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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反派他亲妈 百年一梦

    沐晚晚虚弱的自雪面上爬起,眼中已经布满了麻木。

    一阵强风刮过,她再一次被掀翻在地,下一秒雪地变成了岩浆。

    她抬头,眼前是半明半灭的虚影,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脱离自己而去,可她还是她,没有半分异样,更没有半分变化。

    直到,熟悉的嗓音响起,问她。

    “你是谁?”

    她如初生的婴孩,眼神纯净,看着已经与她别无二致的人,摇了摇头。

    “我是谁?”

    那人满怀悲悯的看着她,伸手将她扶起。

    “要你自己想起来才可以,连自己是谁都要别人告诉你怎么行呢?”

    “那你是谁?”

    那人温和开口:“我是这第三十三重天给你的最后一重考验,我叫沐晚晚。”

    沐晚晚这三个字,在她的嘴边滚了又滚,她觉得熟悉,但又觉得陌生。

    忽然,那个沐晚晚满怀笑意的掐住了她的喉咙。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走出三十三重天,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发呆了吧。”

    她熟练地自靴筒里抽出匕首,直直朝着沐晚晚刺去,鲜血顺着沐晚晚的手掌往下流,落在地面的岩浆上,冒起了一股青烟,有什么味道飘过她的鼻尖。

    在那一丝熟悉的味道中,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亦鸢,你今天这个糕点做的真好吃,是和谁学的啊。”

    “和我的爱人。”

    沐晚晚再次向她袭来,她像是有感知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躲开。

    “亦鸢,你收养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记忆中的人抬头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海面,眼中是化不开的寂寥与孤独。

    “为了赎罪吧。”

    她后知后觉,那些血液里,埋藏的是她的……记忆?

    躲过沐晚晚的又一击,她终于站定。

    “你到底是谁?那些是我的记忆吗?”

    沐晚晚嘴角带笑,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都说,你捡我回这里,用心救我,是你别有用心是吗?”

    亦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可以去听别人说的任何话,但是也要感受他们的话语里什么是真实。”

    “什么是真实?”

    “对于真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义,当你不知道什么更真实,就问问自己是怎样的感受。”

    “那我知道答案了。”

    “是什么?”

    “亦鸢你不是坏人,你只是想救我,你对我很好很好。”

    如同被雨打碎的湖面,记忆翻涌。

    亦鸢的脸在她的眼前换来换去,话语也越来越驳杂。

    “很好吗?”

    “今天吃什么?”

    “我曾经的爱人……”

    “其实我活够了……”

    “你也开始思考这种傻问题了……”

    “生命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你不要去探究虚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

    “……”

    “……”

    “外头的人都有名字,我为什么没有?亦鸢,我也想要名字。”

    记忆的最后,是亦鸢柔和的脸。

    “在我活的那个地方,旧时一年被称一岁。这一岁里,既有春秋,又有朝暮,便用岁字做你的姓。日月昭昭,这个昭字听着就亮堂,便做你的名。辞去暮色晚晚,再迎岁月昭昭,你从今以后就叫岁昭。”

    ……

    岁昭眼中精光一闪,匕首挡开沐晚晚的袭击。

    沐晚晚站定,随意开口。

    “你记起来自己是谁了?”

    “岁昭。”

    沐晚晚听罢一笑:“真是个好名字啊。三十三重天的考验你过了,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岁昭再回头时,眼前岩浆渐息,风也停了,雪再次覆盖整片旷野。

    她的眼前身后,再无一人。

    雪地之上,亦鸢站定,看着沐晚晚走的方向出神。

    “就这么走了?我该说什么,要感谢你让她只是岁昭吗?”

    天道隐隐显形。

    “不是我让她只是岁昭,是沐晚晚自己也想自己只是岁昭。三十三重天,十一层,见天地,再十一层,见众生,又十一层,见自己。她只是自己放过了自己。”

    亦鸢轻笑出声:“按我对沐晚晚的了解,她会愿意散去那部分记忆,选择忘记,我是想不通的。”

    “其实没有什么想不通,苦痛固然让她成为了更好的人,可你也看到了,失去了所有沐晚晚苦痛之后,被你养育出来的岁昭仍旧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与其说是她选择了忘记,不如说她是选择了放下。是她自己不想让那个被你教养长大的孩子再背负她曾经的一切。”

    亦鸢下意识开口:“那她的爱人呢?”

    天道伸手,三十三重天的最后一缕风穿过他的指缝。

    亦鸢感受到了在这雪景之下温和的风,那风里有话语轻声纠缠她的耳朵。

    “相爱的人会再相爱。”

    重逢的人会再重逢。

    岁和睁开眼,甩去了刚才脑海中的忽隐忽现的记忆碎片,低头看向手边的魂珠。

    碎裂的更加明显了。

    他捏了捏眉心,一百多年了,再次得到的消息,竟然是魂珠破损吗?

    那这无边无际的思念与等待,算是什么呢?

    他转过头,窗外是扑棱棱飞过的鸟。

    “柳筑,别藏了。”

    下一秒推门声响起。

    他转过头,柳筑笑着、

    “按道理说,你一个人应该在这山原上过得很惨才对,可你现在的日子怎么越发滋润了。”

    岁和递给他刚倒好的红茶。

    “从前荒域的事情确实驳杂,我照顾自己的时间自然不多。如今辞去一切事务,有你们担着,我自然滋润。”说完喝了一口热茶接着开口。“这次来,不止是这一件事吧。”

    柳筑将茶盏放在一边:“还是你这常年修养的脑子灵光,要不是你说,我还真以为我是来和你叙旧的。”

    “到底怎么了?”

    “你小舅子要过来,就这两天的事情。”

    岁和满不在意,在椅子上坐下。

    “来就来呗,刚刚继任了空界指挥官,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和我们这边商量交接的。”

    柳筑赶忙开口:“我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个的,那是你小舅子,你不去见一见?”

    岁和伸手,推开窗户。

    雪原上突然涌进来的冷风,吹的壁炉中的火都变了形状,抬头只见几粒火星子飘着飘着灭了。

    “这一百年跟梦一样,浑浑噩噩,也没等到想见的人。若是等到还好,我能带着她去见一见,尽管小舅子记不起来了。可没等到我实在是,没有与他相见的必要。”