人,是她自己将他们推远,也是她,变得让个外人都觉得陌生。

    当她挣脱前人为仙的道时,发现了她自己的道。

    不外乎七个字:道是无情却有情。

    只是她领悟的太迟。

    只是她觉得沉重。

    沉重到她根本不能接受。

    但其实世间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只有等千帆过尽,才猛然回头,发现自己走了很远,期盼着人生如若只是初见。

    晚云峰的晚霞如那时一样铺满了天,唯有身处其中的人呜咽。

    萧风语到清音阁已经是一个月后。

    满目苍翠,鸟语花香中或有些许断壁残垣。

    他到时刚下了一场雨,花朵在朦胧的雨中竟真的像是化身成了人。他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腿脚不方便也就罢了,还要避让脚下,生怕踩死了花。

    所幸此处似是有人时常走动的,为他留了些余地。

    路走到尽头,只有一间简易的茅舍伫立在花草之间,他慢悠悠的走近,依稀能看见里头打理的干净,似乎是有人住在这里。

    檐下惟妙惟肖的木头蝈蝈,被风吹着翻了个跟头,萧风语想起那时候孟蝶也给他带过一个,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有人来到他的身后拍了拍肩膀。

    “我刚回来的路上,就感觉多了个人的脚印,如今看到你方才发觉,这并不是个错觉。年轻人啊,这个时节多雨,你来这里可不太明智。”

    声音熟悉,萧风语几乎要落下泪来。

    “前辈。”

    不用他多说一个字,孟老头便已经知晓了他是谁。

    “快进屋,怎么这时候来这里?”

    萧风语浑身湿漉漉的,不敢进屋,孟老头见了只是一笑,拿了两个矮凳就放在了檐下。

    “你要是不嫌弃,就陪我这老年人在这檐下听听雨。”

    萧风语伸手接过:“岂敢劳烦前辈。”

    孟老头将茶递给他:“不劳烦也劳烦多回了,你还没说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萧风语喝了一口茶,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这次是我师父明昭真人......昏迷不醒,算算日子已经一月有余,百香果前辈也束手无策,我才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老头摇了摇头:“你这么有目的的往清音阁跑,又怎么会是碰碰运气呢?那姓柳姑娘给你透的信儿吧。”

    萧风语情绪沉了下去:“算也不算。不过前辈来清音阁的地界又是为了什么呢?”

    茅檐的水珠被风吹动,在孟老头垂下的茶杯中漾开。

    “蝶儿死在这里,我来这里找她。”

    萧风语心绪一动。

    “那...找到了吗?”

    声音颤抖。

    “没有。”

    明明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倒是捡了不少草木之灵,本来是为了蝶儿来这里的,现在却为了它们不想再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萧风语也大概知道孟老头是个什么意思了,无奈笑了笑。

    “萧某知道前辈的意思,便不再叨扰了。”

    见他干脆利落的告辞,孟老头一愣:“我刚准备收拾东西与你一同去往太衍宫。”

    萧风语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出他的窘迫,孟老头大笑出声:“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应该活得肆意些。别自以为善解人意,就听话只听人说一半。行了,我去收拾东西,你给我坐在外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